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雨过天霁》

2024.11.24

温见是星/文

十二月正值寒冬,又一场暴雪莅临,天地化为一片苍茫的白色。

一室简陋的石头平房里,白大褂医生正在给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少女处理脚伤。

这位白大褂里面套羽绒服的医生大叔,问了好几遍她疼不疼,他再问,云妗都要怀疑是自己痛觉出了问题。

余光瞟到刚才背她回来的那个人的衣角,正好奇他的长相,不知道按到了哪里,痛觉顿时直逼心脏。

“疼疼疼!”

“您……您轻点儿!”

就在半个小时前,她还兴致冲冲在雪山上取景,届时还是一枚酷飒的摄影师,谁知现在已是一副狼狈的模样。

真是倒霉到家了!

这是云妗来西藏拍摄取景的第六天,苦于资金的匮乏,她就指望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地产出几张能参赛的大片,利用好每一个出片的机会。

风光摄影的成片效果和天气有很大的关系。可惜前几日拍出来的照片基于光线条件和季节,她都不是很满意,今天终于云开雾散,雪过天晴,她可要好好抓住这个出片的契机。

彼时,她正一脚踩在一块凹凸不平的硕大岩石上,眼睛专注地盯着取景框。

忽然听见一声巨响,她猛地回头。

邻坡高处的积雪轰隆隆地滚下来,扬起白茫茫的大片雪墙。虽然和她所在的位置还有很大的直线距离,但是轰鸣声依旧震耳欲聋让几十米之前的视野化作一片苍白。

云妗刚举起相机打算按一下快门就跑,就听到远处一声低吼:“快跑,不要命了啊!”

她的手腕被人紧紧地一把握住,拽了就跑。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牵引着走,云妗只得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的脚步,一手托着相机,生怕它磕着碰着。

身前的人身高腿长,比她高了有一个头。

她抬着头赶路,心里还惦念着方才尚未拍完的照片,没注意脚下,猝不及防地被路上突出来的乱石绊倒,不禁痛呼一声。

那人停下脚步,神情凝重:“还能走吗?”

云妗借他的手臂站稳,小心翼翼转了转脚踝,一阵刺痛从脚踝处牵动。

她的心情颇为糟糕,低声答道:“不大行。”

男人屈膝蹲下身,没多说什么:“上来。”

关键时刻,她也顾不上逞强,多走一步都是折磨。

男人的背宽阔而安稳,给人十分安全的感觉。

到了山下大本营,他把云妗放下来,声音沉稳有磁性:“大本营有医务室,我让人带你去看一下。”

原本登山杖是个可以充当拐杖的好东西,奈何方才走得急,被她遗漏在山上,此刻只能可怜兮兮地靠一条腿站着。

她正打量着营地,不远处有一道男声传来。

“哎哥,你回来了?那姑娘一起下来了吗?”时裕大着嗓门闻声从帐篷里走出来。

徐霁应了一声,正打着电话:“让盛妍出来,带她去医务室。”

“人都齐了没有?”

“齐了。”时裕答,看他神情严肃地打电话,随即调侃:“不是吧徐老板,这么敬业,出来玩还忘不了工作?”

徐霁睨了他一眼,时裕立马怂了,闭紧了嘴巴,转头看向翘着左腿的伤员云妗:“怎么会摔了?伤到哪了?”

方才她带着口罩和针织帽,看不真切,这会儿露出全貌,时裕不由眼睛一亮。

他抬头对上一张清冷纯净的脸,偏尖的鹅蛋脸,杏仁眼,却顶着整齐乖巧的公主切发型。

被冰晶打湿的长发微微打结,蜷在肩头。挺翘的鼻尖冻得微红,白里透红,好像一个下凡的落魄仙女。

明明是偏乖的模样,做出来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安全。

一直这个姿势站着久了也受不住,云妗尝试脚尖点地,闷哼一声,痛得她眼尾沁泪。

“下来的时候崴了一下,脚扭了。”她有些窘迫。

时裕给她递来登山杖:“你将就着撑一下吧,这登山杖可以当拐杖使。”

“你刚才还站在那里拍照都快把我吓死了,还好霁哥动作快把你拉下来。”他说。

“刚才那声是你喊的?”

