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病四

俩被吓得狂奔的姑娘,以为自己逃出生天了,没想到斜刺里撒腿窜出来一条戴着项圈的黄狗,追着她们后面就是一顿狂吠。

啊——你不要过来啊!田与歌在心里疯狂呐喊,她最怕狗了!

“不能跑!站着别动!别看盯着它眼睛看。”

张小鹃拉田与歌停了下来,迅速抄起地上一块大石头,高高举起来,作势要打狗。那狗被张小鹃吓住,停住原地观望,依旧朝着她们吠叫试探,吓得田与歌心肝俱颤。

“走开。”

张小鹃厉声驱赶那狗,那狗不为所动。

“别怕,我们等下它不叫了,我们慢慢退走,不跑它就不会追上来。”

结果正如张小鹃所料,他们双方对峙了一会,那狗果真不再狂叫,只是盯着她们一动不动。

慢慢朝后退着,尽量不要惹狗生气。

“狗,你在干嘛?”

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两人看见来人,仿佛看见了救星。果然那狗听见来人的喊声,摇着尾巴屁颠颠跑过去,绕着她打圈圈跳得欢快。

这就是这狗的主人?

来人四十来岁的模样,皮肤白皙,头发用木簪子盘起来,一身黑底牡丹凤凰花纹古风衣裙,步履轻摇间可以看见脚上的老式绣花鞋。

是人是鬼?

她一走近了,狗也跟着她回来了,一看见了老冤家,又开始警惕地盯着她们看。

离她们还有好几步远的时候,狗主人停了下来,仿佛大发善心似的,用一种置身事外的语气解释:“不用怕,或许它只是喜欢你们。”

那狗也像听懂了她的话,扯着嗓子又开始朝着他俩吠叫。

她怎么不去拉狗脖子上的绳子!张小鹃被她这睁着眼睛说瞎话惹怒了,这不就是弯弯腰的事情。

“你遛狗怎么不牵绳?咬到人怎么办?”

“我可没溜狗。”狗主人满不在乎。

“那这是谁的狗?狗绳都还在他脖子上呢!”张小鹃指着还拖在地上的狗绳说。

狗主人仿佛对那狗绳不屑一顾:“我可不承认它是我的狗,这狗绳也不是我放的。”

张小鹃简直被气炸了,又不是骂她,也不是要她赔礼道歉,就是想让她认识到这个问题,免得下次伤到人,她为什么还推卸责任?

“这不是你的狗,是谁的狗?我们都看到它见到你就凑上去摇尾巴了。”

“它只是吃过我的饭,我一没给它取名字,二没训练过它,它来讨好我,我给它吃食,我们各自开心,自愿交易,互不干涉,它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走,所以它要干什么,又干我何事?难道客人在外面犯了事,客栈老板还得连坐?”

张小鹃被她这无赖的气到不行。

“会连坐。”田与歌替张小鹃回话,“被人知道你的客栈被出过罪犯,你客栈的声誉会受到影响,客流会减少。另外,收容他人进行某些不法行为,客栈老板会受到处罚。”

狗主人的目光转向了张小鹃旁的田与歌,她没想到这姑娘听不懂人话,她说的是客人在外面犯事,可没说她知情不报,或者纵容客人犯事。

或者,她是故意的?

真麻烦。

“我为自己负责,狗不归我管。”你们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走狗喜欢跳的豁口,它不追你们追谁?

这边的田与歌还在纠结要怎么反驳,她给它吃给它住,不就是在事实上养它了吗?狗是宠物,又不是人,怎么就不归她管?

而这边的狗却好像听懂了那句“狗不归我管”,狂叫着冲她们冲了过来。

田与歌和张小鹃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忙朝着在场唯一对狗有威慑的假狗主人身边躲。

狗却没如她们所料追上来咬她们,而是对着空气扑腾了半天,然后朝着一个空旷的方向直吠,接着一个猛子冲了出去,像是追着什么东西朝远处奔去了。

“这狗怎么了?”张小鹃又想到了某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紧挨着田与歌不敢动。

“不知道。”田与歌回答。

“我听说狗能看见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姐,你说我们不会真的被刚才老屋里唱戏的那位缠上了吧!”

田与歌还没回答,那假狗主人倒是白了她一眼:“没有鬼,只有人。”

张小鹃理都没理她,狗主人觉得没意思,撇下两人径自离开了。

田与歌忘了她背影一眼,继续安慰张小鹃:“这里太阳这么大,到处都是人,别怕。”

张小鹃看见草莓大棚那边的游客,心里就没怎么害怕了。

“姐,你怎么好像都不害怕。”走了一段,见狗不会再回来,张小鹃挽着田与歌的手问。

她明明挺害怕的?田与歌实话实说。

“我也挺害怕。”

“但是我都没怎么感觉到你害怕,刚才那么恐怖你还敢进院子,除了狗扑过来那一会,那会儿谁都会害怕。”

“可能我本能不太会恰当的表现害怕。”

“害怕不就是害怕,还要演吗?”

