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东方。”伊曼纽尔指向那片打扰你的刺眼光源,“这条河应该是一条通往德□□河的支流,上游是雅塔,顺着河流往下,可以前往深水城。”
你眯起眼睛。经历了一天的折磨,朝霞已经不再让你浑身滚烫疼痛,但你仍然讨厌这份刺眼的光辉,也许直到该结婚的日子,你也不会习惯地上的样子。芙洛拉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到篝火的余碳旁,自顾自地加热起昨天吃剩的烤鸡。夺心魔满含期待地盯着卡尔文,毕竟,他是位吟游诗人,应该有丰富的流浪和生存经验,很适合决定我们接下来的去向。
“啊?哦……”被夺心魔小小的橙色眼睛紧紧盯住,可怜的吟游诗人轻轻颤抖了一下,难堪地挠了挠头发:“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可以用……夺心魔,的视觉看得很远,但是,嗯,也不是很熟练,雅塔的直线距离应该更近一些。”
“可是,我们沿着河流往上走的话,要穿过前面的森林和沼泽吧?”
“而且,这只是一条支流,不适合航船,走陆路去雅塔很容易迷路……”
“你们两个就是想说服其他人去深水城而已吧。”芙洛拉把剩下的细骨头嚼得嘎嘣作响,“我没意见,相比起现在还有废墟遗迹的雅塔,还是深水城更有价值呢。不过,夺心魔,你不想到那儿去找找同胞吗?他们说不定还在地下活动呢,就像吸血鬼一样。”
在他们热烈讨论时,你抓了一撮碳粉,到河边简单清洁了一下牙齿。卓尔的听觉很灵敏,你一边刷牙,一边将耳朵转向身后,仔细倾听着他们讨论的话题。你对雅塔还留有一些印象,那大概是千百年前的历史了,夺心魔抓走了新的奴隶,却让他们成为了某个伪神的一部分,诸如此类。你对此不感兴趣,也不想把自己的大脑变成历史课教室,站起身来,挡在正聊得热火朝天的一人一夺心魔之间:“顺流下去。”
“去深水城吗?”卡尔文高兴地摇晃起身体,“我还没去过那里呢,听说深水城比博德之门还要繁华,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其实也差不多。”伊曼纽尔搜索着他的,或者可能是他吃过的人的记忆,“我觉得深水城最有意思的地方还是法术商店,那里到处都是相关的——”
你竖起手,拇指弯向掌心,其余四指并拢,比出一个通用的“噤声”手势。伊曼纽尔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闭上嘴,双脚踮起,微微漂浮在了空中。几个高大的影子从你们过来的方向现身,它们有的裹着破烂的斗篷,有的则只用碎步缠住下半身,走路时始终垫着脚尖。你们一眼就认出了这些生物:它们是地狱的造物,恶魔的奴隶,从野生的鬣狗转变而成的豺狼人。打头那个最高大、最强壮的豺狼人昂起头,尖尖长长的吻部在空气中抽动几下,向你们转了过来。
你立刻攥住别在腰间的连枷,左手准备捏出施法手势。其他人也警惕地盯着那群豺狼人,毕竟,它们大部分时候全凭本能做事,少数有理智的时候也都是恶魔的奴隶,而恶魔绝不会允许它们心慈手软。只是,你们对视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它们的行动越发谨慎,行动的方向也并非靠近,而是远离。
“没事,我们不用那么警惕。”伊曼纽尔的双脚也重新落在了地面上,“它们已经改变了生活方式,现在正在学习农业工作呢。”
“什么?你的意思是这群癞皮狗在,在种地?”芙洛拉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又赶紧捂住嘴。豺狼人听到了她的声音,不过似乎没能理解,动了动耳朵,见伊曼纽尔放松了身体,便排成一列,急匆匆地跑开了。伊曼纽尔也走到你的面前,语气中难掩兴奋:“我们可以去看看它们现在的发展情况吗!而且,说不定,我们可以交易一下,换点吃的,去深水城也好有些补给!”
“你做的?”你只是扬起一边的眉毛,试图透过夺心魔的小眼睛,看穿他体内隐藏的阴谋。伊曼纽尔动作一僵,赶紧先退开几步,这才说出实情:“我……我尝试着用心灵威能,让它们学着文明一点……但是,你知道的,我落单了,我也不会用夺心魔蝌蚪之类的东西控制它们……”
你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揪住了他嘴边的四根触手,左手高高扬起,把他脑边的外置柔软内脑扇出了一片浅浅的凹陷。伊曼纽尔痛叫一声,眼泪从眼睛两边滚滚流下。
“芙涅尔,不要!那里很脆弱,你会杀了他的!”卡尔文冲上来,想要扯开你的手,看见你赤红的右眼,瑟缩了一下,立马转开方向,紧紧抱住了伊曼纽尔,“芙涅尔,别这样!伊曼纽尔一直都很好,他还帮过你很多呢!”
