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见日
卫怀川和时饮秋回了驼林峰。
“阿川,你怎么这么呆?”少女最爱扯卫怀川的脸,软软的,还可以看见阿川无奈的表情。
对于时饮秋的肆意动作,卫怀川早已习惯,也任她去了。
“你没有觉得奇怪么?”卫怀川对整件事都抱有怀疑。
身边的朋友突然告诉你,她是一个杀手,怎么想怎么违和。
“你是指沈舒说她是玉厄之人的事吗?”时饮秋想到了沈舒那一手狠毒的招式,人倒是温柔,使用玉质却招招至残至死,杀手的身份倒是说得通。
“潜伏杀人本该隐蔽,怎么会如此轻易说出来?”卫怀川自认她们还没有如此熟悉,值得沈舒掏心掏肺,倾诉所有秘密。
“阿川,多思无益,既然沈舒说了她会承担一切,那么事情就算解决了。”时饮秋毫不在意,只要卫怀川没事,其他的都无所谓。
“此事既然解决,我们可以准备出宗了!”时饮秋兴奋道。
她还从未出过宗门,最远便只是去了云城。
书上说,四野寰宇,浩大无垠。她一直想去见识一番。
真的解决了么?卫怀川总觉得很奇怪,但那种奇怪之处她也无法说明。
见时饮秋这么高兴,她也不忍拂了少女的兴致,便放下这些想法,附和道:“小秋想去哪?”
“唔……我想想。”时饮秋摸着下巴,思考着,“离东宗最近便是燕林,燕林连接着东宗与南宗,听说燕林里有传说中的乌金燕,遮天蔽日,金光闪闪!”
卫怀川笑,“乌金燕可不是想见便能见的。”
“就算见不到,也可以去看看!”时饮秋谈起出宗,就像鸟儿即将振翅高飞一般喜悦。
“好。”
两人似乎并没有被三天期限所影响,某种意义上她们也挺信任沈舒的。
时间很快来到三天后。
卫怀川又一次站在了律堂内,不同的是,这一次有沈舒陪她。
苏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舒,你再说一遍,你是什么身份?”
“我乃玉厄天凝令使者。”沈舒嗓音轻柔。
在场之人皆神色讶异。
钱玥最为震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舒。
“我来此的任务,便是厄劫钱灿。”沈舒拿出一枚玉简,玉简上刻印着此次任务。
实际上任务本身并没有提及钱灿的名字,雇主给出的任务目标是——钱玥的血脉。
“这……”钱玥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一个接一个的重磅消息将她的理智撕得粉碎。
自己教出的亲传杀了自己的女儿。
买凶杀人的却是旧时相识。
她甚至失了风度,冲到沈舒面前,揪住沈舒的衣襟,咬牙切齿道:“她、是、谁?!”
沈舒被吓了一跳,但玉厄是不可能透露雇主的身份的。
“我…呃……不知……”因为被衣襟勒着脖子,沈舒说话有些喘不上气。
钱玥动了怒,玉质外散,散玉的威压让沈舒感觉呼吸困难。
“咳……”喘不上气了。
卫怀川想帮沈舒却无能为力,反而因为跟沈舒靠的近,也被影响。
在场诸位都是散玉,只有卫怀川和沈舒两个小小的凝玉。
温清文见状,正想出手缓解。
律堂外一道红光弹射,只一招便将钱玥打退。
“哼,你东宗便是如此待客?”
来人一席红衣,柔和的面容被眉间疤痕破开,反而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沈舒终于得以呼吸新鲜空气,听到这句话,她很无奈。
老母亲,这句话可不是这样用的……
“沈莫,好久不见。”温清文端起旁边的茶,轻呷一口。
“好久不见,所以你一见面就送客?”沈莫不爽道。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这是你的血脉?”温清文头疼,明明一件小事,却牵扯这么多人。
“怎么滴,你自己不想要,还不许别人有?”
段纤实在忍受不了沈莫如此嚣张的口气对待自家宗主,斥道:“这里是青圭东宗,还请自重。”
“自重?我并不是很重。”沈莫冷冷地笑道。
段纤一时语塞。
温清文叹口气,“人你带走吧,别塞人进来了,再有下次,不管是谁我都会清理掉的。”
沈莫哼了一声,“温宗主好大的威风。”
“正好,把那枚玉圭还给我。”温清文无视了沈莫的发言。
“为什么!”沈莫跟炸了毛的猫一样,“你说过那是我们情意的象征!”
