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那天，纪舒睡到中午才起床，她看着行李箱里的衣服发呆，后悔没多带点衣服回来。一连换了两三套，选了一身杏色蕾丝长裙。等纪舒画好妆，卷好头发，已经快三点了，她把冰箱里前天买的糕点拿出来垫垫肚子，刚吃完柯月就来了。

“打扮的这么好看，这不得把他迷死。”柯月勾起一缕纪舒的头发在指尖绕圈圈。

“很夸张吗？”纪舒连忙跑到镜子前确认妆容穿搭。

柯月透过镜子看着纪舒，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夸张，很漂亮。”

“我对他没什么感觉了月月。”纪舒将掉落在眼前的头发挽到耳后，“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心跳加速。”

“你投入过的感情还在记忆里，那时的心动也是真实存在过的，再想起会心跳加速很正常啦！”柯月走到纪舒身后，伸手捋顺她后脑的卷发，“而且这么多年没见，你肯定也很好奇他现在的样子吧。”

纪舒转身搂着柯月的胳膊，不好意思的说：“其实，还是挺期待的。”

“我也很期待啊！高中就很好奇能让我们纪舒大美女喜欢的人得是有多帅多优秀，这次终于有机会一睹尊容了。”

时间差不多了，纪舒将车钥匙递给柯月，她今天穿高跟鞋，不方便开车。唐曙光把定位包厢号发过来了，两人驱车前往餐厅。纪舒站在包厢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门，不过里面只坐了一个人。

“你们来啦！”唐曙光立马站起身，对着柯月伸出手打招呼：“你好你好，我叫唐曙光。”

柯月看到他比视频里还帅，眼前一亮，笑着握住了他的手，“你好，我是柯月。”手刚松开，她又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递给唐曙光，“加个微信吧。”

一旁的纪舒刚坐下喝了口水，被呛到了。

柯月面不改色，唐曙光已经麻溜的打开手机扫码添加了。

“你朋友还没来吗？”

几人落座，柯月看了眼纪舒，替她开口。

“喔喔，忘了跟你们说了，他工作上有点紧急情况，所以今天就我们三个。”唐曙光将菜单递给她们，“想吃啥就点。”

纪舒松开了捏在手里的裙子，接过菜单。

“你朋友是做什么的啊？这法定节假日还回去加班。”

“半导体公司，加班是常态了。”

纪舒把菜单又递给唐曙光，“你来点吧，我都行。”

菜上齐了，唐曙光拍了一小段视频，发给了陈鹤燃。

曙光：某人没有这个口福哦。

陈鹤燃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快10点了，他到楼下麦当劳买了份套餐。等餐的时间，他点开唐曙光发来的视频，视频上方入镜的两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纪舒在给柯月倒果汁，两人坐的很近，姿态也很亲密。

Crane：你们回去了吗？

陈鹤燃端着餐盘坐在落地窗边，他咬了口汉堡，唐曙光回了信息。

曙光：还没，在唱歌。

随即发来一段视频，柯月站在电视屏幕前唱歌，镜头一扫而过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纪舒。陈鹤燃将进度调到那一帧，她指尖夹着香烟，昏暗的光线，朦胧的烟雾，只能隐约看到纪舒的侧脸。

他喝了一口可乐，气泡在口腔炸开，麻麻的。

心也是。

吃完陈鹤燃就开车回家了，刚进电梯他点开抖音，因为搜索过柯月，推送的第一个作品就是她发的实况图，纪舒也入镜了。陈鹤燃点开评论区，看到有人问纪舒，柯月直接把她的抖音艾特出来了。他点开那个账号，主页基本都是宣传内容，只有最早的一个作品露脸了，是她在湖边写生的照片，也是她的微信头像。

评论区有人认出纪舒是y美的。

西伯利亚悍匪：这不是油画系纪舒学姐吗，竟然和我喜欢的博主认识！！！

黄焖give me five：我还记得这张照片是摄影系余彦郴学长拍的，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在y美读书时经常看到他们，简直是金童玉女啊！

Jisue：谢谢你们还记得我，我们早就分开了，只是很喜欢这张照片。

陈鹤燃走出电梯站在门口迟迟没开门，他看到了纪舒的回复，在搜索页面输入余彦郴，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退到纪舒的主页，点了关注，犹豫了一瞬，又点了特别关注。

他抬手用指纹解锁开了门，看到放在玄关的那幅画。从买回来一直没拆，纸盒上落了一层灰。陈鹤燃从抽屉里拿出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划开胶带，里面还有一层泡沫布。他环视了一下客厅，思索应该放在哪里，目光落在电视机柜上。刚拿起画，一张便签掉了出来。