“你别这么抱着你的小情人,”芙洛拉偷笑道,“夺心魔可以伸出口器饱餐一顿咯。”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伊曼纽尔小心地抖了抖触手,“我……我不该擅自读你的心。”
你松开了他,以及努力劝你手下留情的卡尔文。伊曼纽尔捂着被你扇过的地方,对卡尔文摇了摇头,拼命忍住因疼痛而产生的眼泪,触手也小心地缩成一团。“我不会再伤害别人了,也不会再吃脑子了,卡尔文,你,你相信我,对不对?”
“当然。”卡尔文轻轻拍了拍伊曼纽尔的触手,“我们是朋友。”
男人的友谊。你翻了个白眼,内心嘲笑起他们的虚伪和脆弱,这些人会短暂地结盟,不是为了满足廉价的虚荣心,就是想要躲过外界的威胁,又或者是觉得,年轻漂亮的男人没有朋友实在不够潮流。反正,他们最后都会为了衣服、首饰、女人的宠爱而反目成仇。芙洛拉正站在一边,斜着眼打量着你,你一把拎着她的衣领,把她夹在了自己的腰间,看着面前那对互相安慰的塑料密友,冷冷地发出新命令:“先去豺狼人那边,拿些食物,然后前往深水城。”
“放我下来!”芙洛拉在你的臂弯里挣扎,“你干嘛这么对我!”
“早点记住教训对你有好处,侏儒。”你在她的脸颊上拧了一下,“对我,以及我所信赖宠爱的奴隶放尊重点。”
芙洛拉又踢又打,却始终无法摆脱你的禁锢。最后,半身人放弃了抵抗,任由你向夹着一大捆典籍一样抓着她到处走,她还能省下走路的力气。
见到豺狼人开垦的农田后,你们四人皆是一惊。你们过夜的地方十分接近它们的聚居地,以你对它们的了解,这群豺狼人部落可能早已知道你们的存在了。当然,这个事实带来的冲击还不算大,看清它们那整齐的田地之后,你们面面相觑,感觉世界观都收到了巨大的冲击。它们甚至学会了垄耕,即将成熟的荞麦正随风飘摇。
“你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一年多之前。遇到这些豺狼人大概是三个月之前的事。”
伊曼纽尔大概是唯一一个不觉得豺狼人种出整齐划一的作物很恐怖的那位。看着这片发达到诡异的田园,他只是感动地合起双手,赞美知识与文明。你戳了戳卡尔文的肩膀,问道:“荞麦成熟,大概需要三个月左右,没错吧?”
“不知道啊,我没学过这个……”卡尔文答完,低下头,“非常抱歉,芙涅尔,我是说班瑞女士,我没能回答您的问题,我是个坏奴隶,坏奴隶。”
“是两三个月左右。”芙洛拉踢了踢你的膝盖,“你懂的还不少嘛,从书里看到的吧。没见过猪跑,猪肉倒是吃了不少,现在的小孩子啊——”
你从未见过植物的生长,但种植荞麦、谷子和马铃薯的知识伴随着那些不属于你的情感一起飞进了脑中,就像你在蜘蛛教养修道院学过的祷告词和献祭礼,不需要任何的回忆,你可以完全借助自己的手腕,把它完整庄重地展现出来。这里靠近雅塔,不算是什么温暖明亮的长夏之地,荞麦很可能要生长三个月。你实在无法相信,在伊曼纽尔控制了一个豺狼人首领之后,它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种子,找到这么肥沃的土地,把它们开垦的如此整齐雅观,然后又让这些荞麦平安长到了结穗的日子。
“这片地应该是抢来的。”凭借着那些深深感染你的经验,你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伊曼纽尔倒吸一口气。“这、这……”他慌慌张张地解释,“我肯定没有教它们这个!”
“我知道。”你扯了一把伴随着双手一起摆动的夺心魔触手,“掠夺是豺狼人的天性,它们想种地,手头却没有地和种子,第一反应当然是抢了。”
“呜呜……我真的不是想让它们变成这样的……”
“别哭了!”你厉声呵斥,“去,让它们拿些路上的粮食送给我们。”
“哎?这不好吧!”