几位首尊表情各异。
温清文额角更痛,“沈莫,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污人清白的话?我们清清白白,没有一丝情感纠葛。”
“我不管,这东西我要留着。”沈莫不管不顾地说完,把沈舒拎起来便离开了。
“宗主!”钱玥不甘心,“就这么放她走吗?”
温清文喝了一口茶,茶香缓解了她的头疼。
“想知道消息,去天机阁。或者你也可以跟沈莫打一架,赢了她自会告诉你。”
“……”钱玥自知还打不过沈莫,但是她心中已有几个人选。不管是谁,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人!
卫怀川眼看着事情发展如疾雨般略过,沈莫来如风去如风,连带着沈舒也消失了。
温清文揉着额角,开口:“怀川,明日你跟饮秋来太清宫一趟,我有事交代。”
“是。”
卫怀川出了律堂,便回驼林峰去了。
另一边,沈莫带着沈舒出了东宗。
“死丫头,就一个天凝级别的任务,你说说你在青圭待了几年?就算是你第一个任务,也不至于拖这么久吧?要不是我这次来云城催你,你莫不是还要再拖上几年?”沈莫恨铁不成钢骂道。
“您老人家这么忙,还有时间来催我?”沈舒不相信一直不着调的母亲会突然这么关心自己。
“有事找你去做。”沈莫也不含糊,直截了当甚至理直气壮。
“什么事?”
“回去说。”
“我……暂时还不想回去。”沈舒犹豫道。
“?”沈莫见她这样子,“咋了?外面有人了?”
“……”
“看你平时清心寡欲的样子,我以为你完全丢失了你老母亲的优点。”沈莫戏谑道。
“……”老母亲的优点是指日日流连于女人之间,离了女人要死要活的样子吗?
“尽快解决,明早我在云城等你。”沈莫收敛了神色,“此事紧急。”
沈舒点头,转身回了东宗。
律堂的审讯都是在内部进行,故而一般门人皆不知内情。
宋浅听闻的钱灿一事的版本已经变了花样,现在已经是四角混乱关系,相较于之前又新添了一个沈舒。
她觉得挺离谱的,想去找当事人,也就是赵江枫问问真实情况。
她来到赵江枫门前,抬手敲门。
虽说这几日几乎见不到江枫的人影,但此刻月上柳梢,江枫肯定在房内。
宋浅敲了几声,门内没回应。
风吹过,门发出声响。宋浅这才发现,门只是虚扣着,她推门而入。
房间内昏暗无灯,门外的月光照在一角,显出了一片狼藉,桌上的玉杯散落在地,床榻上的棉被乱七八糟。
“!”宋浅还没来得及转身,后颈被人注入玉质之力,倒了下去。
赵江枫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人,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住。”
她思来想去还是准备伪造一下失踪,这个身份还能用。
“呵!”一声轻笑打破了这房间的寂静。
“谁?”赵江枫心中一凛,手中杀招毫不留情,却在见到来人时,愣住。
“沈舒?”
沈舒面无表情,“我竟不知道师妹还有如此实力?”
赵江枫确实没料到沈舒还会折返。
“师姐这么晚,有何要事?”赵江枫似乎全然忘记前一刻她所流露的杀意,像往常一样的笑道。
“何事?你一直在骗我对么?你说你错手杀了钱灿,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还傻傻的相信你!”
沈舒这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忽略的点。
钱灿是被震碎心脉而死,赵江枫不过凝玉,怎么可能失手杀掉钱灿?
“师姐还是这么聪明。”赵江枫扯开嘴角,不痛不痒说道。
这副与平日腼腆害羞大相径庭的模样,让沈舒感到刺眼。
沈舒只觉得自己可笑,母亲常说“世人千面,不可轻信”,她一直不以为意。
“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的目的是什么。”说不清是因为被拆穿,还是处于对眼前人的信任,赵江枫不再伪装,放松地玩笑道。
“平日里的那些皆是虚情假意么?”
