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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观青在医院做检查。
萧思越一走进去,杨观青整个人就缩进被子里,他觉得没脸面对萧思越。
“粥给你放这了。”萧思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情况,问清楚了吗?”萧思越看向齐宣。
齐宣小声嘀咕:“那**拍了私密照威胁杨观青,而且一直瞒着杨观青自己有未婚妻,他意思是跟杨观青只是玩玩而已,没有到要把后半生都搭进去的意思。”
“而且对方意思是他本来就男女通吃,根本不是男同。”
萧思越“哦”了声,“就是爽完了不想负责,最后觉得还是结婚生子再融入社会比较好?”
“....精辟。”齐宣点评。
“真他吗畜生。”萧思越火气很旺。
“聊天记录你看看。”齐宣把杨观青发给自己的记录转给了萧思越,“典型的pua,聊天过程一直在给杨观青灌输什么,你都三十多岁了,年纪太大了,没人要了这种观念。”
“本来杨观青就焦虑,他故意的吧。”齐宣咬牙切齿。
末了,齐宣又叹了气:“......但是杨观青一直都是认真跟他谈的。”
所以才会崩溃。
听到这话萧思越很无奈。
都说同性恋到了三十岁四十岁就会隐身,也只有二十来岁的时候才会张扬地挥霍青春。好像他们的传奇史到了三十岁就戛然而止了。
萧思越承认大部分人是这样,三十而立,该赚钱的赚钱,该顾家的顾家,即使没有找到可以陪伴共度余生的伴侣也不会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到处猎艳。
大家的追求从爱情转移到了其他方面,从激流勇进踏入一马平川。
萧思越了解杨观青,他对人很真诚。
而恰好杨观青又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以前也遭受过不少难以启齿的囧事,他到了年纪,想稳妥,想有人陪着搭伙过日子。
于是他抛出一颗真心,闭上了眼睛。
“太着急了,小杨。”萧思越坐在床边看着面色仓白的人,“再等等,会有的。”
萧思越说了句这么没头没尾的话,杨观青鼻子一酸,哭了。
“你别老是这么懂我。”杨观青闷声。
萧思越看他哭得认真,站起身,一侧的吊瓶内,营养液像时间一样滴答滴答地落下。
萧思越:“行。好好吃饭,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杨观青:..........
齐宣在旁边插了嘴:“应该没什么事,放心,我看着呢。”
“后面的交给我。”齐宣身上有淡淡的烟味,“我高低得让那男的身败名裂。”
萧思越又“嗯”一声,格外高冷。
齐宣和杨观青其实都挺怕的,跳楼这事儿简直在萧思越雷区上蹦迪。
“赵音澜人呢?”萧思越却突然问。
齐宣反应快,随手一指:“刚...刚出去了,说是医院花园附近散散步。”
于是病房内两人看着萧思越转身朝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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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花园里都是在散步的病人。
老年人由家属牵着,或者推着车,阳光打在他们脸上,打在花园的每一块路砖。
但是萧思越见到赵音澜的时候,他发现赵音澜找了个最阴暗的角落蹲着。
萧思越在心里很感谢赵音澜,如果不是他反应快,杨观青可能真就掉下去了。
救援还没赶到,从十几层高的楼这么摔下去,杨观青不死也残。
一想到此,萧思越就心有余悸。
很远地,萧思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熟悉背影,他慢慢走过去,突然就发现了不对。
赵音澜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烟,在萧思越炙热的目光里,他捻着烟根,上下唇轻锁着烟屁股,接着他吐出一口烟圈,很漂亮,嘴前那一部分被吹出流云状。
萧思越隔得老远,仿佛都能听到“呼”的一声。
烟雾缭绕里,赵音澜指尖的烟头还闪着星火,风一吹,烟灰挲挲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摊成碎尸。
而赵音澜的睫毛又长又翘,萧思越感觉烟灰要是落在他睫毛上,能玩滑滑梯。
看了半晌,萧思越才继续抬脚走过去。
他心想自己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摄像头攻,整天就放大赵音澜的一举一动。
“赵音澜。”萧思越喊。
他知道赵音澜听不见,但是没想到赵音澜居然真的扭头看过来了。
一种意外的共振。
萧思越注意到,赵音澜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手上动作一僵,好像上课睡觉被老师点名的同学,如梦初醒。
“赵音澜。”萧思越慢腾腾走到他身边,也蹲下,“第一次见面就约你去酒店,你不仅敢出来,现在还被我发现你会抽烟。”
“你是不是比我想象中的.....更狡猾一点?”萧思越自顾自地笑。
更叛逆一点。
人都是多面的,今天他看到了赵音澜的另一面。
可是即使是另一面,萧思越也觉得有趣且新奇。
他指着赵音澜手上夹着的烟,挑了挑眉。
赵音澜默默灭了烟,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赵音澜:你怎么出来了?
