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初见端倪

惜芷用过膳便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逗蛐蛐解闷。

赵嬷嬷用过膳便会自觉地回自己的屋子,惜芷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脑袋里的系统也是个木头,与它交谈属实是自寻烦恼。

许是前世多半时间都是住在医院的缘故,惜芷很怕孤单,以前还能与护士姐姐说说话,如今来了这里,每日除了气运值还是气运值,且由于在余府不招人待见,她在府里除了赵嬷嬷同二哥便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每日在这小院,惜芷便开始盼着余闲能够来院子里陪自己说说话,可他总是很忙,时常好几日都不见人影。

惜芷盼啊盼啊,总是盼不到,便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事解闷。

她最近找了个打发时间的新乐子,便是斗蛐蛐,还特意为蛐蛐取了名字,一只名为谢小安,一只名为傅大靖。

眼下两只蛐蛐正激烈厮杀,身后传来敲门声,不多时便有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惜芷顾不得眼前的蛐蛐,满脸欣喜地迎出门,来人果然是自家二哥。

“二哥,你怎得来了?”

余闲闻声抬眸看向惜芷,眉眼间满是柔意,笑道:“你总说待在院子里闷得很,二哥这几日四处收罗了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特给你送来。”

说罢,他便示意身后的小厮将东西拿进来,小厮抬来一口箱子置于窗侧的矮桌上。

惜芷伸手将箱笼揭开,里头满满当当装着各类永安朝时兴的玩具,九连坏、七巧板、鲁班锁等,叫人眼花缭乱,惜芷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小孩才玩的拨浪鼓。

“多谢二哥。”惜芷鼻尖不受控地泛起一阵酸意,她抬手不经意的抹掉眼角的泪,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玩着箱笼里的小物件,仰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余闲,“我很喜欢。”

余闲注意到她微红的眼角,心脏似被针扎了一下,泛着细密的疼。这些寻常人家的小孩所拥有的平常物件,对小芷来说却是触手不及的。

是他疏忽了。

他未曾说什么,只是专注地看着惜芷,抬手替她理顺额间的乱发,温柔地笑着:“你喜欢便好。”顿了顿,他又道,“你可还有何想要的,只管与二哥说,二哥皆替你找来。”

惜芷摇摇头:“这些便已足够。”

余闲见状只好作罢,思量片刻,又想起一事,于是随口问道:“我听闻你这几日常去醉云楼附近,可是在寻什么人?”

“……”惜芷无辜地眨着眼,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觉捏了把冷汗。她当自己在余府就是个无人注意的小透明,二哥怎会突然问起她的行踪,且看着对她的行踪十分了如指掌的模样。

“怎么,可是有何难言之隐?”余闲觉出她的不对劲。

惜芷迅速地摇摇头,扯着嘴角艰难地笑笑,道:“二哥怎么突然问起此事?”

余闲掀袍在一旁的软榻坐下,慢条斯理地替自己斟了杯茶,掀起眼皮看了眼还杵着的惜芷:“小芷莫非真的有事瞒着二哥?”

上回惜芷摔下悬崖的惨状,余闲至今仍历历在目。自那日后,余闲便在惜芷身边增派了人手,以护她的安危。

余闲只是不愿再看见惜芷受伤,吩咐护卫只是暗中保护,不要过多地干预惜芷的行踪以及打探她的**,故而,他虽知惜芷每日外出,却从来都不知她在外做了何事、去了何处。

今日之事乃是跟着惜芷的几位护卫见其连着好几日都在醉云楼徘徊,行踪十分诡异,一时拿不定主意,担忧二姑娘若是出事主子怪罪,斟酌后才将此事上报。

余闲原只是随口一问,可看自家小芷这反应,事情恐怕没有面上这般简单。

惜芷心虚地笑笑,磨磨蹭蹭地坐在余闲身侧,很是狗腿地拿起果盘里的橘子剥皮递至余闲面前:“二哥,这是你前日差人送来的橘子,可甜了,你尝尝。”

余闲盯着递至自己眼前的橘子,果肉饱满,色彩鲜艳好看。

可他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握着橘子的纤细的手指上,在橙色的橘肉的衬托下愈发白皙,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滑动了一下。

良久,余闲在惜芷略带疑惑的呼唤声中猛然回神,似被烫到般移开目光,伸手接过橘子,橘肉好似也染上她的体温,落在掌心,灼热不已。

余闲咳了一声,道:“你若不愿说便罢了,只需记住一点,若是受了欺负,定要告诉二哥。”

这话便算是将此事揭过了,惜芷悄悄松了口气,笑容愈发真诚。

余闲很忙,今日也是特意抽出时间过来看看惜芷,小坐片刻后便起身离去。

人走后,惜芷摸着滚圆的肚皮,打了个饱嗝,满嘴柑橘清香。

余闲小坐的这片刻,剥了四五个橘子,全用来投喂惜芷,就连惜芷剥给他的那个橘子也有大半进了惜芷的嘴。

余惜芷心虚得很,生怕自家二哥又提及醉云楼之事,埋着头便是一顿苦吃,力求将嘴塞得满满的。

眼下肚子实在撑得难受,惜芷趴在软榻上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片刻后,目光忍不住移向一旁置于矮桌上的箱笼。

惜芷磨磨蹭蹭地起身,小碎步挪到箱笼前,挨个挑拣着,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眼底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

“气运值六千五百四十五点。”

“!”惜芷让脑内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住,手抖的险些拿不住拨浪鼓,不由急道,“你作甚突然提起气运值?”

