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冷教授

剧组开机定在老足球场。

时隔七年重返校园,沐清瓷对这里既熟悉又陌生。

破烂的球门已经焕然一新,看来这里重新被启用做足球场了;四周杂草也都被清理干净了,铺了一条彩虹跑道;曾经两米高的铁栅栏也不知去向了。

这里的一切都比从前更加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就好比她今天遇见的顾言清,明明还是七年前那个他,却咋然之间,好像彻底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整个人更加淡漠疏离,却又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沐清瓷心思百转千回,她完全没料到,今天会在这儿遇见他。

她甚至没法集中精神拍戏,脑子里反复浮现的,是今天顾言清抱她时,男人冷峻的下颚,以及他身上清凛的气息。

李妍问她是否认识,其实何止是认识。

心绪烦乱间,沐清瓷趁着休息的时间,跑到足球场旁边的阶梯透气,听起了已经循环无数次的曲子。

曲子两年前已经完成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再给那人听听。

她戴着耳塞,望着足球场那个角落,原本是放着铁栅栏的地方,此刻已经眼眸忽然有些润,仿佛看到七年前的一个夜晚。

两人趁着夜色爬上了栅栏,星月当空,四周静谧,惟有蝉鸣声作伴。

少年微微低头,清冷的月色洒落在他身上,隐隐泛着温柔的余辉。

沐清瓷伸手帮他戴好耳塞,拿着手机给他播放自己的作品。

“这只是一段简单的demo,你看下喜不喜欢这个旋律,喜欢的话我会尽快填好歌词,到时候送给你当做生日礼物。”

沐清瓷托腮满眼期待,一脸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不想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因为这首曲子是他给她的灵感,温柔而依恋。

作为理科生,顾言清不是很懂音乐,但这段旋律他听着就很舒服又很带感。

“喜欢,为什么想送歌给我?”这么特别而沉重的礼物,他很惊喜,也很惊讶。

沐清瓷没太敢看他的目光,盯着手机轻声说道:“因为是你,让我有勇气重拾音乐这条路。”

顾言清眼底掠过一抹笑,伸手压了压她头顶的小丸子:“就这样?那你给我一首勇气就好了。”

沐清瓷没听懂,疑惑抬头:“什么?”

顾言清压低了嗓音:“我好像听出了,很特别的东西。”

沐清瓷忽感紧张:“什么东西……”

顾言清凝视着她明亮的双眸,认真说道:“有山河草木,有日月星辰,还有……”

沐清瓷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两人相隔不过一厘米的距离,让她心跳加速,难以控制。

她眨了眨眼眸,迎上他的目光:“还有什么?”

“还有,你……”

后来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但沐清瓷总觉得,当时顾言清其实已经说完了,没有后话。

他说自己不懂音律,可他明明已经猜透了曲中含义的。

只是后来,这首曲子没能等到他生日那天,她就离开了。

而今时隔几年,曲子也被她改了好几次,意境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从仰慕变成思念,从轻快到压抑,面目全非。

正如同她自己,当时说好要重拾音乐的,最后却是走上演员这条路。

*

与此同时,计算机大楼教授办公室。

顾言清坐在办公椅上良久,直到一通电话将他惊醒。

电话那头,陆晨有些激动:“你回校没有?你知不知道你和沐清瓷的事情上热搜了!?还有,她是不是真去我们学校拍戏了?”

顾言清觉得聒噪,将手机拿远了,那边陆晨嗷嗷叫了许久见没反应,顿时收起玩笑,嘿嘿一笑:“你就回答我,见到她没有?”

顾言清却眼眸微眯,问他:“你刚说,我和她怎么了?什么热搜?”

陆晨啧了一声:“你这一周都在封闭式比赛,今早刚回校估计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吧,我把链接发你看下。”

顾言清看到他发过来的几张截图,以及那段意外的视频,有些愣住。

而陆晨却俨然一个吃瓜群众:“原文被删了,估计是被公关了,还别说,这爆料的内容还真有股子,八点档狗血偶像剧的味道,话说,你俩真没有背着我们谈过?”

顾言清大致看完后,冷冷回了他一句:“你很闲?”

陆晨一愣:“没……最近产品要上市了,我……”

“闲的话等会帮我一个忙。”顾言清却直接无视他的回答,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扔到一边,捏了捏眉心,然后登了电脑的网页微博,找到了那个原博主。

然后偌大的办公室只听见键盘声噼啪响。

*

新剧开拍的第一天,一切都顺利。

唯独沐清瓷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在经历了十分戏剧化的重逢后,她拿着剧本围度时,再次陷入沉思。

只能说一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而手里这本戏的开头,让她不得不产生怀疑,作者到底是何许人也?

剧情设定好像有点熟悉。

一样的鸳鸯楼,一样的计算机系……

听助理意思,这作者也是海大的,莫非也是计算机系的?

“凡姐为什么会帮我接下这个剧?还不告诉我?”

