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道我带着夜玄图?”
“我不知道啊。没带你不能让人回去拿么,我听说你们魔的脚程都挺快,给你半个时辰够来回了吧。”
魔尊笑道:“你这是觉得,自己一定会赢?”
沈珩也笑了声:“乱说。”
刚才为了困住寻冬而起的那道阵法灵力所剩无几,光线也渐渐地暗了下去。
魔尊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饶有兴致的朝沈珩笑起来:“什么游戏?”
沈珩唔了一声,总觉得那个躲在阴暗里的魔尊对夏清不怀好意似的,后退几步抬手把人往身后拉了拉,用自己的身体挡得严丝合缝才觉得舒服了点。
魔尊看着沈珩占有欲十足、连他多看一眼夏清都不乐意的醋样,心道:以后有你打脸的时候,就先让你癞□□趴在热锅里,快乐一时是一时。
沈珩道:“铸魂石现在在我手里,巧的是我们都想要,你不让我,我也不能让你。你想抢也该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全身而退,我也没指望能在你手底毫发无伤。这样的话不如用一个比较文明的方法来决定,谁能得到这块儿铸魂石。”
“呵……有趣,你说来听听。”魔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沈珩转身从思遥手里拿过铸魂石,在手里颠了颠,然后朝死也不露脸的魔尊笑了声:“这个游戏叫,夜斩妖魔好了。”
“呵呵。”魔尊笑了声,果然伶牙俐齿又记仇,他不就是刚刚多看了夏清两眼么,这就句句都要踩他一句。
沈珩站到夏清面前,伸手道:“落生借我使使。”
夏清一言不发的递过去,咽下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抬手护住了沈珩。
沈珩走到不远处的柳树下砍了两个木片,又随手扯了两根柳枝过来,然后蹲在地上用寻冬留下的骨灰蹭了蹭,递给魔尊一块。
沈珩略微扬起下巴:“我来讲讲游戏规则,现在木片有正反两面,我们各自出示正反,如果我们两个都是正面儿,我给你三片树叶。如果我们都是反面儿,我给你一片树叶,如果是其他情况那么你给我两片树叶。最后以各自手中树叶多少定输赢。”沈珩手指转了转木片,刻意停顿了一下。
魔尊低低的嗯了一声,抬起手指摩挲了下右手食指上的魔戒,沉吟半晌。
沈珩偏过头,极轻的抬眸:“怎么样,敢么?”
思遥看看沈珩又看看夏清,完全不明白他们三人联手,对付两个魔,还需要这么绕圈子?
他不敢去问夏清,但现在沈珩的气场也让他感觉害怕,只好默默的听着。
魔尊看了沈珩手里的木片两眼,仿佛能把那木片生生看出花来。
半晌,他忽然笑了声,眼睛有意识无意识的又去看夏清,拖延战术?
夏清眼前逐渐模糊,用力咬着牙才撑住没有倒下,耳朵阵阵嗡鸣声,魔契纹似烈火灼烧。
思遥终于忍不住,小声道:“前辈,为什么不……”
沈珩道:“小孩子整天打打杀杀的像什么样!”
