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想和不想，才会去做某些事情。荒清楚这一点，侏儒对赫菲斯托斯极度崇敬，赫菲斯托斯降下的惩罚，侏儒国的贵族很有可能不会反抗。

这是对于信仰的忠诚，当年阿佛洛狄忒与玛尔斯偷（）情被发现，墨丘利负责说和，侏儒由此仇视作为欺骗之神的墨丘利。

这就是侏儒国不接受欺骗的来源。但侏儒此举冒犯了神的威严，赫利俄斯认为侏儒难以分辨光明与黑暗，于是将侏儒的太阳与月亮剥夺。

神的纷争，自然由神来裁断，信徒跟随神的旨意行动，怎能擅作主张？侏儒不会轻易放弃自己持续千年的信仰，然而荒给出了答复，摩拉克斯便不去追问荒具体要做什么。

他拿起一旁的白色衬衣，这一套衣装是荒伪装龙族时的打扮，即便是内里的衬衣也采用了繁杂的做工，衣领做成了荷叶边，领结压在上面，像是剥开了一朵待放的花苞。

衣料顺着腰线而下，袖口贴着有些许纤细的手腕收拢，上面压了一圈金纹，深蓝色的马甲如同花萼，托住被领结撑开的荷叶领。

马甲上的茛苕暗纹被金边的外衣遮掩大半，深蓝与金光相得益彰，透着矜贵，与衬衣领相配，是内敛欲绽的浪漫。

只是还差一顶礼帽。摩拉克斯扣上祂外衣最后一颗金色钮扣，轻轻拍了下荒的背，示意起身。

“那我走了。”荒顺势起来，鞋跟落在木质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摩拉克斯颔首，送祂下了马车。与哈艮图斯一同来到地面，自然是要处理一些事情，巴巴托斯在地狱里借由酒会打探消息，拖不了太久的时间，他无法远送荒一程。

若陀站在远处，看见荒走出马车抬手同自己打招呼。荒回头看着摩拉克斯，朝他挥手作别。

摩拉克斯淡淡笑了一下：“提前祝你成功。”

这次记得告别了。于是荒也笑了一下：“那是自然。”

与摩拉克斯告别后，祂走向若陀，两人的互动若陀看得分明，荒刚走到近前他便打趣：“侏儒固执，解决他们的问题不急于一时，你们不多说些话？”

“嗯？”荒有些疑惑，反问若陀：“说些什么？”

“当年让我离开龙岛的原因，我清楚，除了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什么可以聊的。”

你清楚，但你仍然介意这件事情，摩拉克斯没有给你一个答案或是告别。若陀对荒道：“你介意。”

荒保持了沉默，若陀又问：“你刚才没有问摩拉克斯。”

“我知道答案。”荒有些无奈：“我还好奇你们来人间做什么，我问你，你会给我回答吗？”

若陀忍不住笑出声，知道荒是明知故问，但仍然回答：“能告诉你的，我们没必要隐瞒。”

“去吧，祝你顺利。”他扶着拐杖朝荒道别。

荒看着若陀手里镶嵌魔法石的拐杖，有些好奇，临走之前问：“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个爱好？”

以前没见过若陀用这种东西，毕竟龙族寿命悠长，若陀的生命趋近于诸神的永存，正值壮年，行动时不需要拐杖的辅助。

若陀意有所指道：“这样看着是不是有可靠的感觉？”

“你是想说衰老？”荒试探性的问。

若陀无语看着荒，挥手催祂走，荒这才笑着离开。祂离开的速度很快，像来时一样迅疾，若陀挥手散去这一片区域的天使气息，等待在远处的哈艮图斯这才回来。

“巴巴托斯问出了一些事情。”她的神情有些严肃，朝若陀点头，一起回到马车上，激活隐蔽魔法阵，负责拉车的两匹白马自觉的小跑起来。

在远离精灵之森后，哈艮图斯才吐露刚刚得到的消息：“奥罗巴斯吐露的消息，还没有被证实。”

“有几位魔神在针对性的猎杀天使，也在准备猎杀炽天使。”

摩拉克斯皱起了眉，若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沉思片刻后道：“猎杀天使并不容易，天使平日里居住在天国净土，只有奉神旨意的天使，以及受到召唤的天使才会离开净土。”

“想要稳妥猎杀，召唤是最好的办法，人类主教所能召唤的天使等阶并不高，精灵族的长老，实力不低于一般的力天使，侏儒拥有铸造之神的铸造工艺，并不依靠天使。”

由此推理可知，地狱的目标是人类，与摩拉克斯的猜测吻合。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哈艮图斯的想法与若陀一致，她轻轻叹气：“巴巴托斯的酒会已经进行几天了，奥罗巴斯的这个消息，我们得到的有些晚。”

