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番话,松萝紧紧捂住了寅斑的嘴。见不说了,松萝才拄着拐将寅斑拉出了卧室:
“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小蓝和小红是水精,他们有灵性的。听见你这样说,他们会难过的,倘若生病,他俩就没办法健康地生长了。”
一脸震惊,寅斑把手放在松萝额头上试了试:
“你他妈是不是疯求了?什么水精水精的。你和那个金虎,你俩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你这么喜欢水宝宝,明天我下山给你买一盆。”
见寅斑如此笃定,松萝都有些动摇起来:
“这……但是寅斑,你的逻辑也有问题呀。虽然小红和小蓝很像水宝宝,但你不能因此说他们就是水宝宝。兴许水宝宝和水精都是存在的,而小红和小蓝确实是水精呢?就好像有的人不相信有妖精存在,但你们不也在山里好好地生活吗?”
这下寅斑有些不快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在不懂装懂?还是你觉得我故意骗你,就为了这两个破球?”
松萝不断示意低声:
“你怎么能这样粗鲁,说他们是破球?你这是言语暴力。”
但这时寅斑又突然平静下来。抱着胳膊坐在了凳子上,寅斑道:
“我也算是看透了。这就是那个金虎的阳谋。他花了两文钱在集上买了两个水宝宝,骗你是什么珍贵的水精,一来讨了你的欢心,二来又让你我为这件事争执吵闹,搞得这洞里鸡犬不宁,可真是一箭双雕啊。他想让我们为这两个破球争吵,我就偏不让他如愿。”
其实听到这里松萝也动摇了,但又不相信金虎真的会这么阴险,故意买两个水宝宝给自己养,还以此挑拨自己和寅斑的关系。别的不说,金虎也不是那样有城府的妖精啊。
相对疑惑了半晌,寅斑看着松萝道:
“你不信我的话,总信你那个姑父吧?明日我让百里过来亲自告诉你这个是什么,不为别的,就为治治你这个脑积水。那个金虎是个魔族,一个魔族嘴里又能有什么实话?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蠢材?”
不得不说,寅斑虽然态度不好,但话是有道理的。老虎是地上的妖精,兴许不懂什么水精不水精的。但百里是水里的妖精,倘若有水精这种小精灵百里肯定认识。所以当听见寅斑的说法,看见寅斑志在必得的嚣张表情,松萝气焰几乎全灭了。
那天晚上松萝辗转反侧一夜没睡着,好几次起来对着那两颗小球看了又看。回想一下集上吹糖人摊位边上一盆一盆五颜六色的水宝宝,在看看这红色与蓝色的半透明小球,松萝一时心情复杂,这些日子和金虎相识相处的种种不断在脑子里回荡。
也许金虎是骗了自己,但心理活动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就像寅斑所说,金虎本来就是魔族,况且他那个当打手的经历那个受教育水平,撒个谎不过是顺手的事。寅斑非说金虎花了两文钱,说不定两文钱他都没花,这两个水宝宝只是他在山下集市上随手顺的,自己和寅斑还是把他想复杂了。
到了早上寅斑起来了,松萝终于忍不住表示别为了这么点事叫百里来了。其实说完这句话松萝马上就后悔了。果不其然,见这么说寅斑反而更加来劲:
“那不行!今日这个破球的事必须给我说清楚。”
实在没法,松萝只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来梳妆,又写单子协调大黄做几个菜。到了中午寅斑真的带着百里来了。如今百里看起来很落寞,一身长袍都搞得掉色了,态度也比以前更冷淡,可能是在墓里呆了一段时间更自闭了。虽然百里只是看了松萝一眼没打招呼,但松萝和大黄还是热情地不住跟百里寒暄,给百里夹鱼虾之类的菜。简单吃了些,百里看了寅斑一眼:
“有事就说,我没空在这里坐那么久。”
百里这么一问,寅斑和松萝反倒都局促起来。引着百里走到卧房里,寅斑非常客气地一指小鱼缸里的两个小球:
“百里兄,我也无心叨扰你。你只需告诉你侄女一句,这东西,它到底是不是水宝宝?你说完这句,我马上不叨扰你清净了。”
复杂地看了寅斑一眼,百里弯腰盯着那两颗小球。安静地看了片刻,又直起了身侧头瞧着松萝。被百里这样看着,松萝瞬间有点尴尬。特别谄媚地盯着百里,寅斑道:
“百里,怎么样?你快告诉她,这就是两颗水宝宝吧?”
长长嘘了一口气,百里依然满脸淡漠:
“这东西是水精。”
听见这句话,寅斑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往后仰着半天没说出话来,就连松萝和大黄都愣了。这个时候百里已经自顾自走了出去。没想到百里饭也没吃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大黄和松萝连忙上前阻拦客套示意再坐一下,但这时候寅斑已经追了出来。一把拉住百里的领子,寅斑怒道:
“百里,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跟我说这是水精?我叫你来,是让你过来搅合我的??你是不是死了老婆心理变态了?”
