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在项目组忙碌的收尾工作后,公司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
当其他人在睡觉逛街打游戏放松时,裴唤却要去查一个月前的车祸。
他原本还想趁着不上班多睡会儿呢。
但没办法,既然碰上了这种事,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或许裴唤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已经潜移默化地把自己和安闻棹他们归为一队,甚至看着比他们两人还要上心,似乎完全忘了之前说绝不加入他们的豪言壮语。
这些安闻棹都看在眼里,可他只是看着裴唤,勾起嘴角,什么都没说。
吃过饭,三人驱车赶往新闻报道中提到的车祸现场。
裴唤昨晚看的时候没注意,到了现场后他才发觉这里离赵泽同的家很近,只隔了条街。
根据新闻中拍摄的图片,很快就能找到车祸发生的具体位置。
是一条T形路口。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抹除当初的惨烈。
现在已经过了高峰期,主路上车辆不多。裴唤站在路口的交汇处,仔细盯着柏油路面看了几秒,不过凭他的肉眼当然看不出什么,只有几辆车从视野中出现又消失。
裴唤转过头:“怎么样?”
“有煞气残留,”安闻棹皱着眉,“她来过这。”
三人根据实地情况结合报道中的叙述,大概模拟出余妍遇害的情形。
余妍忽然冲出支路口,想要跑到对面,但没注意主路上正疾驰的汽车。当时天已经黑了,加上余妍几乎是眨眼间就出现在路面,司机来不及刹车,就这么直直撞了过去,最终造成了悲剧。
但知道这些也没太大用处,唯一的疑点是余妍为什么这么着急,让她都忘了看路。
“后面有人在追?”陆易随口道,“赵泽同?还是肖凡?”
“不好说,”裴唤说,“都有可能,或者还会出现别的什么人,现在不好下定论。”
再看也找不到其他的线索了,安闻棹便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要路过派出所,彼时裴唤正好盯着窗外想事情。目光忽然捕获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转动身体朝后确认后:“等等!”
闻言,安闻棹立马减慢车速:“怎么了?”
裴唤还维持着向后的姿势,说:“我好像看见肖凡了。”
“什么?肖凡”陆易也学着裴唤的样子,“在哪?”
“刚从派出所出来。”
陆易:“他去派出所干什么?”
安闻棹在前面的路口掉头,快到派出所时,正好看见肖凡,三人都默默盯着他走过这辆车,动作出奇的一致。
肖凡头微微低着,没看见他们,即使看见了也不认得。
只是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跟上肖凡。
安闻棹把车停在派出所附近,转头看裴唤。
两人一对视,非常默契地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裴唤解开安全带:“走!”
只有陆易还一头雾水:“哎不是,你们等等我,走去哪啊?”边说边跟着下车。
“肖凡从派出所出来,总不会闲着没事去喝茶,所以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来报案。”
听完裴唤的解释,陆易还是不理解:“我知道,但是我们怎么知道他去报什么案了?”
“所以才要去问啊。”安闻棹走在裴唤后面说。
裴唤:“?”这能问出来?
“那个肖凡啊!”派出所的一位警员中气十足,语气中还带着气愤。
“……”还真能问出来!
陆易看着熟稔地和老警员搭话的裴唤和安闻棹,尤其是安闻棹,还附和着“就是”,觉得他老大不去冲击影帝都可惜了他这演技。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裴唤首先推门进来,安闻棹和陆易紧随其后。
“你好,有什么事吗?”一个年轻的警员首先问。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刚才那个男人过来是想干什么?”裴唤道。
“不好意思,我们对报案人的信息和报案内容是要保密的。”
“我们是刚才那人的亲人,因为他最近一段时间不对劲,老是往派出所跑,问他什么也不说,我们就有点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大事。”
安闻棹面无表情地瞎扯。
不过也是真假参半。
“总往派出所”这个结论是安闻棹刚刚看见肖凡的样子猜的。他脸上很沮丧,但又多了一些早就料到所以没那么失落的神情,那他就有可能不是第一次来,而且看起来之前的过程都不怎么顺利。
安闻棹便大胆赌了一把,即使猜错,他也可以说肖凡跑去其他的派出所了。
可谁知拿着玻璃杯的老警员一听这话,愤愤吐出一口茶叶,还不等年轻警员开口便立马道:“那个肖凡啊!”