天道面不改色:“吾瞧着余姑娘乐不思蜀的模样,担忧你忘了气运值还未集齐。”

余惜芷只觉着相处时间渐长,这系统愈发会阴阳怪气了。

她恹恹地将拨浪鼓放回箱笼,又小心翼翼地将箱子合上,随后抱着箱子进屋,放在里屋的博古架上。

临出门之际,惜芷总算想起被自己抛之脑后的两只蛐蛐,忙快步走至窗边。

窗台上,适才厮杀激烈的两只蛐蛐不知何时没了动静,傅大靖翻着肚皮,前腿僵硬,显然死了一会儿了,谢小安正耀武扬威地巡视自己的领地。

惜芷略为可惜地看了眼死掉的蛐蛐,下一瞬毫不留情地将其捡起丢出去,连带着活着的蛐蛐也顺带着丢出去。

*

未时三刻,日头正烈,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惜芷孤身走在长街上,身形裹在碧色底撒花缠枝花素面披风里,蒙着面纱,裹挟于人潮中。

将至醉云楼,惜芷步伐有些迟疑。

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如何,自那日谢安给过她赤豆糕后,谢安便愈发古怪,她完全摸不透这人的心思。

久不曾去醉云楼的谢安已经连着三日流连于此,深夜方才醉气熏熏地离去。惜芷不能入内,便只能在楼外徘徊,待谢安出来后方才不远不近地跟在其身后,浅浅蹭些气运值。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自那日后,这气运值增长的愈发不稳定,时而极多时而极少。

惜芷正想的入神,身后冷不丁伸来一双大手,猛地将人拦腰带离人群。

“你……唔!”

话未出口,便让一只大手紧紧捂住,惜芷挣扎不得,只能被迫让人带走。

待走至一处昏暗的小巷,身后人方才松开对惜芷的桎梏。忽的得到自由,惜芷毫不犹豫拔腿便要跑,还未迈出步子,便让人轻而易举拎着后衣领。

惜芷被迫垫着脚尖,不由自主揪住身后之人的衣裳稳住身形。她能感受到身后之人俯身逐渐靠近自己,灼热的气息扑在耳侧。

“余二姑娘跑什么?”

惜芷登时便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何人,当即瞪着眼回身看去;“是你!”

傅靖垂眸看着惜芷,勾唇道:“余二姑娘作何这般惊讶,可是忘了自己答应过替孤试药?”

“怎么……怎么可能。”惜芷讪讪一笑,磕绊道,不过又想起这人方才在大街上将自己掳走,不由又理直气壮起来,先是挣扎着将自己的衣领从傅靖手里解放出来,站稳后双手叉腰,秀眉一竖,气势汹汹道,“若不是殿下同那些盗匪似的,行当街掳人之事,我怎会害怕到逃跑?分明就是您有错在先。”

傅靖瞧着女娘理直气壮的模样,目光落在其气得鼓囊囊的脸颊上,方才一番挣扎,惜芷的面纱不知何时掉落。

看着那道丑陋的疤痕,他本该觉得恶心才对,却不由走神了一瞬,只觉这颊肉白皙,也不知摸上去触感如何。

既这般想便这般做了,傅靖伸出食指轻轻戳在惜芷右脸颊上,入手嫩滑柔软,果然如他所想般。

惜芷正在气头上,冷不丁让人这么一戳,身形摇晃险些没站稳,回过神不由愈发气愤,眼珠子瞪得浑圆,似有火焰喷涌出来。

她气得要死,咬牙切齿道:“殿下……您这是作何?”

傅靖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戳在了余惜芷脸颊上,瞳孔猛地一缩,正欲将手指收回时,二人身后响起阵阵脚步声。

“余二姑娘。”这道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半点情绪。

傅靖看向走近之人,面色颇为复杂,半响,轻声道:“仲景怎会在此?”

谢安!

惜芷猛地回身看去,便见谢安目不斜视地看着傅靖,好似方才喊自己的人并不是他。

谢安目光似不经意般扫过傅靖仍停留在惜芷右脸颊上的手指,眸色沉了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颔首道:“见过殿下,臣只是碰巧路过,听见此处有吵闹之声,误以为是有人生事,故来查看。”

“哦,原来如此。”傅靖慢条斯理地将手指收回,手臂顺势垂下,若有若无地护在惜芷身后。

谢安垂眸掩住所有情绪,淡声道:“现下看来是臣误会了,既然殿下有要事,臣便不过多叨扰。”说罢,谢安便拱手告辞,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待人不见了踪影,傅靖蓦的哼笑一声,伸手勾住惜芷的下巴,迫使她的整张脸都暴露在自己眼前:“看来余二姑娘的痴情并未打动谢小将军,方才他可是半眼都未瞧你,视你为无物。”

“那又如何。”惜芷声音掷地有声,“喜欢他是我一人的事,他有拒绝我的权利。我不在乎。”

“你……”傅靖难得哑言,捏住惜芷下巴的手指失了力道。惜芷让他捏疼了,不由呼痛出声。

傅靖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脸色顿时沉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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