淡淡看了寅斑一眼,百里道:
“这东西是水精还是水宝宝,这件事很重要吗?”
听见这话寅斑一愣。百里仍旧淡然:
“她只是喜欢养个小东西。她养这个又不用你多少钱,你就哄她开心罢了,又何必如此较真呢?”
听见这些,寅斑更愣了。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盛怒之下扬手就抽了百里一个大耳刮子。挨了这一下百里也没说什么,直接转身就走了,反倒是松萝和大黄都吓坏了,见寅斑还要过去只能挡在两个智能生物中间拦着,结果松萝又被寅斑打了两个耳刮子,大黄也被踹了两脚。
事到如今这洞里也是被搞得鸡犬不宁。现在寅斑也不再骂金虎了,只是嘴里停不下来地咒骂百里,说百里是老变态,自己家散了就看不惯别人洞里过得好非要过来搅和,但讲道理分明是寅斑自己叫百里来的。但看来生气倒也不是装的,到了晚上寅斑嘴上都被百里气得发了一个大血泡。
这个冷战持续到第二天早上结束了。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二层阳台上突然传来松萝尖锐的嚎叫声。大黄和寅斑赶到的时候,松萝正双腿跪在鱼缸前凄厉地大声尖叫:
“小蓝!小蓝,你怎么了小蓝!你不要死啊小蓝!”
如今寅斑也被叫得有点慌神儿。赶到鱼缸前拿了个汤勺将里头的蓝色小球捞起来,寅斑发现小球上头已经裂开了一个菊花的形状,而此刻鱼缸上头还飘着一层冰。
原来为着昨天百里的事松萝也不敢再惹寅斑,晚上就偷偷把鱼缸挪到了二层阳台上。但这个阳台不是阳光房,而是处在上层外面延伸出去的,到了晚上外头下霜降温进了风,小球就给冻裂了。
眼看事情变成这样,寅斑和大黄都是一脸无语。含着泪扯住寅斑的领子,松萝高声道:
“是你!昨天你当面说他俩是水宝宝,还硬是叫百里来认。我都说别叫百里来了别叫百里来了,你就是不听!那时候就连我都相信了,相信他们根本就不是水精。小蓝他听见这些话,他知道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没有人信任他,所以他心碎了!”
不知怎的,如今寅斑被松萝扯着反倒急不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就是水精,而且因为伤心死了。那他就是自杀呀,他自杀关我什么事?要不我给你这个破球抵命?”
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松萝松开手语气又卑微下来:
“寅斑,你救救小蓝吧。他只是碎了,还没有死。你一定有办法就他的对不对?”
听见这话寅斑噗地一声笑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连水精和水宝宝都分不清,有什么本事救治这样的灵物呢?我看不如这样。既然百里认识这个水精,就让他来救。百里神通广大,相信他一定能救活小蓝的。”
这下连大黄都听不下去了,只能斜着眼厌烦地看着寅斑。听说又要叫百里来,松萝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其实昨天百里话里话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松萝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倘若百里只是觉得这种小事寅斑不应该计较,所以才干脆说这就是水精,那么现在叫百里来修水宝宝显然是强蛇所难。其实百里本身就不是那种很良善的妖精,倘若会撒善意的谎言也只能是念着李长芸在时的情分。如果听见这样的要求,百里行善积德的道心很可能瞬间碎成渣,这样对待姑姑留下的遗孀实在是不应该。可倘若小蓝真是水精呢?事到如今,如果不叫百里来,会不会耽误了救治?
见松萝犹豫不决,寅斑哈哈地笑出来:
“怎么,现在又不敢叫百里来了?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东西根本就是个水宝宝?你这点本事,也就会折腾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寅斑笑得声音太大了点,话音刚落鱼缸里再次发出了微弱的噼噼剥剥声。就在松萝和寅斑都将目光投过去的瞬间,那颗蓝色的小球已经慢慢地解体了。看见这个情景松萝目眦具裂,立刻伸手下去将小球捞了出来:
“小蓝,你怎么了小蓝!是我错了,我马上叫百里,你不要吓妈妈呀!”
但这显然没什么用,在松萝的尖叫声中那颗水宝宝眼看着碎成了一滩海藻提取物。看见这个情况松萝瞬间泪流满面:
“不!小蓝!!!!不!!!!不要啊!!!”
见松萝如此激动,寅斑和大黄都有点慌上来不住劝慰,就在这时松萝已经眼睛一翻直挺挺晕了过去,手里的蓝色海藻泥也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从后头扶住松萝,寅斑也跟着嚎叫起来:
“松萝,你怎么了松萝!你不要吓我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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