“它们的东西都是抢来的,我们再抢走又能怎么样?”
“那我们不就也和它们一样了?”伊曼纽尔眼泪汪汪地看着你,“我们不能……”
“那就让芙洛拉去偷。”你借着力道,攥着伊曼纽尔的触手把他甩向前面,又踢出了芙洛拉,“她肯定愿意干。”
“嗯哼。乐意为您服务。”芙洛拉做了个滑稽的屈膝礼。眼见你找出了乐意配合的伥鬼,伊曼纽尔赶紧张开双臂,徒劳地阻挡着芙洛拉的动作:“我!我们可以交易!豺狼人也想要好东西的,对吧!”
“你要给它们送什么啊?”芙洛拉挤了挤眼睛,“半身人奴隶吗?还是人类奴隶?哦——我懂了,卓尔的铁拳,对吗?我们哪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交易,你这呆瓜大鱿鱼!我看出来了,主脑肯定想把你送上餐桌,化成一摊臭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你不可以这么攻击我!”伊曼纽尔的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每一个字母都颤抖起来,“我们,不,不可以,轻易,地,屈服……不可以屈服给邪恶……”
“那你就善良地饿死去吧,丑八怪!”
伊曼纽尔牙关紧锁,触手缩在嘴边,强忍着攻击对方的冲动。你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尽管伊曼纽尔性格温和,热爱善良和秩序,可他就算去死,和你也没有关系。至于芙洛拉,以她的个性,大概率没什么朋友,亲人也不会想和她产生亲密的联系,也许全世界都盼着她死掉呢。
“各位,各位,咱们都冷静一点。”卡尔文恰如其分地担当了调和的角色,“伊曼纽尔的话,我有一部分是赞同的——不能屈服于邪恶。也许豺狼人们的地盘确实是抢来的,但这不代表我们就可以随便抢劫和偷窃啊,在博德之门,断案都讲究疑罪从无,如果我们找不到证据证明这群豺狼人烧杀抢掠才得到了地盘和庄稼,我们就不能认为它们抢了东西、干了坏事,也不能任由我们行邪恶之事,对吧?”
芙洛拉小声嘟囔着,大概是在用半身人的脏话咒骂。伊曼纽尔放任自己哭泣起来,难过地缩成一团。你抬起眼,示意卡尔文继续讲下去。吟游诗人得到了观众的鼓励,神情变得自信,语气也激昂起来:“我们都发现了,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巨变!地精不再凶残,豺狼人开始学习文化,夺……伊曼纽尔也逃离了主脑的掌控,这也许是一个预兆!神正在帮助我们创建和平美丽的新世界,我们也应该这么做,对不对?”
“罗丝女神会放声大笑的。”你毫不客气地对着他所有的表演发出嘘声。卡尔文愣在原地,他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反应,瞬间萎靡了。看着他悲伤又胆怯的眼神,你对一切俏皮话都没了兴趣,难怪母亲讨厌别人露出这种将哭不哭的表情,只要有一个人这么做,全家人的心情都会被败坏。
“你的表情看起来真恶心。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你就给所有人摆脸色看了?你以为你是谁,随便揣测其他人和其他神迟早要遭报应。”
“抱歉,我不该多说这些。”卡尔文闷闷不乐地说,“您来做决定就好。”
“杀光它们。”芙洛拉搓了搓手,一脸期待地看向那片散发着淡淡苦涩香气的荞麦田,“我说,我们就在这里定居如何?反正这地很不错。”
卡尔文和伊曼纽尔蔫头巴脑地靠在一起。你知道,如果你真的选择杀掉这群豺狼人,他们可能会选择离你和芙洛拉,自己顺着河流前往深水城。你也不想把这片农田占为己有,然后自己每天都要被迫在太阳下劳作,那样的话,你还需要更多的奴隶。一番权衡之后,你拉起了还在抽噎的伊曼纽尔:“你能和它们交流?”
“……可以!嗝、可以的!”夺心魔呆愣片刻,突然明白了你的意思,“我能保证它们绝不会攻击我们,这场交易会很顺利,很安全的!我们……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们可以威胁它们送我们一点,哦不,一些,足够我们到达城市,可以吗!您能选择交流真的太好了!”