沈珩把剑递给夏清,看见他额角冒出的细密冷汗,脸色惨白的跟尸体一样。
这人刚刚说自己不碍事,都是放屁。
他那一头冷汗都能淹了思遥了,刚才他接剑的时候,感觉他的身子极轻的晃了下,虽然立刻就掩饰住了,但手臂的布料已然湿透。
沈珩自知自己修为深浅,打些不争气的修士小鬼还行,和魔尊抗衡就得夏清来,现在他这样……
魔尊现在还没发觉夏清的异常,只能拼一下计谋了,希望这个魔尊和传闻里一样自负又脑残。
魔尊沉默半晌,曲辄小声道:“王,此计可行。”
这一处的空气几乎被魔尊的魔气所掩盖了,思遥有些犯恶心,难受的直皱眉头,不由自主的往后面躲了躲。
夏清抬眼,看了数尺之外长身玉立的沈珩,高瘦的背影几乎隐在了黑暗里,夜风裹起一点衣摆和同色的发带,缓缓地摇了摇头。
“师叔,你不劝劝前辈吗?”思遥问。
他还是觉得这样太胡闹了。
夏清一张口,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顺着喉头就漫了上来,他抿了下唇用力地咽了下去,缓了会才道:“随他吧,只要我还在,你们不会有事。”
思遥看着他的眼神,喃喃的动了动嘴唇,总觉得忽然又看见了九年前站在清微观山门上,说退隐孤馆的那个男人。
魔尊从黑雾中伸出手,指骨修长均匀,细白的指尖略过两个木片,抽出了其中一个。
“有何不可。”
这人真还和一百三十年前没什么变化。从来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一样的那么……不自量力。
夏清道:“小心。”
沈珩脚步一顿,回过头看见他眉心那道鹅黄契纹被挤压的变了形,伸出指尖在那道鹅黄契纹上轻轻的揉了揉,轻声道:
……
“正,正。”
曲辄和思遥各自站在两侧,按照双方输赢给对方树叶,连续三局,沈珩和魔尊出示的正反皆相同。
思遥捏紧树叶,额角已经见了汗,担忧的咬了咬嘴唇,前辈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比试方法?
从一开始,就是双方不对等的游戏,这样的劣势真的有办法脱身吗?
思遥别过头去看夏清,只见他摇了下头,竟极轻的笑了下。
因为从第四局开始,局势突然开始扭转。
其实从他们开始第二次出示木片的时候,夏清就已经明白了沈珩的用意。
这个看似劣势实则优势的游戏,真亏他想得起来,这人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弯弯绕绕。
夏清心头一惊,笑意僵在了脸上。
他能在这种艰险的时刻瞬间想到这种办法来扭败为胜,那么他还能瞒他多久?
夏清是他的俗家名字,除了师父就只有沉檀南音知道,所以在他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下意识说了这个名字,却没想到终是没有瞒得了多久。
现在他知道了夏清这个身份,想查到他,太容易了!
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出孤馆,这个身份自然就会暴露,没想到能暴露的这么快。
剑尖杵在地上,他两手极轻的搭在了上面,思遥看见夏清的表情忽然怔住了。
怎么他好像觉得师叔看着沈前辈的眼神,那么……那么悲伤呢。
思遥揉揉眼睛,再看向夏清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那样平静不带一丝感情的模样,嘴唇惨白的抿着,冷硬又凉薄。
“啊,真是不幸,你输了。”沈珩笑。
思遥震惊的回过头,赢了?
魔尊扔下木片也笑了,倒是挺坦然的回了声:“沈教主果然好手段,本君真是甘拜下风。”
沈珩笑着朝他拱了拱手,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过奖。”
魔尊冷嗤一声:“你倒真是不客气,故意弄这么坑让我跳,我现在要是恼羞成怒杀人夺石,你应该没意见吧。”
沈珩哗的一声豁开扇子,笑起来:“看看身后。”
魔尊一怔,顿时感觉脖子上一股凛冽的寒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清竟然鬼魅一般绕到了他的身后,而那把落生离他的脖子竟不到半寸!
“又来这一招?”魔尊对于这个刚用过的办法嗤之以鼻:“黔驴技穷了吗?”
“你敢动他,我会让你后悔接了你父王的王位。”夏清冷冷的吐出一句话,一字一顿的刻在魔尊的耳里。
“溜得倒是挺快。”
沈珩扔了手里的木片走过来,揽了下夏清的肩膀,顺手抹去他的冷汗。
思遥终于问出了一晚上的疑惑:“前辈,既然刚才师叔能偷袭到魔尊,我们联手应该也可以斩杀他们两个,为什么放他们离开呢?纵虎归山遗患无穷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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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七杀(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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