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芮芮听到祖母这么说,心里自然高兴,可对于二皇子为何被当成不祥之人这件事还是不明所以,宫里人对这件事很忌讳,因此哪怕她在宫里生活了七年,也对此一无所知。
“祖母,您知道为什么虞妃会被打入长宁巷吗,就连作为皇室血脉的二皇子也被一起弃在了那里?”
昌凌郡主叹了口气,讲述道:“说起这个,就要先说虞家和萧家的恩恩怨怨了。”
祖孙两人就这么在佛堂里,一个讲着过去的事情,一个认认真真地聆听着。
“那年,陛下刚刚登基,皇后的人选却一直没有定下来,后宫中有两位贵妃同时怀孕,一个是虞贵妃,另一个就是萧贵妃,也就是现在的萧皇后。”
“皇帝说了,只要谁先生下皇长子,谁就是皇后,正因为这句话,才引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两人怀孕期间,两大家族明争暗斗,朝堂上的争辩从来没有停歇过,相互之间寻找对方的错处,今天这一派的官员徇私被抄了家,明日那一派的官员受贿被灭了门,但其中内情是否真是如此,只有当事人清楚。”
“前朝不得安宁,后宫也是一样,两位贵妃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先于对方出生,无所不用其极,可最终,还是萧贵妃先生了下来,由于是八个月早产,那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大皇子差点没保住,萧家人暗中寻遍了天下名医入宫,才勉强留住孩子一条命。”
“可皇帝因为这个孩子是早产,并没有松口说要立萧贵妃为皇后,要等虞贵妃的胎儿生下来再说,而虞贵妃的孩子依然在腹中健□□长着,此番举动,引来了萧贵妃那边的不满。”
“可再不满又能怎么办呢,皇帝基本上整日守着虞贵妃,根本下不了手,直到生产那天夜里……”
“接生嬷嬷将一盆血水误泼在了皇帝的龙袍上,随着龙袍被血水染透,二皇子的哭声响彻整个虞贵妃寝宫,可皇帝却相当不悦,当即甩袖离去,连看都没看一眼。”
“没过两天,边关又传来西楚国入侵的消息,北方弋阳郡大旱的灾情也传到了上月城,二皇子被彻底认定为不祥之人。”
“起初皇帝只是冷落这母子俩,立了萧贵妃为皇后,后来没过半个月,又随便寻了个理由,降虞贵妃为虞妃,刚出月子没几天,母子俩就被送进了长宁巷,无召不得出。”
“虽然保留了他们俩的名号和地位,但终究是没什么用的了。”
往事讲述完,段芮芮心里不免觉得心疼。
一个刚生产完的妇人,因为一个接生嬷嬷的失误,断送了自己和孩子的下半辈子,只能在囚禁中度过,帝王尊严远比几条人命来得重要。
“祖母,后妃生子,关系到皇室血脉,宫里的接生嬷嬷也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怎么会发生这样低级的错误?”
“你也觉得其中有蹊跷?其实大家心里都有猜疑,可皇帝不去追究,底下人怎么可能会多说半句,况且那嬷嬷当晚就被乱棍打死了,就算想找人问个话,都做不到了,至于后面的西楚入侵和弋阳郡大旱,估计是碰巧罢了,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昌凌郡主叹了口气,感叹世事无常。
“既然二皇子是因为不祥才被弃在长宁巷的,咱们不妨想办法让他转个运?”
“你有什么办法?”
“祖母,最近上月城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昌凌郡主思索了一会儿,道:“别的不知道,唯有一件事,那就是城西一家当铺被强盗打了劫,死了三个伙计,可至今未抓到人,也没有任何线索,只知道那伙劫匪都是个顶个的高手,这几日城里人心惶惶的,因为发生在天子脚下,想必宫里也知道,可这怎么与二皇子联系起来呢?”