“我希望这是个划算的做法。”你又拎起黯然神伤的卡尔文,“你,拿上琴,把你这些年学过的最好的本事,都展现出来。记住,接下来,你的表现会决定你作为商品的价值。”
“……您的意思是,我要……”
“表演!”伊曼纽尔紧紧搂住了卡尔文的肩膀,“你要靠表演,卖艺,换来豺狼人的粮食!加油啊卡尔文,你昨天晚上的歌很好听的!一定没问题!”
卡尔文脸上的表情变化十分精彩,先是震惊,紧接着是狂喜的笑容:“好的,班瑞女士!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在伊曼纽尔的心灵交流能力下,你们畅通无阻地走进了首领的帐篷。没有硫磺的味道,只有淡淡的野兽皮毛的臭味,但介于它们的种族特点,你觉得这还算可以接受。卡尔文夸张的行礼姿势让首领十分开心,很快,它嚎叫着,将所有的豺狼人都集合起来,在一片空地上围坐着,欣赏起卡尔文的表演。
不管有没有那些灵魂,你在众人面前展示什么的时候都会有点紧张,生怕一个小失误会毁掉你的一切。但卡尔文和你完全不同,越多人看他,他就越开心,越满足。他熟练地调整琴弦,清了清嗓子,先大声地念出一段押韵的开场白,这才一边拨弹琴弦,一边唱了一首关于四季、气候和植物生长的歌谣。豺狼人也跟着节奏轻声哼唱起来。
一曲完毕,卡尔文竟然还要再来一首短歌,并且要即兴作词作曲。得知了这一消息,豺狼人们更加兴奋地嚎叫起来,芙洛拉则诧异地嘟囔着:“这群野狗竟然真的能欣赏这玩意儿。”一首关于豺狼人建立家园的调子,从卡尔文的指尖和喉咙中流淌出来,更是博得了一片喝彩。离开前,你们每个人都拿上了装得满满的食物口袋,除了荞麦,还有做得很粗糙的咸肉干,提炼过的动物油脂,各色易于保存的野果,煮熟的鸟蛋,几块还算干净的破损布料。除了补给品,你们又拿了几把粗制滥造的长矛,一瓶灰烬和蜂蜜调制的药膏。你觉得,这些豺狼人之所以如此慷慨,还有不少原因是因为卡尔文唱的歌对农业有帮助。
“你看,做一个善良的人会很快乐的!”伊曼纽尔正跟在芙洛拉身后喋喋不休,“我们谁也没有受到伤害,所有人都很开心,大家各取所需了。”
“你用不值钱的两首小曲骗来了这么多东西,还叫所有人都没有受到伤害?”
“你不能这么说,卡尔文的表演多精彩啊。”
他们俩现在彻底成一伙儿了。你耸了耸肩,心想,反正他们总会分开的,目前也不想挑战你的权威或者害你去死,所以也不必放在心上。再次回到河边,伊曼纽尔开始规划前进路线,你前往森林,寻找能够作为燃料的木头,为今晚的休整做准备。
身后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你抖了抖耳朵尖,对方的动作立刻停止,你很难判断对方的位置,以及她的目的。过了一会儿,你继续寻找干树枝,同时回忆起所有适合在这种情况使用的法术。这时,对方再次动作起来,脚步轻快地向你冲来,风中夹杂着微弱的恶意。
你很擅长判断出对方的动作是否带着恶意,否则,你不会在魔索布莱城如此平安健康地长大。对方来到你的攻击范围时,你就立刻向她释放了一个一直很好用的法术:人类定身术。
在地底,这个法术不算特别好用,罗丝的信徒可以依靠神术摆脱它,很多奴隶和动物则不是类人生物。你之所以学习这个法术,主要是为了对付地上来的敌人,而今天,这个法术完美地发挥了它的用途。敌人被你的法术顶住,瞬间动弹不得。你也看清了她的样子:棕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耳朵尖但不长,她是个年轻的半精灵,也许和你差不多大。此刻,她正愤怒地盯着你,定身术解除的一瞬间,她就会扑到你的身上,把你大卸八块。
“肮脏的黑妖精!你也是大湮灭的走狗!我要杀了你,用你的血给这片大地施肥!”