“是啊,怎么了?”他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云妗:“没事。”

日落时分,远处雪山群那边的天空呈现微红的色调。

聚集的人群散去,盛妍扶云妗往医务室走,徐霁听着电话里啰嗦的叙述,目光在雪地里杂乱的脚印停留,不由地想起在雪山脊背上他一眼瞥到的那个身影。

白色羽绒服,却像自带光芒一样。对待取景框里的成像目光灼灼吗,像丝毫注意不到美景以外的别人似的。

还有那张帽子口罩下的脸,够惊艳。

像是冬雪里的一抹亮色,生机勃勃的。

“徐总,您看……哪一种方案您比较认同?”

徐霁把思绪从回忆中剥离,“嗯?”

对面的人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徐霁转过身视线放远,“抱歉,我人在外面,信号不太好。”

陈特助又欲重复一遍方才给出的两种方案,须臾被他骤然打断。

“长话短说。”

抵达医务室门外,门半开着,里面没人。盛妍去外面找人,云妗便拄着一条腿靠在门外等。

屋子背面看不到人,那几个人谈论的声音模糊在风里,望着连绵的雪山,她不由的想起昨日在雪场遇到的那个善心大发的滑雪逼王。

在网上搜了很多滑雪避雷帖,但以云妗这种不试不死心的性子,在滑雪前做了一堆准备工作,还是暗暗给自己打气灌鸡汤。

为了防止初次尝试滑雪摔进骨科,她向雪场租了一整套装备,从雪镜到雪板,全身上下包裹了个严实。但即便有滑雪教练带着,有些时候天赋和经验是两回事。

在摔了不下十次之后,教练终于放下心来让她自己再找找感觉,自己则一改方才示范时的龟速,一个急转弯加快了速度往大本营解决内急。

深吸一口气,云妗努力压下心底的慌乱,不去看脚下倾斜的高度,尝试自己滑一次。

当屁股落地的那一瞬间,她眼睛绝望地一闭,心想真是操蛋了,他们家智商这么高,运动细胞是一点都没有啊。

果不其然,离了教练她就是个废物。

驾驭雪板其实不难,但初学者经验不足,很容易做动作不果断因而导致动作完成度不高,心生退意。在经过无数次心理建设之后,云妗再次尝试。

这一次比之前几次顺利多了,连动作都随之帅气了许多。滑了大约五十米开外,她正思考着怎么减速停下,身边忽然窜出一个黑影,做了一个炫技的动作,速度极快地俯冲而下,掀起一空气的白粉墙。

视线被一片白色模糊,云妗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彻底动作混乱,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兜里的手机滑落几米外,好像在和她说再见。

云妗:……

认命过后,她只得慢慢挪动身体往下滑。

好像有一阵风掠过去,眼前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心朝上,上面躺着的就是她镶着少女心壳子出逃的手机。

那人放下手机后没有停留,以S型曲线不紧不慢地溜着,把摘下的手套重新戴上,毋庸置疑的滑雪老油条。

云妗看不到那人的样子,在听到她的那一声谢谢之后,男人半转过身对着她的方向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那模样在她看来,很拽很欠揍。

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全貌终于呈现在她眼前:

黑白色系雪服,卫衣帽子兜头叠着字母印花针织帽,脚踩BURTON雪板。雪镜遮了大半张脸,双手插兜滑得极为随性,口罩没戴,露出一截凌厉漂亮的下颚线。

雪裤包裹着的长腿轻松一抬,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落地换刃擦过粉雪,雪粉飞舞空中。

这一身装扮是挺有装逼的资本的,但是对她做鄙视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嘲笑她呗!

