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飞雪希望自己和程钰的一夜**是个可以被遗忘的意外。

她在办公室里坐着，默默地等着实验室最新一版的测试数据，她想等出来了自己看过没问题，再结束今天的工作。

大的材料和设计方向基本上没问题了。

后面就是各个材料的定制化，以及细节微调。

实验室款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考虑大批次生产。

不过，这中间还要经过多次的各项性能检测和实战微调。

忙完今天的所有工作，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她看着桌子上摆着大秘书拿过来的月饼券，陷入了沉思。

不晓得大秘书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她肯定看出来了自己脖子上的不是过敏。

唉，想辞职的念头越来越重。

但是妈妈第二疗程的药一针就要一百万。

她一年不吃不喝都赚不到一百万。

家里房子可能要卖掉先了。现在房市情况不好，房子和门市的价值比早几年跌了许多，但是因为靠近地铁，整体还是有市场的，便宜出手的话，可能也许凑得齐第二疗程，和第三疗程的前两针。

新飞天的工作还得继续干下去。国研所可开不出这么高的工资。

她现在已经转正了，按道理她应该享有季度绩效的。只是不知道她现在的直属领导到底是谁了。

寒飞雪点开自己的个人信息，查看现在她在公司组织架构里的位置。

嗯……

空的？

什么意思？为什么她的组织架构是空的。

一般有两种情况，组织架构显示空白只有员工一个人。

一种是该员工的老板被裁了她的组织架构没来得及更新。

另一种是该员工马上要被裁了。

她没想到，还会第三种情况发生在她身上了。

总务经理忙着和大秘书八卦闲扯，粗心大意，改好架构后忘了保存，致使系统停在她架构待更新阶段。

但是寒飞雪不知道这第三种情况。

她觉得脑子嗡嗡响。

不能吧？真的不至于吧？

她皱起眉头。

程钰不至于为了不违反新飞天的员工手册，把她裁了吧！无论从哪方面讲，她都不应该被裁。

他怎么能群里表现得对自己欲求不满，转身又在工作上意图辞退自己？

精神分裂症也玩不出这等花活。

而且，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这份工作！

她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刷新出自己的组织架构。

除了程钰，又有谁会没事动她？毕竟公司里很多人明里暗里都猜到了她和程钰关系斐然。谁没事会触霉头去搞一个老板的人。

她气红了眼睛，拿起刚才被丢远的手机，群里质问程钰：“你什么意思？”

程钰以为她是问他腰酸腿酸是什么意思。

他想，就是字面意思啊，想听她能说一些疼惜自己的话。

然而寒飞雪下一句就吓得他惊出一身冷汗。

“我会识相地远离你的，昨晚的事情，你绝对不用担心败露，我肯定不会妨碍你作为大老板的体面？”

程钰真的见不得远离二字。他看到的瞬间，差点忘记呼吸。心底深处那种不安感又被调起来。

是嫌弃他技术不好？还是嫌弃他抱怨腰酸腿酸不够喂饱她？

为什么又说远离这种话？

他们都这样了，不是应该要开始筹备婚事吗？怎么和远离扯上关系了？

当初得知她不告而别出国时的心凉感再次由心脏蔓延到每一寸皮肤。久违的钝痛感让他瞬间失去打字的**。

他几乎立刻马上就给寒飞雪回打电话。

“寒飞雪，你在说什么？什么远离？你又想远离什么？”

他好不容易把她捏在手心，怎么愿意再让她远离？一定是他还不够卖力对吗？

寒飞雪这边想到自己要艰难筹集母亲的医药费，也是气到声音颤抖，站在医院门口，边打车边对着手机控诉：“程钰，我不过是请假了一天半，今天上午没赶到公司上班还是拜你所赐。于情于理你都不能暗搓搓地计划辞退我吧？”

“……”

