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厕所一身轻松的遇夏坚持带着夜贞两人一起去洗手。回来后就被长安侯硬拉到当地最好的酒楼“二十四楼”,找了个最好的座位等着。
遇夏环顾四周,这就是古时候的酒楼吗?怎么今日竟然没有一个食客?
她在来的路上打听过了,她所附身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顾朝九,出自将府顾家,是开国大将顾起之后,长安侯家的世子,有个妹妹。虽说出身显赫,但他本人却是今安城内出了名的,胸无点墨也胸无大志,整天吃喝玩乐,年近二十却未想过入朝为官,而如今这太平大陆,他也空有一身好武艺。
他爹就是长安侯,继而遇夏又打量着她的这位爹爹,只见他里衣衣领没有完全翻过来,袖子口有丝污渍未被洗净,胡子留了一把,看起来有些糟,不是说古人最注意形象吗?莫非家里没有女主人吗?
长安侯附耳对遇夏说:“逆子,你听着,为了让你稳重点,为父给你找了门好亲事,那姑娘是户部尚书之女,知书达理,秀外慧中,配你最为不过了,为了给你说这门亲事,为父可是把他们家的门槛给踏破了,你可得好好把握。”
相亲?
遇夏的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
她想起身,跟长安候解释,无奈一米八三且健硕的身躯下是她清瘦又弱小的灵魂,还被他爹死死的摁在凳子上起都起不来。
“爹,我年纪还小,相什么亲?嫁……不是,娶什么人啊?”
“小?”长安候一个巴掌拍在她脑门上,动作幅度极大,但痛感极轻,“你都年及弱冠,其他人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两个孩儿他爹了,你动作快点,我明年还想抱孙子呢!”
遇夏茫然四顾,让她一个姑娘,跟另一个姑娘相亲?这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吗?
“爹,我今天有事情要忙,不如择日……”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再说你看,人家小姐都已经来了。”
遇夏顺着长安候指的方向伸头看去,就见一个着粉黄色衣衫、身材窈窕的小巧女生在媒人跟丫鬟、小厮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长安候连忙上去迎接:“沈小姐来了?”
那沈小姐见到长安候后,面若桃李,莞尔一笑,“希儿见过侯爷。”
这个时候,沈小姐身后的丫鬟往里探了一眼,恰好与抬头的遇夏对上,她含笑的拉拉自家小姐,说:“小姐,这未来姑爷长得倒是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与小姐很是般配呢!”
“说什么呢!”沈希佯嗔道。
媒人邀请沈希坐到遇夏对面,这个地方视野开阔,低头就可看见街上来往的行人,在嘈杂的大街里却也显得僻静。
长安候站在遇夏身后,杵了杵她,于是她不得不主动站起来打个招呼。
她学着古人拱手弯腰,自我介绍:“沈小姐好,在下……顾朝九。”差点把他叫什么给忘了。
“小女,沈希。”她的声音非常轻柔好听。
此刻遇夏抬头悄悄打量这个沈小姐,卞唐跟其他朝代略有不同,女子不会被禁锢在家中。而她作为一名大家闺秀,皮肤白皙水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见犹怜,她记得夜贞还吐槽自家主子来着,说放眼整座今安城,没有一家姑娘想嫁进长安侯府,就因为顾朝九太不长进了。也不知道这个长安候跟她说了什么,竟然请动了她出来跟顾朝九相亲?
而沈小姐对遇夏,亦或是顾朝九的躯壳十分满意,也在偷瞄着他。
“那二位商量着,我们其他人都先不打扰了。有事叫我们啊!”
说着媒人就带着一干人等隔着老远,在另一边的座位上聊起天来。而老侯爷急着去跟其他大臣商量国事,交代媒人几句就急忙离开了。
遇夏跟沈希她们安静了好久……
遇夏真不知道相亲的时候,该说些什么,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一个话题终结者,还是一个女生替人家相亲,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最后还是沈希先开口:“顾公子,侯爷说你要为沁儿妹妹选购礼物,不知她平日里有哪些爱好,我好推荐一二。”
遇夏心里暗自摇头:原来侯爷以这个借口把她约了出来。虽说这些古人婚嫁都早得很,但是顾朝九现在才二十岁,放在现代才是个大学生,心智一点都不成熟,这么早就结婚,可千万别害了人家呀。
于是遇夏反问她:“沈小姐你平常里喜欢做什么呢?”
“小女也只是闲来无事,做做女红打发时间罢了,平日里也练练书法,我虽识得几个字,却未曾读过什么书。顾公子可不要嫌弃希儿。”
“怎么会,”遇夏摆摆手,“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我一定是太缺德了!
遇夏在心里又补了这么一句。
看到遇夏打听她的日常,沈希嘴角一直含着笑,不出意外的话,等到日后长安候去尚书家提亲,她也只会对尚书大人说“全凭父亲做主”。
但遇夏转口问道:“沈小姐,不是我说,像你这么好的家室,人又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这么早嫁人呢?”