萧思越:来找你。
萧思越:经常抽?抽烟可不好。
赵音澜:没有的,心情不好才抽了一根,我没有瘾,偶尔会用这种方式解解闷
解释得倒是清楚,萧思越一时半会还不好批评了。
他转而又有了想法。
萧思越:那你帮我个忙吧
大尾巴狼开始露出獠牙。
赵音澜:没问题,怎么了?
萧思越心想这人连什么忙都不问就敢应下来,路子不是一般野。
他正色道:我最近在戒烟
萧思越:你来监督我吧
他想摆脱烟瘾,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似乎又染上了另一种瘾。
古方里说以毒攻毒不是全无道理的。萧思越感觉自己脑子真有病。
赵音澜:好o。o
赵音澜: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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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观青在医院这两天格外黏赵音澜。
他说赵音澜是他救命恩人,现在杨观青非常信任赵音澜,一旦赵音澜离开视线,他就时不时要询问一番赵音澜在哪。
为了确认杨观青的身体情况,齐宣和萧思越让杨观青做了全面的检查,看到杨观青这副模样,医生的建议是带杨观青去散散心。
“可能会有心理问题,你们要多陪他。”医生低头在病历本上刷刷刷地写着什么。
齐宣和萧思越道谢后,两人站在病房门口朝里看。
杨观青死死拽着赵音澜的胳膊,就像旱鸭子掉水里抓住了救命的浮板。
两日后杨观青就回家躺着了,他有些颓废,不愿意出门,甚至请了很长的病假。
萧思越会打电话和他聊聊,但时间也不久。
几个人迅速回到了正常生活,萧思越仍然每天都在快乐地送外卖,也仍然每天都路过silver画室面前的黄色路牌。
不过他好几日没遇到过赵音澜,萧思越知道他最近在忙着画展的事情。
而且赵音澜还经常去看望杨观青。
每当萧思越仰头看到天上的飞鸟,他就会想起在天台上的场景。
如果说在那一刻,赵音澜成了萧思越心里永恒的飞鸟,那是不是就注定了他只能仰望?
仰望赵音澜。
现实告诉萧思越不是的。
他啧啧两声,看着手机里新进来的消息。
赵音澜:今天感觉如何
赵音澜:你不会背着我偷偷抽烟吧o。o
看到这,萧思越低低地笑了几声,他打字:童叟无欺,我真没抽。
赵音澜回得很快:好的,继续保持
于是萧思越又干劲满满了。
什么飞鸟什么仰望,他只要低头,赵音澜就躺在手机里,而且还在监督自己戒烟。
这种感觉萧思越也说不上来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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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萧思越没想到,赵音澜的画展会出问题。
他路过同样的展馆时注意到门口围了好多人,还没到检票时间,萧思越从赵音澜的朋友圈捕捉到了信息,知道今天这儿是他的主场。
但萧思越忙着送单,超时了要扣钱,当他路过展馆的时候就这么遥遥望了一眼,打算等会儿回头再来。
当他真的送完单子回来时,却发现场馆空无一人!
萧思越纳闷地走到门口,他朝里面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整个展馆的场地上都是东倒西歪的画架,展示柜的玻璃窗也被砸碎了好几个,玻璃碎片堆在角落里头,周围一片颓唐景象。
有三两个工作人员还在打扫,萧思越情绪有些激动,他快步走到旁边拦着一个小哥问:“这里怎么了?”
“害,别提了,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倒霉,今天画展上来了几个男的闹事,把这里全砸了!还好作品没有损伤,只是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是啊,不知道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这么没素质的人!辛苦的都是我们这些后勤啊。”
旁边立刻有人抱怨起来。
萧思越大脑宕机,鬼使神差地,他打开手机想问问赵音澜到底怎么了,结果注意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
【少跟那个姓赵的画家接触,我警告你别在外面给我丢脸。】
看到这,萧思越觉得火焰山喷发了。
他怒不可遏。
萧思越大概能猜到这事儿跟萧征脱不了关系,以前萧思越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萧征也干过类似的事情,美名其曰“警告”他。
但是赵音澜又何其无辜。
萧思越很想去找萧征跟他打一架,但是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萧征死性不改。
场馆里的小哥注意到,萧思越原本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稳,整个人像被针扎了的皮球一般泄了气,逐渐失了气势。
萧思越想的是完了,他以后没脸见赵音澜。
再想的是,以后他得少见赵音澜,得避嫌。
萧思越:我要避嫌(自我攻略骤降到0%)
我:不行,你避不了一点(强行拉到10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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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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