要演吗?田与歌无声的叹息,要演啊!

“我也不确定。”

这份“演”没过多久她就用上了。

回到医馆,张小鹃着急去上厕所了,田与歌上楼去找陆衍给他送知了糕,恰好就在楼梯上迎面碰上了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遇见的刘老大夫。

狭路相逢,这知了糕他算是看见了,到底要不要主动送他?

最后她决定演戏,演成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被他问起才想到要给他的样子,天真的回答他问口袋里面提着什么东西的问题。

“给陆衍带的知了糕,他推荐我们去吃的,有多的,刘爷爷你要吗?”

“给陆衍买的?”刘老大夫疑惑地问。

田与歌微笑回答:“嗯。”

“三个?”

田与歌大觉不妙,面上继续一片无事地微笑:“不知道男生能吃多少。”

刘老大夫面色一冷,任由田与歌递知了糕的手悬在半空。“又不是给我买的,我老人家没这个兴趣抢小孩吃食。”

田与歌觉得他说的不对,多两份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可又说的对,她又没有主动送给他,只是顺便分给他。

结果怎么会是这样?她完全没有不尊重他的意思!

刘老没有理会田与歌着急想掩饰的心情,继续先声夺人,说出了更过分的话。

“你觉得我老人家不配吃你买的糕?”

田与歌久久无言,全都不对,他怎么可能不配,是她觉得自己不配。

上完厕所回来的张小鹃,进门就看见刘老大夫和田与歌站着楼梯上。

“刘大夫,岑姐的核桃你吃了吗?我提不动太多,岑姐说你要是喜欢,老乡家里还有。”

“不要了,岑旌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的,她气我上次说她没有姻缘,故意在我要出门的时候给我送这麻烦又占地方的核桃。”

“那我现在帮你剥了,再打个真空包装。”

“那感情好。”

张小鹃走了,刘老大夫拍了拍心神不宁的田与歌的肩膀,露出来个笑脸朝她眨了眨眼:“知了糕,下次我要专门给我买的。”

说完刘老大夫哼着古老的曲子就下楼去了,徒留田与歌在原地脑内风暴。

他是没生气吗?那他刚才就是故意找茬?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是她不小心在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吗?

田与歌不太确定地把知了糕递给陆衍,见他乐意地接受了,她小小松了口气。

“你师父喜欢吃这个糕吗?”田与歌小心打探。

“你要给他吗?他不喜欢吃,太粘了。”

他不喜欢吃吗?为什么让她下次专门给他买,在耍她玩吗?

哔啵,哔啵……

院子里的火烧得旺,树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有微风吹过,炭里红艳艳的火心随风冒出些许蓝色的小火苗,漫无目的地在炭身上逛了一圈,最后默然消失。

“这夹核桃不能太用力,夹碎了反而不好,对着这个棱夹,让它裂开个口子,分成两半就好取核桃仁了。”

感觉旁边的人没动静,张小鹃看了一眼田与歌,发现盯着用夹子夹着的核桃有些愣神。

“田田姐?”

“啊,哦,我会了。”

田与歌深吸一口气,大脑略微清醒过了,开始专注地剥核桃,张小鹃提的这一袋也不算少,有她们两忙活的。

田与歌告诉自己,想不明白就算了,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小娟,你平常上班都要帮万姐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记行程,对时间,订机票,订酒店,整理行李,查资料,跑腿,买菜,做饭,各种的都做。”

“这次不用跟他们一起去吗?”

“本来是要去的,结果岑姐的助理突然中了五百万彩票,不干了,万姐就让我来帮忙几天。”

“啊!还能这样?”这到底是该谴责他没有契约精神,还是恭喜他天上掉馅饼?还是祝愿他骤然乍富之后,依然能记得本心。

“喂!人在哪?出来回话。”

影壁那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吸引了田与歌和张小鹃的注意,花布衣服,绣花鞋,头发盘起,正跨了个菜篮子进来的不是“假”狗主人是谁?

“在这呢!”

居学明的声音是从搂上传来的,院子里的两人抬头往后看,就见他站着二楼的栏杆边和下面的人招手示意。

“晚上去不去吃饭,我要去买菜。”“假”狗主人说着平常的话,语气却还是她特色的冷淡。

“去,买点下酒菜,弄点海鲜,我要喝你酿的青梅酒,你拿手的那几样也随便来两个,还有,刘老说他要吃鲈鱼。”居学明高声应答。

“假”狗主人,“真”做饭阿姨听了居学明的话,也没应声好,转身就离开了,那架势,田与歌都怀疑她转身的时候,会不会偷偷翻个白眼。

“我还以为她看我们年轻才那种态度,没想到她对居总,对刘老大夫也这样,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田与歌也挺疑惑,一个做饭阿姨面对顶头领导,为什么这样有底气。

“她做饭肯定很好吃。”张小鹃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那边没过一会陆衍急步下楼来,匆匆的步子往外走,张小鹃好奇地喊住他。