“什么?”沈希倏地抬头,一脸惊讶的望着她:“莫非顾公子是嫌弃小女……”
“非也,非也,”遇夏立马解释:“不是我嫌弃你,我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啊!”
沈希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看,顾公子挺好。”
“哪好了,五大三粗的一个,我听别人说都没什么文化,一看书就立马睡着,从小到大不知道气跑了多少老师,还是靠着他爵位加身的将军爹,不然这今安城哪有他的立足之地。”
“???”沈希又开始迷惑:“顾公子在说什么?”
“我是在说,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看看你,父亲是户部尚书,掌握着全国的经济命脉,要多有钱就多有钱,而且还是从一品,有钱又有权,多好的家室啊!”遇夏啧啧赞叹不已,“再看看你自己,长得是沉鱼落雁,说话轻声细语,以后绝对是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的好妻子。”
“那顾公子的意思是……”
“像你有这么好的家室,自己又这么优秀,何必嫁人呢?”
如果说遇夏在现代能够像她这么一样,有家室、有样貌,她也不会天天低着头走路,觉得自己谁也配不上了。
沈希又是疑惑的表情望着遇夏,慢慢的泪珠开始在眼眶打转:“你……”
“沈小姐,女子生来并不是只为了嫁人的,她可以为了自己而活,也可以成为父母眼中的骄傲。与其嫁给一个陌生或者才刚见面的男子,就将自己漫长的下半辈子托付在他一个人身上,还不如,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遇夏讲的特别认真,可“啪嗒”一声,沈希的眼泪低落在桌子上,眼睛却盯着遇夏,没有一句反驳,安静的听她继续讲。
“我知道,在现如今的社会,女子不嫁人,就会被成为众矢之的,会被旁人说三道四,可是人活一世,凭什么他们男人就可以保家卫国、实现理想,我们女人就一定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呢?我们为了他们用命生孩子,可他们却在外面朝三暮四,寻欢问柳,完了还要骂我们是妒妇,凭什么?”
遇夏停下来,看着泪流满面却一言不发的沈希,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沈小姐,你相信我,我既然来到这,就一定会改变现在的局面,如果我不回去,我一定会在这里提高女性地位,实现男女平等,今后女性可以为官、从商,甚至当家作主。”
“沈小姐,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对着遇夏极为沉重的眼神,沈希终于忍不住,抽泣说道:“你……你太过分了……”
说完沈希抽搭的掩面跑了出去,另一边的丫鬟小厮们虽感到奇怪却也急忙的追了上去。
夜贞好奇的走了过来,问:“世子,你跟人家沈小姐说什么了?让人家哭着跑了。”
遇夏嘴角一抹笑:“没什么,可能是被我说的感动了吧!”
夜贞想不明白的挠挠头发,按理说他的这位主子一直想娶个贤惠夫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位人选,结果他反倒给人家气跑了?
谁知道,其实他的真正主子此刻在千年之外呢!
早上艳阳高照,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伸手将枕头往里拢了拢,但是触摸到那柔软的枕头,顾朝九惊醒过来。
他伸出五指,发现这具身体皮肤光滑细嫩,小小的手掌都没他的一半大,看来灵魂又开始互换了。他叹了一口气,倒头继续睡了过去。
可是没睡多久,总觉得自己小腹一直在隐隐作痛,像是有人在锤他一样,让他根本就睡不着。有起床气的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竟然感觉到有一股暖流顺着自己的大腿流淌下来……
他低头一看,立马被那一抹鲜红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怎么……这个女子是身患绝症了吗……竟流血不止……”
顾朝九猫着腰跑去了厕所,不停的拉扯墙上的纸巾擦拭着大腿,他脑海里一直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视线都不太敢挪到那个地方。
好不容易将腿上的血渍处理干净了,结果又流淌了下来,一会儿厕所就像是案发现场一样,到处都是沾满鲜血的纸巾。
没有任何经验的顾朝九顿时就慌的失了分寸,在这世界里他人生地不熟,想求救都不知道该找谁,也不知道大夫在哪里。
而顾朝九已经浑身没力气,瘫倒在地上,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绝望的自言自语:“莫非……这就是临死前的感觉吗……浑身乏力,腰酸背痛……都快说不出话了,原来这个女子身患绝症,命不久矣……怪不得心情不好,见人就踹。罢了,小爷我就看在你不久于人世的份上,就不追究了……”
“叮铃铃……”
房间里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把顾朝九吓了一跳。
“小爷我就快要归西了,是何人在奏乐?”
他撑着身子,循着铃声,一路拖到了房间里,终于找到了那声音的来源,只见那小小的东西不停的播放着音乐,页面上方显示“凡岚来电”,下方显示“滑动来接听”。
看到是遇夏的闺蜜,顾朝九鬼斧神差滑动接听了,就听见东西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喂,遇夏,你到哪了,再不来都快要迟到了,本来教授对你就……”
“喂,是某家小姐吗?能救救在下吗?我快不行了……”
“……”凡岚一时愣住了,“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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