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我不是你的狐狸。”白霜行就这样在他肩膀上抻了个懒腰，狐狸尾巴毛都炸开了一下，“小纪大人占有欲这么强吗？”

纪衍安感觉狐狸的四肢踩在肩膀上，虽然现在已经适应很多了，但是……

“你话真多。”

白霜行不置可否地歪歪头，又换了个姿势趴下了，“是是是，不说话了。”

“你们有人学过道教的祭祀吗？”纪衍安问。

“没有。”韩疏岁摇摇头。

“我也没有。”莫培源疑惑，“为什么问这个？”

“刚才那个村长的意思，这次祭祀都由我们准备，包括建祭坛所有，我们没人懂的话，怎么主持祭祀。”

他们屋子的门没有上锁，毕竟这个衣服也不需要全部脱掉再穿，曹广安从外面推门进来，他也把祭祀服穿得很是服帖。

“我是道观的高功，也就是负责主持仪式的道士。”曹广安拄着拐杖站定，“不好意思啊，我不问自己推门进来了。”

“没事，老先生，您懂祭祀？”莫培源问道。

“如果这边的祭祀也是道教相关，那我知道流程。”曹广安也没自谦，直接说道。

“开坛净坛，请神降坛，献供诵经，焚疏化表，就是流程了。”

“难怪这次没有带领npc，原来我们自带了一个懂流程的。”莫培源感慨。

韩疏岁问：“什么是带领npc？”

“就是一个，比如这次我们是道士身份，应该有一个资深的道长npc带领我们完成任务，但是没有，原来是因为有曹老先生。”

“老先生，您的道号是？”

“道号‘清安’。我是正一道道士。”曹广安行了一个拱手礼。

“一会我们就听清安道长吩咐了。”莫培源回了一礼，看了看纪衍安，见人点头，就又说：“另外两个姑娘收拾完毕了吗？”

“她们也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曹广安拄着拐杖退到门口，“我腿脚不便，一会要是有大动作的仪式，就靠你们了。”

“好的，清安道长。”

众人走到院中，纪衍安打量了一下四周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时莫培源走到他身边凑近说：

“你不用看了，那些血肉都消失了，算是塔内最不可思议之谜了，所有死掉的人剩下的身体都会慢慢消失。”

难怪那边只剩下破败的房子了。

“这房子不用我们赔吧。”韩疏岁悄悄问道。

“应该不用吧？我们完成任务就走了，对了，你们要多收集这个世界的货币。等出去日常消费用的是上个世界的货币，虽然最后奖励一些，但是多拿总是没错的。”

“那如果卡时间在最后消失前抢一些呢？”韩疏岁问。

“那你会在下一层被npc拉入警惕黑名单，也就是怪物最初始仇恨都锁在你一个人身上。”

还挺严谨。

“这么重要的事，莫培源你怎么才想起来？”

纪衍安突然开口，语气隐隐带着不耐。

“昨晚到的太晚，关顾着考虑怎么活过第一夜了，再说要是你们没活下来，昨晚说了也没用啊。”

莫培源声音越来越小显得有些心虚。

“你明明就是心大忘了。”纪衍安直接给他定了性。

韩疏岁也不帮他们任何一个说话，只是捂着嘴笑。

“好了好了，别骂我了，那个村长还在那等着呢。”

走到村长面前，曹广安行了一礼，大家也默认接下来由这个清安道长带领。

村长点点头，转身走出了院子。

一身海蓝色的巫祝巫女鱼贯跟随而出，看起来确实有世外高人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那个神湖。

纪衍安伸出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耳朵尖，慢慢落到了队尾，他想悄悄跟白霜行说话。

“白霜行，能悄悄把岛探一圈吗？”

纪衍安戳戳狐狸脑袋，小狐狸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你怀疑岛上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觉得这个岛形状很怪，我和莫培源从村口石碑往内走，结果住的地方也如此偏僻，都没看见一点神湖的踪迹。”

“你怀疑这个岛上有什么屏障不成？”

“倒不是，我怀疑我们一直在岛的外环，这个岛可能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小。”

纪衍安远眺了一下村子，还是那么零星的几户人家，都是低矮的围墙，破败的院房。

“这么多孩子的怨魂，这个岛上原来一定有很多人家，但现在看上去不过几十户，就算是他们的孩子都死了也没有那么多。”

“知道了，我就这样去看看，你自己小心点，有危险就喊我。”白霜行从肩膀往后一跳，落地变回了普通狐狸般大小便跑走了。

纪衍安又顺着队伍往前走了走与莫培源汇合，跟他说：

“你觉得什么地方奇怪吗？”

“你指什么？”莫培源配合地压低了声音，“你觉得神湖奇怪吗？”

“神湖我也觉得很奇怪，还有很多奇怪的地方，等我一会确定了跟你详说。”

纪衍安说完就往前跟上了曹广安，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他回头看见纪衍安对他打了个往后走走的手势，于是跟着放慢了速度。

“祭祀拜的神如果不一样流程会有很大区别吗？”

曹广安略略思考了一会后开口：“海神的话，龙王和妈祖的祭祀方式就不太一样。”

“我觉得他们这边的海神既不是龙王也不是妈祖。”