“走这么快是又什么急事?要不要帮忙。”

“你们不用,我师父点了菜,我得去帮忙,不然老师一生气,师父会被——”他说着做了个抹脖子吐舌头的动作。

“怎么可能,现在是法治社会!”张小鹃觉得这人一点都不实诚,一点也不相信他。

陆衍“哈哈”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你们慢慢忙,我走了。”

“真讨厌,徒弟跟师父学得一样,爱捉弄人。”

此时,张小鹃说了什么,田与歌一个字也没听进耳朵,脑海里全是陆衍的句话。

师父点了菜,所以得去帮忙,不然会生气……有一点灵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她抓住。

奶茶店的发圈和小鹃,古镇和卖糕阿婆,村子和仙姑,无赖和小鹃姐姐,“展品”和“非展品”,她们和“假”狗主人……

那她的呢?

张小鹃手放在田与歌迷瞪的眼睛前晃了晃,田与歌转过头迷茫地望着她。

“姐,过会儿我可能得走了,我今天要回市里。”

田与歌愣了一会儿,失焦的眼神慢慢恢复神采。

“我和你一起回去。”

“啊,你不和居总一起在这里玩了?”

田与歌笑答:“不了,你老板今天回来,我回去找他玩。”

居学明听见田与歌要回去,颇为遗憾。

“晚上还准备带你去吃饭。”

“谢谢叔叔,不过居亦衡晚上回来,我想去接他。”

“那我让司机送你们。”

“谢谢叔叔!刘爷爷再见,祝你旅途愉快!”

刘老大夫捋着胡子笑:“谢谢你啊!下次来,我再接着给你算命。”

“好。”

居亦衡一过出站口,就看见那个穿着新衣服,边蹦着边高兴地朝他挥手的女朋友,瞬间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她,这是怎么了?

快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朝他小跑过来,他伸手去护着她,她扑到他怀里一整个将他抱住,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

居亦衡环搂着她,她抬起脑袋,下巴低着他,朝他甜甜地笑。

“今天很高兴?”居亦衡问。

“高兴。”田与歌回答。

万书芫搂着张小鹃从旁边经过,酸唧唧地说话。

“鹃呐,姐这几日不见你,就如隔了那三十秋呐,我这想你这么深,你那有没有深深地想我呢?”

“姐,我要卖水果,没工夫想你。”

“这可真让人难过,我的真心居然不值你那三两碎银子。”

“值,谁说不值?”张小鹃坚定地回答,“但是我的水果值四两。”

“哎呀,几日不见,你嘴上功夫见长了。”万书芫对着张小鹃的脸盯了又盯。

“跟人学的,我发现只要够拽,我就无敌!”

旁边的小情侣早已经被她们吸引了注意,松开拥抱改成了十指紧扣,边跟着走边听她们闲聊。

“星辰老师回来了?”居亦衡突然低头问田与歌。

“星辰老师?什么星辰老师?”田与歌满脸疑惑。

“写‘问仙’的那个星辰。”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没等居亦衡回答,想到了什么的田与歌大吃一惊。张小鹃说的是“假”狗主人,居亦衡说的是星辰老师,莫非?陆衍说的老师不是指帮忙做饭的老师,而是星辰老师!

她今天居然和星辰老师说过话!大神啊!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以为星辰老师不在家。”

“难怪叔叔在车上会和我说起星辰。”

“星辰老师是我爸的朋友,刘老也是,他还是星辰老师的书粉。”

“原来如此。”

田与歌瞬间觉得所有事情都显得逻辑通顺了。

“狗是怎么回事?”

“狗怎么了?”居亦衡看见田与歌头顶上有块小碎叶,抬手捡走。

“那条狗和她很亲近,但不是她养的吗?”田与歌摸了摸自己头发,确定了没有别的东西,居亦衡又把她摸乱的地方理了理。

“不是,是附近邻居,不过是她在路上捡回来的。”

“她捡回来自己却不养?”

“嗯,我听说是她嫌麻烦,不想养,”

不想养却要捡回来,大神可真奇怪。

“不对。”田与歌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她原本是不是可以去大神家?吃大餐!大神的拿手菜,海鲜,鲈鱼!

偶遇

星辰某天散步和一只狗迎面错身而过,她打眼一瞧,一只颓丧的黄狗,没落,寂寥。

走了一段,她晃眼发现那狗没有按原定的路线离去,反而沉默地跟在她的脚步边,就好像默认是她的狗一样。

她不想管,认为不理睬它,它跟一段就会自己离开。

又走了好长一段,她回头,那狗还无声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还是没管。

又走了几步,那只狗好像是放弃了,超到了她的前面,孤独落寞地小跑了有一段,然后停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没反应,默然回首,决心继续自己的路。

星辰一个心软喊了一句:“嘿,狗,你没地方去吗?”

狗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望着她,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得爪子像要蹦飞起来,绕着她脚边快乐地转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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