鄙视她滑得菜吗?

再三确认自己认识的人里没有这一款之后,她反骨蹭的冒上来。气得在心里骂了声傻/逼,自动忽略了从她身边滑过的几个雪友,在他背后回了一个同样友好的手势。

不远处盛妍带着医生回来,短暂的回忆结束,暗中使力脚尖碾了碾地上的雪,云妗想起就觉得来气。待两人走近了,她压下烦躁,乖乖跟着进了门。

大本营条件简陋,只备有基本的急救用品。好在云妗伤的不严重,没伤到骨头,只有脚踝处有轻微肿胀。于是医生给她用了冰袋冷敷,留她在医务室休息。

盛妍怕她无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陪她聊天解闷:“背你回来的是徐霁,我发小,刚刚和你说话那个是我表弟时裕。我叫盛妍。我们是出来徒步的。”

“我叫云妗。”

“哪个jin?”

“女今妗。”

云妗抬头说话的时候顺便打量着她,盛妍生得明艳动人,一双狐狸眼仿佛会笑,因着穿了一身紫色的冲锋衣看着很英气。

“一个人过来的?”盛妍又问。

云妗点头:“嗯,过来拍摄一个摄影比赛的素材。”

“你是学摄影的?”

“不是,拍着玩玩的。”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她习惯掩饰自己的野心,“MT摄影大赛。”

“MT摄影大赛?这不是阿霁公司联合京北摄影协会举办的活动吗?”盛妍惊讶,“他们最近应该就是在忙这个项目。那你还挺厉害的呀!”

盛妍觉得这小姑娘生得是真漂亮,胆子也是真大,居然敢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要不是遇到了他们,恐怕很难安然无恙地出来。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金枝玉叶养出来的姑娘,毕竟她的气质怎么也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就是徐霁,刚才背你回来的那位。”

云妗显然有些惊讶和好奇:“徐……大哥家里开公司?”

盛妍伸着食指摇了摇:“他和大学同学合伙开的。不过他家里原本就是开公司的,春城徐家你听过吗?”

“我家就是春城的。”

春城徐家,她当然知道,徐家在春城扎根快一百年了,从徐霁曾爷爷这一辈开始发展壮大,到徐霁父亲的这一代与云家势均力敌。

春城民间流传的称呼“春城双杰”,指的就是云家和徐家。

可惜时候不久,徐家在她13岁那年工地上出事,之后又被查出来偷税漏税,家主徐父被关进牢狱,女主人徐母伤心欲绝,从此闭门不出,庞大的高门世家竟在一夜之内轰然倒塌。

她倒是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碰上故人。

云妗算了一下,不禁有些唏嘘。那年他应该才刚成年没多久。同样的年纪,别人还在上课摸鱼,他已经要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担,当真是事与愿违,世事无常。

她内心突然就有些感慨,在这种天崩开局下居然还能自己开公司,现在看起来混得还挺好,果然是当年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啊。

-

他们两家,云家,徐家。

徐家还在的时候,两家关系还不错。

虽然达不到世家的关系,两家离得也远没有生意往来,但云妗和徐霁在小时候是见过几次的。

印象里的徐霁还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小少年在父母的教育下虽然礼数周全,但孩子天性使然,私底下却没有这么听话乖巧。

时年四岁的小云妗和父母来徐家玩,撞见九岁的小徐霁爬在树上摘柿子。妈妈从小教育她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在小云妗的眼里,爬树就是危险的事情。

她张口就想叫,被小徐霁扔下一个红彤彤的柿子,小少年张牙舞爪地做了个鬼脸,摆出一个凶巴巴的表情,威胁她不准告诉爸爸妈妈。

小云妗懵懵地点了点头,抱着柿子就往屋里跑,边跑还边嚷嚷着要递给妈妈吃。

事情的结果不言而喻,当天小徐霁就被他妈妈追着打,哭得哇哇大叫。她想小时候的徐霁肯定讨厌死她了。

那个时候的徐霁鲜活淘气,颇有孩子王的派头。哪有像现在这样那么冷漠老成。

徐霁交代完工作进来,随手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到床边低头询问坐在床边想事情的云妗:“怎么样?”

