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上班了。”看见女朋友僵硬地被人霸占在怀里，居亦衡打断自己经纪人的自来熟行为。
“我今天休假！”万书芫抗议居亦衡的造谣。居亦衡却没搭理她，而是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了自己女朋友。
田与歌开心地接过自己的口粮，立马和他们道别离开，她只想但是没说，因为完美的身高差，她感受到书芫姐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
好羞耻啊！还在居亦衡的面前脑补这些……田与歌转过去的脸悄悄红了起来。轻快的心情让她没忍住小跑起来，可才跑了几步她觉得自己跑得太过于娇羞，又故作镇定地换成了正常的大步走路步伐。
她好奇地回头望去，发现居亦衡还站在车边看她，于是又抬手和他挥了挥。
终于，她不回头地消失在秋景深处。
“哎呀呀，小与歌软软糯糯，真是太可爱了！”居亦衡刚回到驾驶座，就听见后座万书芫在感叹，“看着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我都想谈恋爱了！”
“你不是在佛前发誓，此生封心锁爱了吗？”居亦衡心情还不错，有心情和万书芫调侃。
“你小子，‘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听过吗？”
“你在乎吗？我这是在给你脱敏。”
万书芫噎了一下。
“行，你说得对，老娘不在乎！”
说完，万书芫回过神来。
“居亦衡，我发现你今天荡漾了！”
“有吗？”居亦衡十分愉悦，语调上扬。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和我斗嘴的！”
居亦衡回想了过往，然后回答：“应该是你行程给我安排得太满，累到了。”
这小子，居然还学会甩锅了！
于是万书芫怼他：“那天你突然问我你会红吗？我真是吓了一跳。当初选择上学的时候，你不是潇洒地说，演戏只是打一份工而已吗？现在觉得是事业了？”
居亦衡沉默了。
万书芫接着打趣他：“我原本还想着不和你讨论这些事，等有一天你被突然跳出来的粉丝吓一跳，我再当面好好取笑取笑你！但现在看来，怕是没机会了!”
“你这么确定我会红？”居亦衡认真地问，“你之前给我接那些角色也不算奔着红去的吧！”
万书芫听出居亦衡没有在开玩笑，所以没有随意地开口回答。
她最初确实以为演员只是他人生的备选项目，把重点放在了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上。可当她看见他在繁忙的行程之余，还能沉得下心来认真对待每一次面试，甚至是她都看不上眼的小角色，而且还能一次又一次用惊人的悟性不断完善自己演技。她就预感，这个从天而降的“隐藏太子爷”，并不只是领导想要引导的年轻后辈，他还是真真属于演戏的人才。
可是，当他选择去上一个不相干的专业，她问他事业发展被影响了怎么办的时候，他居然说，演戏只不过是打一份工而已！
“这不还有你爸给你兜底嘛！”万书芫感叹。
“这才是我在意的事情！”居亦衡终于坦白地说出了心里话，“假如我爸捧我，而我却没有大火，没有足够的价值，难道我要一辈子靠吃我爸恩情，靠浪费别人的机会，来维持那半上不下的位置吗？”
“别人的机会？”万书芫自嘲一笑：“如果你能借此机会大火，那这机会就从‘别人’的变成本该属于‘你’的了？不要太虚伪。”
她收了笑意。
“捧什么？什么是捧？谁该被捧？谁又配红？捧了的，没捧的，红了的，没红的，配不配，谁会被绝对信服？谁能保证谁一定不会背刺观众的选择？所以，机会到底是谁的？”
居亦衡仔细思考着这些看似都在问，其实都在说的话。
掌控者该为什么推波助澜？一个人受到的助力合不合适的界限在哪里？场中之人，谁也不会得到完全一致的赞扬声音，你配不配，要看你是怎么做的，没有谁是被规定允许或者不允许的。
“去年，你和你爸谈过一次，他想做什么，你应该知道了吧！”
“那很明显。”
居亦衡开学之前，他爸问过他知不知道之前的安排是在做什么。居亦衡知道，他爸想让他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居亦衡能感觉到他爸想让他主动说选择演戏，但是他自己不想做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于是没有选择开口。