纪衍安看前面带路的村长停了下来，先停住了话头，准备听听村长要说什么。

“再去神湖之前，要先拜过海神像。”村长往右手边一指，那边坐落着一个稍显华贵的屋舍，比起旁边的茅草屋，这个明显砖砌的房子已经是村子里很不错的建筑了。

“海神像现在在那边接受供奉，各位可以去给海神上柱香，就可以跟我前往神湖了。”

“先往那边去看看吧，看完就知道到底是哪尊神了。”纪衍安先抬腿往那边走去，莫培源还在那跟村长试图套消息，打听村子的历史。

“看来这个海神，既不是龙王也不是妈祖啊。”曹广安看着眼前巨大的神鸟雕像，嘴唇轻颤抖声道：“这个，是什么海神？”

纪衍安抱臂看着眼前的神鸟像，问曹广安：“你们昨晚经历了什么？”

曹广安立刻将昨晚有孩子敲门，他和叶方可与孩子对话都讲了出来。

看纪衍安微微眯起了眼睛，他问道：“是我们昨晚的回答有什么隐患吗？”

“清安道长，你觉得我们昨天晚上碰上的就是海神的可能有多大？”

“什么？”

“或者说，会不会这个岛上原本供奉的就不是什么海神，你看这个鸟，这个神像，像不像精卫？”

眼前的神鸟雕像，形似乌鸦，白喙赤足，头顶玄纹，像极了传说中的精卫鸟。

“如果是精卫的话，那么那些孩子，为什么会送去献祭呢？”纪衍安扶了扶眼镜，多了一些猜测。

“我们不能上香。不管是什么，我们昨晚答应了那个敲门生物，不供奉海神。”

纪衍安沉声说道，“我去告诉莫培源想办法应付过去。”

然后他转头看向曹广安：“清安道长，有没有什么不上香的方法看起来像祭拜的？”

“这，可以推辞我们如今还不得拜新神，今天先不上香只请拜。”曹广安回答道。

“我现在知道了，我们这个本的难度异常高。所以清安道长，多亏今天有您在。”

语罢纪衍安也不多解释，他本就是不爱与别人多交流的性格，径直朝莫培源走去。

“莫培源。”

莫培源歉意地朝村长笑笑，打了个先去旁边交流的手势，快步走到纪衍安旁边，“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我们走进死局了。里面的海神像很大概率是昨晚我们遇见的怪，那是一尊巨大的精卫神鸟像。”

“为什么是死局！虽然开局就没了三个人，但是也不至于就走进死路了吧。”莫培源反应略显夸张，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显得像个老小孩。

“昨晚我们答应小鬼们不拜海神，但是今天的海神像好像就是昨天晚上来敲我们门的东西，我和韩疏岁发现的巨鸟爪印，与精卫神像趾骨长得一样。”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本来以为村民要我们献童男童女给海神，但是现在更像是海神失控了。我们才是祭品。”

“你得再给我解释一下……”

“还没时间解释，村长看着，你得先把我们今天不能祭拜的事糊弄过去。”

说完纪衍安不顾莫培源的阻拦又朝他们来的方向走过去。

“诶，不是你说的简单！小眼镜！”莫培源发现喊不回人，只能满头大汗地跟村长道歉赔罪，试图找点什么借口把今天这个祭拜躲过去。

纪衍安走过去蹲下看着跑回来的大狐狸，“你有看到什么吗？”

“就像你说的，这确实是个非常小的岛，只有一圈陆地套在外围，其他地方全部都是海域。

说实话我感觉这个岛能存在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在的这个地方也不算是外围吧，就像是九连环上的一环而已。

这样的地方还有三个，这就是全部的岛上土地了。”说着白霜行就变成了小狐狸跳上了纪衍安的膝盖头。

“昨晚来的那个怪，你觉得你打的过吗？”

“平时的话轻轻松松。但是实话讲，在这个里面，我打不过那个东西。”白霜行一边舔毛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而且那个东西，应该是杀不死的，和附在身上的小鬼不一样。”

“那个应该是海神。”

“那就对了，他身上有和我一样的规则，我不能跟他动手。”

纪衍安掂量了一下规则这个词，暂时按下不表：“现在如果你打不过的话，短时间我们应该走向团灭的情况了。”

“如果按要求走祭祀路线，那么今晚巨鸟就会把我们别人都踩成肉泥；如果不走祭祀路线，四天后的祭祀，我们就是最现成的祭品。”

“四天后，总比今晚团灭强对吧？”白霜行好像不在意一般地调笑了一句，“你想到办法了吧，不用这么严肃地吓唬我。”

纪衍安脸色变了变：“我没说想到办法了。”

“可是你这里弯弯的，”狐狸爪子点了点纪衍安的嘴角，“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小纪大人？像是求夸一样，来向我展示你的聪明吗？”

狐狸眼弯成细细一条弯月，尾巴晃晃，白霜行很开心。

“我没有。”纪衍安不是很开心，伸手蹭了蹭自己的嘴。

他没有笑。

“小纪大人最聪明了，快跟蠢狐狸说想了什么好点子？”白霜行仰头蹭了蹭他的脸，讨好道。

“不说了。”纪衍安冷着脸，站起身就往回走。白霜行也不再追问，只是趴下悄悄想。

小纪大人口是心非，耳朵尖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