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元三年的初春,暴雪纷纷。
一伙黑衣人趁着雪色,悄然潜入南山腰上的庄子里。
准备劫人。
冷,极冷。
李沙棠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可四周卫兵诸多,她只得强打精神,从廊柱后绕出。
她正准备挪出一步,霎时间却猛然顿住。
一股阴凉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从头发丝到脚底,目光裸露,近乎炽燃。
李沙棠悚然一惊,下意识转身。
身后无人。
巡逻的汉子却因着她的动静,寻着味儿冲了上来。
李沙棠是来劫人,不是来打架的,她自然不肯过多纠缠。
她拔出腰刀,虚晃几招,转身就跃上屋顶,几下没了踪影。
她的身后,为首的那个汉子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沉沉。
李沙棠胡乱跑着,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她转瞬溜进一间最暖和的寝居,准备挟持人质,顺道暖暖身子。
她几步逃到梁上,低头往下打量。
汝窑的瓷杯与花瓶,活灵活现的三彩马,北岭山的端砚……以及天青色床幔笼罩下的,似在昏睡的人儿。
李沙棠心脏开始突突跳,她强行压下这波心乱,垂眸观察形势,确认无人进来后,她才轻盈跳下房梁。
有些过于顺利了,她一边不经心想着,一边紧紧盯着床上的人。
一步,两步,三步……
她颤着手,轻柔挑开床幔,就见着一位昏睡美人。他的眉眼飘逸出尘,满头青丝铺散,包裹着修长单薄的身躯,有种别样的风流韵味。
她拢起床幔,忍不住探出手,在他消瘦的颊边抚了下。
温热的、细腻的、活的。
她竟然,就这么,找到他了。
她的小蛇。
自阿爹倒台后,李沙棠从未如此高兴过,她一时情绪上脑,竟忍不住喃出了声:“祝余,我终于找到你了......”
许是她动作大了些,他似是被吵醒了,眉眼轻微地动了动,随后,缓缓地睁开眼,与李沙棠的视线对上。
“你来了……”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像是许久没说过话了。
李沙棠哽咽着应了声,她本来准备将崔杜衡抱着走,可现在他醒了,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崔杜衡静静看她,他越发消瘦,宽大的寝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隐隐露出分明的锁骨。
“我,我将你抱着走可好?”李沙棠不敢多瞧他,她只觉着有股热浪从脚底直窜心底,让她越发手脚无措。
崔杜衡一歪头,径自靠在李沙棠脖颈处,脸上漾开一抹孩子气的笑,“抱吧,我也没甚力气了。”
他柔顺的发丝擦过李沙棠的脉搏,她垂眸,小心翼翼靠近他,先将他的寝衣拢好,随后才缓缓抚上他的腰和腿,准备将他抱着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身上好闻的松香味愈发明显,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她深吸一口气,只得把牙一咬,探头探脑往前冲。随后“噗嗤”一声,一朵鲜艳的血花滴落在洁白的被褥上,妖冶又纯洁。
他竟敢杀她!
李沙棠骑在崔杜衡身上,忍着胸口的痛意,发狠地掐住崔杜衡的脖颈,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掐出一圈可怖的青痕。
崔杜衡喉结微动,他的呼吸逐渐窒息,整个人却宛若无事,依旧笑着看向李沙棠。
渐渐地,李沙棠体力不支,双手无力垂下,彻底倒在崔杜衡身上。
崔杜衡扶着她的肩,将她微微扳正,随后搂住她的腰,整个人贴在她的背上,把她紧紧拢在怀里。
李沙棠疼得头发晕,只能盯着胸前的匕首,艰难道:“为……什么?”
他亲昵蹭着李沙棠的乌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缠绵道:“孟夏别怕……等会儿就解脱了……”
李沙棠奋力抬眸,只模糊瞧见他黏腻的眼神,和那眼角下,风情摇曳的黑痣。
这一刻,他终于与年少时,她对他的第一印象重合起来
——危险、阴冷又黏腻,却披着层润玉外表的黄玉蟒蛇。
“你他爹的……可真是条不折不扣的混蛋蛇!”
意识昏沉间,李沙棠喃喃着,她虚虚看着桌案上的红珊瑚,仿佛看见年少时的冰糖葫芦。
那年也是这般,他拿了她的冰糖葫芦,却笑着欺骗她,将她送上通向永安的马车,就此永困樊笼中。
恍惚时,她似乎咽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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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昭意有个小秘密,她讨厌美名在外的长姐。
她只跟阿七说过。
阿七是哑巴,却是个神出鬼没、武功高强的哑巴。
他出没在暗夜,像传说里吃人的眚,可怖又丑陋。
但昭意不怕他,她把他当树洞。每到半夜,她就要跟阿七叨叨一日的委屈。
直到长姐失踪,昭意忍到半夜,转身去找阿七时。
阿七也失踪了。
昭意慌了。
————
长姐失踪后,全家的宠爱便回到了昭意的身上。
昭意享受着全家独一份的爱,自然也愿意为了全家,去努力讨好她那未曾谋面的,据说极难相处的未婚夫
——当今太子殿下。
那位太子自小体弱,深养寺庙吊着命,直到十八才堪堪归京。
据说那位太子因着体弱,性情颇为莫测,说话时阴时阳,叫人琢磨不透。
昭意不是爱讨好人的性子,可为着家里,她愿意舍己为人。
————
太子殿下总是戴着半张银面,昭意找机会跟他混熟后,总想摘下银面,看看他的美丑。
毕竟是要相伴几十年的人,昭意还是希望太子殿下能长得好看些。
昭意苦思冥想,打探到太子殿下的行踪,决定去清正寺迷晕他。
她成功了,却又失败了。
昭意瘫倒在地,惶惶看着面前摘下银面的青年。
他的面容一半美丽,一半丑陋。
一半是长姐,一半是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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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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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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