同时，还因为知道田与歌考上的是他的学校，还因为妈妈最后给他的信里，最开头的那一句——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刻，收到的是这样的一份礼物，不知道怎么的，有一种圆满的感觉。
那份礼物，就是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就算他当时要选择追着与歌去别的城市，他也要完成读大学这件事。
“你没做选择，他就想让你多看看，挑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有些大师的课程可是有名额限制的，因为你爸的关系，你才能有机会去学习。你有没有想过，你去的结果就是另一个人不能去，从另外一种角度来想，这不也是你先前所指的承情和浪费？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如果是甘心摆烂之流，我觉得你爸只会养着你做个富贵闲人，而不会捧你。你的内心应该更强大一些才行，以后你会遇上各种无事生非、指鹿为马，难道你也要在自我怀疑中沉沦？
抱歉我之前的开玩笑打趣你，其实我不是预设你一定要红，而是总会有人红，我个人期望红的人是你，是你总比那些品德有瑕的人要好。”
例如，那些乱七八糟之流。
居亦衡暗中长叹一口气，万书芫听见一笑，其中带着些许的轻松。
“我当时确实畅想过以后演戏的事情，也想过因演戏被认可的事情。”
“现在又开始想这个事情了？”万书芫很敏锐。
“与歌一眼就看出我喜欢演戏。她预感我会演很多角色，会被很多人喜欢，会红。”居亦衡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万书芫听完这话，终于低声笑了起来。
“那你现在做好决定了吗？”
“我干这份职业，她会因为我遭受到恶意吗？”
恶意？万书芫嘴角闪过一抹隐晦的冷笑。
“人活在世上，就不可避免会遭受恶意，我们可以努力保护她，可是意外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不过我想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与歌会怎样想，你可以直接去和她解决。”说完，万书芫又像是安慰地说了一句，“你有机会有天赋，不把握才是浪费。”
想到表白那天田与歌问的那句都是因为她吗？居亦衡深深地感叹：“我的确是个胆小鬼。”
“是因为你还不习惯和你爸亲近。”万书芫笑答。
不亲近吗？居亦衡凝眉沉思。
“胡导自己写的那个剧本要拍了。”万书芫说。
“就是有个角色很适合我的那个？”
“对。剧本我看了，当时的你应该给了他很多灵感，他完全就是照着你当时表演的感觉来写的。”
“剧本发给我看看。”
万书芫打开手机邮箱，直接把收到剧本的邮件转发给了居亦衡。
“我给他推荐了岑旌，他下周来天平刚好见见本人，他还主动提了让你一起，你要去吗？”
“到时候通知我。”
“行，那你去上课，我回了！”
钻出逼仄的车厢，刚突破云层的阳光正好。万书芫慵懒的撑了个懒腰，踩着优雅的高跟鞋，迈上了林间的石板路。
居亦打开车门，一脚踏进了同一片阳光里，目送着前方的万书芫渐渐远去。
小道上微风拂过，万书芫忍不住给那个人发消息。
“老板，终极任务完成了，给什么奖励！”
“结果是什么？”
“发现自己是个胆小鬼，哈哈！”
“很开心？”
“就像看着自家崽崽长大了，当然开心啦！”
“这是好像是我家崽崽。”
“我竟无言以对！”
“好了，说正经的。”
“他选择当演员。说实话，你虽然让我以演戏的名义，安排他接触各种学科的知识，可当年看见第一次注意他认真演戏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他会选择当演员。”
“倒不如说是这个行业选择他。”
“怎么说？”
过了好几秒，对方没有回复文字，而是直接给她打来了电话。万书芫接通电话，直接开口调侃：“老板，这故事难道说来话长？”
“还行，不过我们上了年纪，老盯着手机屏幕伤眼睛。”
“我年轻无所谓，但是您老龙体重要。那我就聆听了。”
万书芫听见电话对面的人笑了一声，才开始讲述。
“当时他妈刚去世，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我虽然很担心，但是也没有办法。然后有一天他突然来找我，说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让我给他在公司安排个保安保洁当。”