“想要证明猜测是否正确，现在的人类国度应该已经有线索了，我们去看看？”

她看向摩拉克斯，摩拉克斯依旧在思考，若陀见状也看向他，忽然问：“你觉得我同你们一起，合适吗？”

“猎杀天使的数量过多，赫利俄斯会发现的。”摩拉克斯抬手，食指屈起，轻轻抵住下颔：“恶魔与天使是死敌，杀几位天使不会引起诸神的注意。”

“同样的道理，如果是玛尔斯座下的天使猎杀恶魔，也合情合理，地狱既然想猎杀天使，自然是想将损失降到最低，不想出现大动静。”

若陀意识到摩拉克斯这番话的重点，有些惊讶：“看来我非去不可。”

“地狱会拉着龙族卷入其中。”哈艮图斯也明白了问题，精灵的力量不弱，侏儒居于地下且有自保之力，唯有人类与龙族有纠葛。

创世大权三分，龙族拥有龙之初始，可与众神分庭抗礼，如果是巨龙祸乱人类的国度，进而猎杀了天使，那即便是赫利俄斯也不好对龙族有动作，最多击杀恶龙。

巨龙猎杀在先，只要赫利俄斯不牵连龙族，那么即便是龙之初始，也找不到理由与诸神再一次交恶。

以龙族为盾，地狱的猎杀动作被发现的可能会大大降低。

若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应该做的事情，他现在代替摩拉克斯掌龙族大权，自然有资格处决犯错的巨龙，只要他先地狱与天国出手，就可以避免龙族卷入其中。

解决了一个隐患，哈艮图斯的心情却并没有轻松：“人类本身并不值得地狱重视，但他们的数量太多，信仰着所有神明，地狱如果选择从人类下手，那目的便是动摇诸神在人类中的统治地位。”

“精灵与侏儒厌恶不忠诚，人类一旦更改自己的信仰，那么精灵与侏儒便不会给予援助。”

人间会陷入自相残杀的局面，这样发展的话，地狱就可以保存最完整的实力向天国开战，而天国失去大量的信徒，与地狱的胜负结果便不再清晰可见。

哈艮图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着茶杯，面上依然是悠然的模样：“如果我们的猜测都没有问题，你准备怎么做？摩拉克斯。”

“你我都不想开战。”摩拉克斯接住哈艮图斯抛出的问题：“但身为魔神，与天国开战是宿命。”

“我不喜欢‘宿命’这个词，诸神的说辞，谁愚蠢谁相信。”哈艮图斯轻笑一声：“能让堂堂龙之初始深入地狱，你看见的未来一定很恐怖。”

“所以哪怕是成为地狱的叛徒，人类可能出现的危机，我也要把它们都碾碎。”

若陀喝了一口温度正好的红茶，听言挑眉，意外于哈艮图斯的魄力，感慨一声：

“萨米基纳他们听见这样一番话，一定会很感动。”

那些支持开战的魔神，一定想不到魔神这个群体中出现了反战者。

“人类的国度不少。”摩拉克斯推开窗户，观察着车外的景色道：“去最近的斯潘达尔公国。”

哈艮图斯与若陀没有反对，拉车的白马听从摩拉克斯的安排，自觉转向，往斯潘达尔公国的方向奔驰而去。

哈艮图斯的目光落在若陀放在身旁的拐杖上，对两龙道：“身份还是需要遮掩一下的。”

“我们伪装成魔法师吧。”哈艮图斯笑着提议：“我精通人类的魔法。”

若陀看了看自己随意捏出来的拐杖，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拐杖略作修改，魔法石被转移到顶端，成了魔法杖的样子。

哈艮图斯思考片刻，为自己变出一根纯白、顶端镶嵌蓝色碎钻的魔杖。一魔神一龙齐齐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眉眼不动，抬手凭空取出一根黑色的魔法棒，算是陪同他们做出了伪装。

优雅。哈艮图斯默默喝茶，靠在椅背上欣赏窗外的景色，远离精灵之森里浓郁到让她作呕的光明气息，现在看什么都觉得美丽。

“听你们刚才说侏儒被降下了神罚，赫菲斯托斯的信徒虽然多，但侏儒可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会同意？”她状似随意地起了话题，实际心里对于炽天使的事关心极了。

那么多天使，唯有荒这一位炽天使是被摩拉克斯亲手培养的，她不信摩拉克斯会不关注荒的未来。

若陀也好奇，悄悄竖起耳朵旁听。摩拉克斯拿起刀叉，为自己切了一块蛋糕，知道他们都在好奇，也不做隐瞒，坦诚道：“这应该不是赫菲斯托斯的本意，而是赫利俄斯的命令。”

“毕竟不论是地狱还是天国，都不希望出现叛徒。”

这是对侏儒国的考验，也是对荒的考验。

这本非要把我人写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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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地狱所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