误会以寒飞雪意料不到的方式结束。

寒飞雪对同事的工作能力不曾有过质疑，所以完全想不到总务经理会忘了提交最终的人事组织架构更新。

工作上的事，这么简单的工作流程上的事，对她而言，就跟呼吸一样，怎么可能会遗漏？

事实就是总务经理粗心忘了。

程钰没有让总务经理立刻回来补上。他在对着寒飞雪借题发挥，没心情管总务经理的工作安排。

他字字委屈地跟她讲清楚了事情原委。

若不是应急通道的门墙厚实，怕是路过的小强听了他的声音，都得停下来替他叫屈几声。

寒飞雪沉默地站在程钰面前，低头挨批，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她先前在公司的时候是有些急了，平静下来她已经猜到可能是人事那边出了问题。

程钰再无耻也不会缺她那点薪水。她也不是那种睡过了就缠着别人负责的赖皮女，程钰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提防自己。

她当时是过于担心母亲第一疗程后的医药费。

一个疗程不到一个月就结束了，若是之后效果显著，她肯定得筹钱给母亲继续第二个疗程。砸锅卖铁她也得让母亲续上。

所以，她就直接把怒气全撒在了程钰身上。

程钰拽着她的衣袖，“怎么办？你让我又当了一次恶人。半夜找借口训把一个犯了一点点小错的下属训得狗血淋头，好不近人情噢。”

寒飞雪动着嘴皮，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对不起。”

程钰摆明了要补偿的姿态，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抵不了他刚所受到的心理伤害。

“我刚接手新飞天没多久，根基都还没站稳，就已经当过三回恶人了。你是不是得弥补我一下？说好的一起吃晚饭的，你也借口加班放了我鸽子。”

“是我误会了你，那我……我好好给你道歉？”

“这样三两句对不起就行了？太轻松了吧。”他想要的，不是嘴上的道歉。

寒飞雪认真思考。她记得他说他腰酸腿软。

“那我请你去按摩？”

“按摩？”

“不喜欢吗？你不是……跟我说你累？”想到他因为什么累，她又脸红了。

“不行。”程钰摸着她的手，提醒她，“我不能随随便便进那种按摩捏脚的地方。很容易让人误解。我和我家里人都是很传统的正经人。”

“我叫按摩师傅到你家总可以了吧！”

他不能去，她也可以代为叫人上门。

她记得最近电梯广告里还有一个什么“好按”公司的推广，广告画面里说什么精品按摩，价格公道，可预约上门之类的。

不行就给他叫一个。

程钰握着她的手，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她，“你是想害我蹲监狱吗？雪宝。”

“我没有。”寒飞雪这才反应过来，按摩这种正经活，被掺杂了太多的不正经人，“我说的是正经按摩，推拿，泰式按摩，放松肌肉那种。你自诩正经人，就不要想歪了。”

程钰看着她认认真真解释，忍住了上扬的嘴角，提醒寒飞雪，“人言可畏，你说正经别人不信的。除非你来。”

“我不会。”

“可以找视频边学边按。”

“我也累。我今天不行。”

“那刚好我学了先在你身上演示，看看效果好不好。等下次你不累了，你也可以帮我。”

“……”有点说不过他，“换个方式补偿你吧。”

“你说。”

“我现在想不出来。”寒飞雪看时间差不多了，“你快走吧，一会我爸爸睡醒了要来接班了。”

一眨眼的功夫，都跟他在这儿磨蹭半个多小时了。

“那刚好，我找爸爸评评理。”程钰作势就要去病房。

“……我给你按！”

“好，车上等你。”程钰终于弯起眉眼，“还要多久？”

“半个小时。”

临别前，程钰勾起她的下巴，揽着她的腰，把她抵在墙边，在她唇间磋磨许久。

得亏是晚上，又在鲜少有人的安全通道里。

饶是如此，寒飞雪也不敢大声抵抗，生怕勾起他的胜负欲。她的半推半就，配合着她一贯正经的表情，反而更添一种欲拒还迎的风味。

程钰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不要让我等太久，否则我只能去病房找你。”

“知道了。你别过来。”寒飞雪小声应允着。

看着程钰离去的身影，寒飞雪有种自己正在品尝砒霜糖的错觉。

半个小时后，寒飞雪给母亲收拾好，看着母亲躺下入睡才肯离开。

父亲跟她聊了几句，还夸起了自己腿上的假肢，“现在好像适应了，走路越来越快。果然贵有贵的好。”