“哈哈，年纪轻轻的当保安保洁！原来他的没出息是天生的。”
居学明嘴角轻勾，当初被这没出息的小子气得没差点没缓过来的那口老气，今天有人同仇敌忾，那口气终于被安抚了。
“他大学选的专业是新媒体，我就说谁随便在剧组给他找个活，顺便观摩学习，他答应了。只是没想到他刚到剧组，制片人就给我打电话，说戏他们试过了，演技虽然有些青涩，但好在有灵气，决定用他。”
“我记得探案录他是捡的别人的漏。剧组刚赶走一个你就拖人找活干，是我也得误会这是不是你想提携的新人。”
“所以说是行业选择了他，机缘已成，我自然顺水推舟。”
“所以才有了那天你突然单独找我去喝咖啡，开口就问我想不想变得更强大。”
“是有些冒昧。那小子不想干，被我耍赖他自己答应的，给糊弄过去了。他就提要求要安排老师和不公开身份，我需要找个人可靠的人管理他的事务。”
万书芫听见对面语带笑意的抱歉，心想，原来他自己也觉得当初他们的交流有些荒诞？
想当初她问他为什么相信她，他居然说因为她面相看起来很可靠。这是什么毫无技巧的笼络手法？她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这个理由的。不过，她能感觉他没有恶意，是一种微妙的相信，所以她当时就告诉她自己，绝不不能辜负变强的机会，因为弱就是原罪。
而如今，不管真假，她也算不负自己，不负承诺。
“居亦衡一向言而有信，换个人未必会去，也未必会那样认真，这也算是他和这行的缘分。”万书芫说。
“这也算是他的优点。”居学明承认。
“我今天还发现了他的另一个优点。”听见老板疑惑的沉默，万书芫轻快开玩笑：“恋爱脑。”
“对方撤回一个点赞并拒绝与你交流。”
万书芫轻笑出声，老板还真是“乐于学习”，她上次发的表情包，他今天就用上了。
晚上，居亦衡和田与歌发消息，约她周末去家里玩。闲聊到了快结束的时候，居亦衡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想要问的话。
“你之前说藏起来，是因为害怕被曝光吗？”
居亦衡放下手中的笔，注视着手机的动静，忐忑的时间一分一秒，过了“很久”，消息才回复过来。
“你很介意不公开？”
“不是，是因为我可能又要继续演戏了。”
听见不是，田与歌松了一口气。
“是有点害怕，可能也有些先入为主，明星有如果绯闻大多不都否认嘛。但后来我想过，名人也是人当的，应该有可以努力适应的方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喜欢看你发光的样子。我自己也需要努力地，坦然地，正视自己，认可自己。所以，说不定到了被看见的那一天，我已经不害怕了呢？”
居亦衡看着田与歌的文字，心里有一种很温暖的感动，一如既往。
“谢谢！”
“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田与歌把犹豫了一晚上的问题问了出来。
“今天我说到书芫姐的痣的时候，她表情好像不太对，我是不是不小心说错话了？”
居亦衡本能嘴欠想用“认可自己”来回复，可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用女朋友教育自己的话反过来教育她，得糟！
“不用放在心上，万姐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明白。OK！”
……
“拍戏请假，那课自学吗？”
“请老师私人教比较有效率。”
……
“晚安，微笑。”
“祝君美梦！”
话说清楚真好。
轻松地关闭和居亦衡的聊天窗口，田与歌继续自己的文字文档。看着时间准备睡觉，然后，她又失眠，脑子就是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
过往，现在，未来，发生了，没发生的事。
下一章是虚妄一梦，琉璃成花的部分，是女主写的小说的部分碎片内容。和主线剧情基本九成没关系吧。‘虚妄’后面还有，标题都会带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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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关于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