你不太懂大湮灭是什么,也不觉得给大地施肥是件不可接受的事,但她吵得你很烦躁,好不容易缓解的头痛似乎又要发作了。于是,你毫不客气地送上了六发魔法飞弹,在她已经虚弱到毫无还手之力后,拿连枷的手持柄狠狠砸在了她的脑袋上,把她击晕,和木柴一起扛回了营地。
“这是要干嘛!”其他人都被你带回来的大个子半精灵吓了一跳。你一边找了点东西把她绑住,一边讲述了半精灵奇奇怪怪的口号。不一会儿,半精灵悠悠转醒,面对眼前的情形,白眼一翻,再次昏死了过去。
“芙洛拉,泼醒她。”你继续站在半精灵身边,指使别人到河边去取水。一碗冷水兜头浇下,半精灵怒骂着睁开眼,然后对着面前用触手拴着她手腕的伊曼纽尔惊声尖叫起来。
“杀了我!!你们杀了我吧!!我绝不会——”
“冷静点,陌生的小姐,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卡尔文努力安抚对方情绪,“我们一直是好人,特别好,你看,我们遇到那些豺狼人都没有发生冲突……”
“卑鄙!邪恶!恶魔的盟友!你们也默许它们滥杀无辜,毁灭林地的生命了吗!”半精灵完全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愤怒,“我凯瑟琳绝对要把你们赶尽杀绝,直到你们杀死我的那一天!”
你对着她的鼻子干脆地来了一拳,她终于安静了。掰过半精灵的脸,你一字一顿地说:“告诉我,大湮灭是什么。”
凯瑟琳啐了一口,你灵巧地躲开,沾着血的口水掉在了伊曼纽尔的触手上,被他嫌弃地擦掉了。你手上微微用力,直视着她翠绿色的双眸:“是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
“是什么?是你信仰的叛徒母蜘蛛和九狱的臭狗屎密谋的灭世计划,是祂们用阴谋诡计捏造的伪神!说什么‘一切都应该死去’‘万物终将凋亡殆尽’,然后把我们都杀了,把我们生存的土地分给邪魔、地精,还有你这个死触须脸!”
伊曼纽尔终于被骂到有些抵抗性了,他只是悲伤地挤了挤眼睛,依然笔直地站在凯瑟琳的面前。你从未听说过这所谓的灭世计划,况且,作为不算虔诚但也合格的罗丝信徒,你不觉得女神费尽心思地创建和统治地底世界是为了毁灭这一切。
“罗丝女神绝对没说过这话。”
凯瑟琳又开始大声叫骂起来。你已经知道了她想表达的东西,便不再在乎她的怒火,转去查看今天晚饭的烹饪情况。荞麦饭里加上了一些动物油脂,和切碎的肉干放在一起,闻起来还不错。你迫不及待地盛出一份,塞进嘴里,烫得只能张嘴抽气,根本咽不下去。芙洛拉大笑着,让伊曼纽尔和卡尔文赶紧来看,他们俩当然各有各的缘由,没法看到你抢食滑稽的样子。凯瑟琳也骂累了,咳嗽两声,只在一边大口喘气。你又努力往嘴里塞了几口饭,端起手边盛水的小碗,往凯瑟琳那边递了过去。
“喝口水吧,你嗓子都哑了。”
“滚你妈的。”凯瑟琳哑着嗓子骂道。
“我可以松开了吗?”伊曼纽尔可怜兮兮地说,“我也想吃晚饭了。”
凯瑟琳哑着嗓子怒骂起夺心魔来,听着就觉得嗓子特别难受。你挥挥手,让伊曼纽尔松开了触手。凯瑟琳骂得起劲,毫无察觉,自然也没有举起手攻击你。你把水碗塞进她的手里,说道:“喝完了就走吧,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们不想与你为敌。”
捧着水碗的凯瑟琳一脸呆滞,完全没想到夺心魔没有挖开她的脑子,你们也没有对她残忍杀害。她一脸狐疑地看着碗中的河水,最后还是喝了一口,又抬起头,倔强地说:“我很难被毒死。”
“没毒。”你夺过水碗,也喝了一口,还给了她,“喝吧。如果你想,也可以吃点荞麦饭。”
“你们……”凯瑟琳皱起眉头,“你们这是改邪归正赎罪小分队吗?”
卡尔文也张着大嘴,忍耐着滚烫的荞麦饭。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起凯瑟琳的问题,指着吟游诗人摇了摇头,“他不是坏人。”
看着几个被荞麦饭烫得死去活来的白痴,凯瑟琳虽然没有放下十足的戒心,但还是坐到了篝火边,吃到了烫得吓人的荞麦饭。虽然她一直嘟囔着“这都是从林地和村庄那里抢来的赃物”,但她似乎确实感受到了一些善意。
毕竟,你们这里有伊曼纽尔和卡尔文,所以其实也没坏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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