她让父亲别太幸苦，本想提一提家里房子卖掉的事，但是兜里的手机一刻不停地在进消息。

“有人找你？”

寒飞雪红着脸撒谎，“嗯，最近公司新项目准备落地了，公司老板经常找我，晚上也要时刻待命。”

走廊里的灯被护士关了一半，他们门前那盏灯刚好是灭的。

父亲没看见她因撒谎而脸红的样子。

“那快回去吧，爸爸现在在这儿陪你妈妈也够了，你不用每天那么辛苦地来回跑。”父亲只一味心疼女儿，她这么辛苦地赚钱，自己这个当爹的，实在是惭愧。

跟父亲告别后，寒飞雪快步走着，手机又打电话。

微信里滴滴滴的还不够，还要电话催。

他有什么好急的！

她生气地掏出手机，接起电话，“来啦来啦，催命一样。我说了会帮你按摩就一定……”

“飞雪，是我。”于湛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和白橙折腾了几次，一直到后半夜才消停。他在酒店里休息了一天才稍许缓过来些。

三颗巧克力，果然药力威猛。

他一直想了一整个晚上，夜越深内心越是难受。他还是没忍住给寒飞雪打了电话。他不敢问她怎么度过的昨夜。

“于湛？”寒飞雪放慢脚步，“你听起来不太好。”

“是。有点累。”想到自己和白橙做了一晚上，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飞雪，你没事吧？”

“……嗯，没事。”有事那也不好跟他说的。

“你拉黑了我的微信和电话。”这是他另一个手机号打开的，“我有点担心你。”

“哦。”直接被当事人问及此事，寒飞雪有些尴尬，支吾着，“我被吓到了。”

她都不记得自己怎么拉黑的。

“你的前女友和她男朋友也太……”寒飞雪无法评价，“总之有些吓人，居然把那种巧克力塞我手里。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但凡她当时是直接给于湛的，无论当时于湛说多好吃，她也不会接过于湛剥好的巧克力。她真不至于馋那一口。

“是我不好，就不该跟你吃她给的东西。你没事就好。她后面跟我讲了巧克力有问题让我们不要吃。”

但是太晚了。

于湛担忧的不止这个，他今天清醒过后翻看了通话记录，知道他和白橙在一起的时候，和寒飞雪还是在通话中的，“对不起，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感觉自己最坏的一面彻底裸露在寒飞雪跟前了。

“你也是受害者。我知道的。”寒飞雪把内心想法告诉他，“不过你前女友Coquelicot既然能告诉你，至少她本意没想害我们。可能那个金头发的外国人有问题。你要不要去多关心关心你前女友？她跟你，会不会被她现男友……我没有瞧不起谁的意思。”

虽然当时神智受到了药物影响，但是她还是在通话里听到了Coquelicot的声音。

她停了下来。

自己没事说这些干什么。

她都管不住自己，哪有资格评判别人。

而电话那头的于湛，听到寒飞雪此番话，内心残留的那点希望轰然倒塌。

——她果然听到了。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于湛，我要休息了。”

“以后还能打电话给你吗？”

寒飞雪咬唇，“不要了吧。有点太尴尬了。”她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哦，如果你是指课题研究方面，当然可以。你也可以发我邮件。我会看的。我对科研没有偏见。”

“谢谢你。”于湛露出一丝苦笑，“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我会去和张老师说，是我配不上你。”

“张老师不会问啦。我已经跟他说了。”寒飞雪让他放心，“巧克力的事，你知我知，老师不会知道的。”

于湛喉咙发紧。

挂了电话后，他再一次拒绝了白橙要复合的提议。

夜幕下的寒飞雪，迟疑再三后，最终没有拉黑于湛的这个号码。

“雪宝，跟谁打电话呢？这么专注？”程钰如魅影随行，突然从她身侧探过脑袋。

感谢营养液~[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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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