云妗这才回过神来,有种说坏话被抓包的心虚:“啊……没事就是扭了。”

徐霁“嗯”了一声,“在这里有同伴一起吗?”

“没有,我一个人来的。”云妗有些神游,她的眼前,眼前的男人和雪场肆意妄为的逼王身形交叠在一起,悄然重合。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云妗猛地惊醒,果断甩开脑袋里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绝对不可能。

徐霁瞥了她一眼,淡声道:“今晚留下,你和盛妍一间,明天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啊好。”她崴了脚,也不宜再过度奔波了,正好改签车票回去。

想到这里她有些恹恹的,她是瞒着父母偷跑出来的,来西藏拍摄雪山是她策划了好久的行程,所有的费用都是她一笔一笔赚的。眼下行程被迫打断,委实有些倒霉了。

视线范围内丢进来一支细长的塑料包装。

“大本营有一次性用品,凑合着用用。”

听徐霁说话对云妗这个声控来说,委实有些难受,就像是让一个惯配广播剧的CV转行去读新闻联播,故作正经。

想到这里,她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抬眼意识到正主还在面前,立马板板正正坐好。

徐霁被她突然抬起来的琉璃一样晶亮亮的眸子恍了眼,随即收回目光。

嘱咐了声“好好休息”,便双手插兜推开门出去。

徐霁走后,云妗一个人坐在床上晃着没受伤的小腿,有些无聊。她的背包落在山上了,手机因为天冷漏电快,已经快没电了。

她看向一旁椅子上低头刷手机的医生,礼貌地询问:“您好,请问这里有充电的地方吗?”

“啊?”

她又耐心重复了一遍:“您好,请问您这里有地方充电吗?我的手机没电了。”

医生大叔闻言摘下眼睛,掏了掏耳朵,热情极了:“这儿有一个的,上次有人落在这里的,我给你去充哈!”

医生大叔听口音像是本地人,皮肤黝黑,笑容淳朴阳光,颧骨上两坨高原红。

云妗被他的热情感染到,杏眼弯起,连忙道谢:“谢谢您!”

医生问:“姑娘你哪里人哟?”

“春城的。”

“那好远哩!”

“是好远呢,坐火车过来的。”

那位本地医生笑笑,留下一个背影。

医务室门没关,透过门缝,云妗可以清晰看到门外徐霁清冷卓绝的身影,长身玉立,莫名显得有些孤寂冷清,看上去不太好相处。

男人穿了件黑色冲锋衣,露出一截形状优越的侧脸,长指夹着支烟,背对着。

云妗有些移不开眼。

天色暗了,她看不大清脸,先前也没怎么敢仔细打量他的五官。

她想,按照她看人的经验,肯定比那个逼王帅!

关于雪崩我来做一下解释,大家就别深扒了,有点崩(我哭死)

首先女主受伤不是因为雪崩,是下山的时候脚崴了。它那个雪崩是小范围的,不是正面对上。喊的那一声是压低了声音的。

大家别学女主,遇到雪崩不要大喊大叫,如果离得近,背对扑上来的雪粉,尽快下撤往侧面跑

小说情节,请勿当真谢谢!

没错,我又回来了[熊猫头]苟长签,从今天开始稳定更新。

温见的第一本书,请大家多多关照呀[害羞]

独立清醒热爱自由的女摄影师&超会疼老婆的白手起家科技新贵,两个浪漫的出逃者相互救赎的故事,喜欢可以收藏哦~

想写一个无条件偏爱和坚定选择的故事,存稿已过半,放心追更。

副线是女主的成长事业线,期待一下子吧![加油]

12.27重新大修了情节,做个标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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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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