“容孙女想想,这确实有点难。”
“那行,你先想着,祖母先让人帮你去寻剩下的虞家人。”
“谢谢祖母。”
说罢,昌凌郡主离开了佛堂,留下段芮芮一人,继续跪在爹娘灵前,以尽孝心。
佛堂中,难得而来的平静与安逸让段芮芮觉得日子要是每天都这样,也是不错的,可现实太过残酷,三日之期,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天。
与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总是愉悦的,午餐时,一直住在公主府的二叔段昱也回来了,只是云阳长公主没有一起随行,说是与要好的几个姐妹出城游玩去了,一时间赶不回来。
段家庶出的第三子段益,这次也被邀请了过来,自从段将军夫妇战死之后,昌凌郡主就将他收在了自己名下,并着重培养他,毕竟段家军中,必须要有自己人在,而他则成了目前最佳的人选。
段益进来时,段芮芮一开始没有认出来这是谁,虽然两人差着辈分,但却是同龄人,七年前段芮芮进宫时,他也就是个半大点儿的小屁孩儿,并且没什么存在感。
“县主。”一进门,段益便像段芮芮问好。
“三叔,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段芮芮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面对这个庶出的叔叔,她从来没有斜眼瞧过。
“大家都到齐了,今日是家宴,自己人不用拘礼。”昌凌郡主招呼所有人都坐下。
段芮芮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果真都是自己最爱的,家里的味道,果然是最好的。
“芮儿,这些年宫里的人可有为难你?”段昱问道。
“没有,大家都知道我是未来的太子妃,怎么会有人为难我呢。”只有段芮芮知道,自己说的全是反话。
“那就好,我曾多次嘱托长公主,让她进宫时多照应一下你,但却从来没有真正亲眼见过你过得如何,听到这个我就放心了。”段昱是真心爱惜这个侄女,但他本人太过木讷,完全没有看出来,段芮芮是在说假话安慰自己。
段芮芮淡淡一笑,看向段益,想转移话题:“三叔,听闻你在学兵法?”
“是,只是才疏学浅,未来要是真的领兵打仗,恐怕还与大哥要差一大截。”
昌凌郡主笑意盈盈的,轻轻拍了拍段益的手,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只要每日勤学,总有一日可学成,祖母相信你,段家也相信你。”
段益听了昌凌郡主的话,似笑非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三叔,你不要有压力,劳逸结合,才能有效。”段芮芮看得出来,他的压力很大。
“是,县主。”
“三叔,在家里面不用如此尊称我,我是你的侄女。”
“是。”段益全程不敢抬头。
段芮芮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从小被散养着长大,突然被那么多规矩和学业缠上,是个人都会累。
就这样,在一家人的交谈中,家宴结束。
段昱立即就回了公主府,没有多做停留,段益则留在昌凌郡主身边,被要求与段芮芮多接触。
在昌凌郡主的计划中,未来段芮芮主后宫事,段益则统领朝中武将,一个后宫一个前朝,哪边都不落下。
“芮芮,刚才我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虞家愿意帮忙,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祖母,我在佛堂里时就想好了,城西那家当铺被劫不是一直没找到凶手嘛,那我们就把凶手找出来,让二皇子亲自擒拿住,立下大功。”
“可巡防营和廷尉府都没有找到的凶手,他一个被锁在长宁巷的皇子怎么找?”
“这确实有些难,但仔细想想,无论是谁,出入京城都需要接受检查,案发时,守城军第一时间锁住了城门,说明那伙人一直在城中未能出去,可巡防营已经将整个京城都搜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任何线索,那我们不妨想想,他们还有哪里没有被搜过?”段芮芮分析道。
“皇宫?”段益抢答道,但随即又低下头去。
“对,皇宫,可皇宫里也每日都有门禁,只有一种人可以随意出入,且不用到时间必须出来。”
“宫里负责采买的太监?”昌凌郡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对。”
“思路是对的,可说到底这都是你的猜测而已,万一不是太监,又不小心把事情闹大了,届时可不好收场,反而会弄巧成拙。”昌凌郡主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那就让虞家去做不就好了,他们应该比我们更想把二皇子救出来,我到时候在宫里能配合的配合一下,尽量不掺和进去。”
昌凌郡主惊讶地看着段芮芮,不敢相信她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芮儿,这是在赌啊,你确定能成功吗?”
“祖母放心,这些年在宫里生活,一些暗中不可说的事我也都知道一些,有些看似无关的人之间其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猜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段芮芮像是在打哑迷似的,说得昌凌郡主云里雾里。
“行吧,你看着办,反正段家永远都站在你身边,虞家那边祖母帮你联系,这点祖母还是能做到的。”昌凌郡主无可奈何,但只要是孙女打定的主意,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会帮忙。
“光这样还不够,他既然是不祥之人,即便是立了功,也难免还是会被陛下忌惮,只有彻底改变他的运势,才能没有后患。”
“那容易,陛下是个迷信的,我造一首童谣,让城中孩童日夜吟唱就行了,时间一长,陛下受了影响,自会认定那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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