房内没有点灯,银白月色照在赵江枫脸上,半明半暗,难以看清她真实的内心。
“什么?莫非师姐是指那些暗中向你表现的爱慕与留恋么?”赵江枫笑意更盛。
沈舒看着眼前的人没说话,认识她这么久以来,很少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师姐,如果不是师姐帮我传递消息出去,我的任务还不会如此顺利完成。”
“那些你托我帮你带的东西……”一阵无力感袭来,原来早已……
赵江枫对于被欺骗者大受打击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
她欺骗过的人无数,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大多数人在发现她的伪面之后都十分愤怒,想要亲手杀掉她,不过毫无例外都被她解决掉了。少部分人在知晓她的欺骗后,还是选择继续相信她,这些人都被她带回去,成为她的下属。
而沈舒的身份,怎么都不会成为自己的下属吧。那么她会是前者么?赵江枫思考着。
沈舒分不清心里是对赵江枫的愤怒多一点,还是对自己自作多情的嘲笑多一点。
她心心念念地回来,没想到却撞破了真相,她甚至隐隐后悔回来。
宁愿……什么都不知情。
在确定沈舒并无杀心之后,赵江枫准备离开。
“师姐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赵江枫一口一个师姐,叫得顺口。
只是撕下了面具的豺狼再装大白兔,难免让人觉得恶心。
沈舒只是看着她离去,她的内心如同被搅碎的玉石,那些碎屑溅到全身,扎在血肉里,鲜血淋漓。
赵江枫……辜负别人情意就要做好承受其代价的准备。
沈舒虽然温柔,但骨子里还是继承其母亲睚眦必报的狠劲。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房间,决然离去。
赵江枫快速奔驰,向着约定的地点而去。
还未至,一道气息将自己截停。
那人一出手,自己便倒地,没有丝毫还手余地。
“咳……”吐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草地。她赶紧捏碎了手中的玉简。
“赵江枫,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语气温和,面容却严厉。
“宗主。”赵江枫小声喊道。
“哼,我可不是你的主子。”温清文拂袖,讽道。
“哎呀呀,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温宗主驾到。”从暗处显出一个人影。
这人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阁主。”赵江枫勉强支起身体,半跪行礼。
“真是对不住温宗主,手下的人没个章法,让你见笑了。”
温清文的头疼片刻没缓解,隐隐作痛。
“风晚,你的人我要留下。”
“哎呀,温宗主一向宽和仁厚,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这一次如何?”风晚猛一拍手,“这样吧,将我独家珍藏的皦白玉赠与温宗主,扯平了!”
温清文没说话,手腕一转,便将赵江枫逮了过来。
风晚见状,大叫:“温宗主怎么做强抢人的买卖!”同时也出手。
两人作用之力皆在赵江枫身上。
赵江枫只感觉体内两股玉质竞逐,两人都是散玉,对于玉质的控制力皆是顶尖,不会让赵江枫爆体而亡,只是将她的身体变作战场。
倒霉……赵江枫心中思索,莫非这就是辜负真心的报应?前一秒得意忘形,下一秒便惨不忍睹。
身体内撕扯的疼痛让赵江枫无法维持思考。
风晚不敢用力,这人身上有重要的情报,死了就没了。
温清文倒是无所谓,她只是在试探风晚,她想知道赵江枫对于风晚的重要性,从而推断赵江枫究竟知道什么。
温清文撤下了手中的力道,风晚将人接住。
“滚吧,下次,连你一起都走不出我青圭的大门。”
风晚松了口气,她背后已经湿透,温清文看样子没出一成实力,她可是用了七成以上的力道抵挡。
她没好气地拎走手上的人,“你最好有你说得那么有用。”
赵江枫被扔在地上,全身疼痛难忍,但她还是爬起来。
“阁主,青圭的消息,我只有一些眉目。还未探得其所在。”
“然后呢?”风晚耐着性子。
赵江枫附在风晚耳边说了几句。
“当真?”风晚讶异挑眉道。
“千真万确,属下特地将此人信息刻录,此为那人留影。”赵江枫呈上一枚玉简。
这个消息还是她从钱灿身上获得的,如果不是为了取像,她也不会在东宗继续逗留几日。
风晚哈哈大笑,“温清文那个老女人竟然敢养虎为患,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自恃甚高呢?”转向赵江枫,拍了拍她的肩。
“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我知你想要什么,会如你所愿的。”
“谢阁主!”
赵江枫努力这么久,不惜一切代价,便是为了这句话。
她喜不自禁,目光无意间瞟到风晚手上的那枚玉简。
那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卫怀川”,以及……她的画像留影。
这两位要开始爱恨交织的纠缠了。
聪明的小朋友们,你能告诉我,江枫是何时取得怀川的画像的呢?(奸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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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章 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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