琢磨了许久,沐清瓷实在忍不住问李妍。

李妍也不再隐瞒了:“之前网上投票,女主人选票数你就是第一名呀,凡姐看过剧本,觉得挺好的,剧组就等着我们点头开机了。这不你刚好腰伤,也空档了半年了,其实尝试一下甜甜的偶像剧也不错,而且我们见你都翻了好几遍原著,所以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呀,能回母校拍戏,应该感觉很不错吧?”

沐清瓷用指尖敲了敲自己额头,或许,真就只是意外吧。

毕竟她在海大读过一年书的事情,要不是昨天网上那一闹,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

何况校园剧来回就是那些剧情,会与现实生活中相似,或许也只是偶然吧。

“那你们有作者的信息吗?今天开机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她。”

李妍:“只知道她是海大毕业的,好像因为有事耽搁了,来不及参加开机,明天应该会赶到的,你是有什么疑惑吗?我要不去联系一下导演组?”

“不用了,明天再说吧。”沐清瓷也不在乎多等一天了。

*

中午,李妍却突然刷到一条推送,趁午休空荡,兴奋递给沐清瓷。

“阿瓷姐,刚刚那个博主转发了一条微博,是那个爆料者的道歉声明!”

沐清瓷低头看去。

#我向神仙姐姐沐清瓷道歉:作为知名大V,我昨日听信了匿名者的假料,给沐清瓷女士及文中相关人员带来名誉损失,我愿接受法律制裁,并在此微博向沐清瓷女士及相关人员道歉,连续一个月,请求沐清瓷女士等人的原谅。

附文#我是爆料者,关于我和M女士的那些往事#

点开那个爆料者原文,李妍看得津津有味:“所以这个人,是为了报复当初追你未遂?都这么多年了过去了,人生是有多不如意啊,还能出来乱咬人。”

沐清瓷看完后终于有点印象了,大一刚开学那会儿,确实有被一个男生缠着表白,还是顾言清将那人打发掉的,只是有些意外,凡姐连这样的陈年往事也能找出来?

当即给经纪人拨了电话过去,那头却说公关还没有进行到这一步,爆料者和那个大v就自行发微博道歉了,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当晚下戏比较晚,离开剧组时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沐清瓷想散步,便没让司机开进来了。

两人正讨论着明天的通告,忽然从前面窜出几个男生,跑到两人跟前,喊着“神仙姐姐”,其中一人大概是崴了一跤,高达的身躯直接砸向沐清瓷。

亏得李妍眼疾手快一把拉开了沐清瓷,才没被撞到。

带头的一个男生连忙扶起同伴,小声解释:“对不起,姐姐……我们……我们只是想要个签名,对不起惊扰到您了……”

沐清瓷皱了皱眉,声音清冷:“抱歉,校园内不签名。”

剧组也有规定,不允许在校园内让学生追星签名。

几个学生还想追问,忽听得身后一声轻咳。

众人回头,便见徐徐夜风中,一身着深色薄风衣的男子,背手而立,气势凛然,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眼镜,边框隐隐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而沐清瓷在听到声音那一刻,心底涌出一丝难以言明的喜悦来。

“顾……顾教授?”李妍惊讶喊了声。

只见顾言清抬步上前,看着几个瑟瑟发抖的男生皱了皱眉,神色冰冷,只轻轻一个眼神,就将几人吓得落荒而逃。

“教授再见!神仙姐姐再见!”

沐清瓷没想到顾教授的威严这么大,当即有些想笑,却还是忍不住嘴角微扬,想着幸亏戴着口罩,他应该看不到。

眼看着两人大概是要叙会儿旧,李妍识趣地说道:“我去看下小李怎么还没过来。”

说完便跑前头去了。

李妍一溜烟跑了后,只剩下两人漫步而行,四周一片静谧。

一想到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身边,沐清瓷觉得自己的心,忽然砰砰跳的贼快。

“刚才谢谢你。”

沉默了许久,沐清瓷终于开口打破寂静,只觉得一侧阴影投下,然后便是一股清冽的气息,带着温暖笼罩而来。

顾言清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微微侧首:“举手之劳。”

沐清瓷停步,抬头细细看着高挑颀长的身影,黑色短袖衬衫尽显成熟内敛。

她眼神微微闪了闪,有些犹豫:“有件事情……”

顾言清眼眸半抬::“什么?”

“就……”沐清瓷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那些侮辱他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想提。

正纠结时,李妍的一通电话打过来。

“我先接下电话。”

电话那头,李妍有些无语:“阿瓷姐,东门这边有狗仔蹲点!要不我让小李去其他门口等你?”

沐清瓷想了想,却道:“这样吧,你和小李先引开他们,让东哥另外开车来接我。”

“不行,你一个人……”李妍有些不放心。

“没事,我不会离开学校的。”

李妍建议:“要不让顾教授先陪你一下?”

“知道了。”

挂了电话,沐清瓷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便见顾言清正不动声色望着她。

沐清瓷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出了点事情,我再逛一下,你要不……先回去?”

顾言清垂眸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一点了。

“我送你回去吧。”

沐清瓷微诧:“啊?”

顾言清抬步上前,在她跟前站定:“正好有件事情,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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