陈鹤燃拾起，上面写了一行字：

感谢您对关爱自闭症儿童事业的支持，以及对我作品的认可。

是纪舒的字，很秀气。

他伸手抚过那行字，将便签放在一边，拿起画放在电视柜上。调整了一下位置，他后退几步欣赏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隔壁有个奶奶喜欢收集废品，每次拆快递有纸盒他都会放在门口。

收拾完垃圾再看手机，那个作品已经看不到了。他回到房间，将便签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纪舒见评论区有校友认出她，还在八卦她和前男友，索性将作品隐藏了。

“你回国余彦郴知道不？”柯月坐在纪舒旁边，手指勾着她的一缕头发。

“分手后就没有联系了，知道不知道又怎样。”纪舒平静地说。

唐曙光将音乐声音调小，好奇问：“你们在说啥？”

“说她初恋男友呢。”柯月神秘兮兮道，“话说他要是知道你也回国了不得来找你啊。”

“还找我干嘛，是他要分的。”纪舒放下手机，喝了口橙汁。

“为啥分手啊？”唐曙光问。

“异地啊，一个在美国一个在意大利，隔着大西洋呢。”柯月替纪舒回答了。

当初纪舒并不觉得距离会影响感情。余彦郴大四毕业就去了纽约某艺术院校，期间他多次劝说纪舒申请美国的院校，最终纪舒还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余彦郴遂提出分手。

时间不早了，三人互道再见。因为柯月喝了酒，纪舒换上放在后备箱里的平底鞋，将她送回家。等纪舒回自己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卸妆洗漱好就窝在床上看手机。

今天晚上纪舒涨了不少粉，她趁着这波热度，又发了个作品宣传工作室。刚发出去就有人点赞，她点开主页，没有作品，甚至头像名字都是初始的。

陈鹤燃洗漱完刚躺下，就收到推送信息，是纪舒更新了。他点了个赞，看完点进主页将所有作品都赞了一遍，担心连续点赞会引起注意，又一个个取消，虽然他并不知道取消了提醒也不会消失。

纪舒看着那个初始用户给自己所有作品都点了个赞，但她没多想，放下手机睡觉了。

另一边的陈鹤燃看完所有作品，退出去在小程序查纪舒的工作室，不过里面并没有纪舒的信息。他起身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用了一点专业知识，找到了从高考后到现在纪舒所有的经历。高考结束后作为优秀学生接受的采访，大二的作品获奖，y美公众号上的照片，国外留学的学校，加入现在的工作室以及这些年创作的作品。

有很多都是他知道的，却还是操作鼠标挨个查看。采访视频里的纪舒透着稚气，分享自己的经验，拿着奖杯的纪舒褪去稚嫩，落落大方的微笑。忽然，湖边写生的那张照片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看到右下角标着模特纪舒和摄影师余彦郴，他皱着眉关掉了这个页面。

也是在这一刻，他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欢纪舒。

自从高二和初恋分手后，陈鹤燃再也没谈过恋爱，甚至异性都很少接触。这么多年，纪舒是唯一一个让他情绪有所波动的人。其实很久之前他就用过一些专业知识，弄到了纪舒的号码，但是纪舒设置了权限，添加不了好友。

后面学业繁忙，毕业后他直接进入公司工作，那幅画也被他遗忘在柜子里。直到前不久得知纪舒的近况，甚至见到了她，所有回忆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出。

陈鹤燃点开工作室信息，地址在w市的另一个区，所有人员都一一在册，纪舒并不担任职务，所以小程序上没有她的信息。电话号码还是之前的，陈鹤燃拿出手机搜索，不过纪舒还是设置了权限，添加不了好友。

他气笑了。

第二天不用加班，陈鹤燃打算回x市，想着能见到纪舒。可惜事与愿违，还没出门就刷到唐曙光的朋友圈，他们三个自驾去隔壁省玩了。

Crane：……你什么时候跟她们这么熟了？

曙光：嘿嘿，其实我打算追柯月。

Crane：？你才认识她几个小时。

曙光：我关注她很久了啊，再说了她跟纪舒是朋友诶，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陈鹤燃放下车钥匙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幅画出神。他其实想过通过唐曙光去接近纪舒，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只停留了一瞬就被他淘汰了。唐曙光是个藏不住事的，要是让他知道了，那就是天下皆知。

还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