年轻警员提醒:“师父……”
“哎起起起,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老警员无视他,“那家伙又没立案,哪来的什么报案人。”
裴唤眉毛一挑,和安闻棹对视一眼。
果然有问题。
安闻棹不动声色继续道:“没立案?为什么?”
“肯定是立案条件不够啊,他都拿不出一个实质性的证据,嘴一张就说要报警,这怎么给他立案。”
裴唤:“那他后面还来?”
一提起这老警员就来气:“谁知道啊。我跟他说你没证据,回去找到证据再过来。结果他第二次来还是一点证据也没有,物证、聊天记录、录音这些都没有。问他亲眼看见了吗,他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这个月都来第六次了!”老警员用手比了个六,“你们要是他亲戚,就帮着他找找,不然就劝劝他。”
“是我们添麻烦了,太不好意思了。”裴唤试探着问,“方便问一下他具体是报什么案吗,这这样我们好帮忙,主要是他都不跟我们提这些。”
“哦,他报警说有人家暴。”
家暴?
陆易:“家暴他?”
老警员:“这倒不是。说来也奇怪,他报警说他一个朋友的丈夫家暴这个朋友。”
“哪个朋友?”
老警员嘶了一声,说:“好像是前段时间出车祸的那个。”
“余妍?”
“啊,对,就是这个名字。那个肖凡之前不报案,等到人家没了,过来说她丈夫长期家暴她。当时他精神看着不太正常,我们就怀疑他是不是接受不了朋友的死,受刺激非要找个人作为朋友**‘真凶’。所以就报警说人家丈夫家暴她还把她逼死了。但任何事都是要讲证据的,我们只需要提供他朋友被打伤口的照片或影像监控什么的,录音也行,再不济如果他作为见证者也是可以立案的,这些肖凡都没有。他就一次次来,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老警员说完又抿了口茶,这次不似刚开始那么气愤,反而多了一丝唏嘘。
后来老警员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些,大多都是让裴唤他们管好肖凡,等有证据了再来,不然三天两头往这跑,浪费警力资源云云。
裴唤嘴上连连抱歉答应,实则心里打着算盘。赵泽同说的和他们查到的信息以及从老警员那套出来的都不一样,那么肯定有人在说谎。
至于是谁在说谎,一目了然。
赵泽同先是说余妍不在是因为去接孩子,被裴唤戳穿后又说是跟肖凡跑了,绝口不提她车祸去世的事情。
仅凭赵泽同这个遮掩的态度,就不能让人信服,至少他肯定对裴唤他们有所隐瞒。
裴唤他们在派出所几乎呆了一上午,这会儿都饿了,便就近找了个湘菜馆。
因为心里都念着事儿,也没人花精力去研究菜谱,就随便点了几个招牌菜。
等餐的间隙,陆易嘴叭叭的闲不住,“老大,裴唤,你们说肖凡说的是真的吗?就是赵泽同一直家暴余妍的事。”
安闻棹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九成可能是真的。”
裴唤:“那剩下的一成?”
陆易嘿嘿两声:“不能太绝对嘛,不过九成在我这基本是板上钉钉了。”
“我同意。”
“是吧老大!我早就觉得那个赵泽同不对劲了。之前在他家里,当着外人的面对自己的女儿还这么凶,指不定私底下怎么样呢!”陆易随口猜测,“说不定余妍就是因为赵泽同家暴她受不了所以才离开的,不过发生了意外,但这肯定有赵泽同的原因。我越想越气,赵泽同真是个畜生啊,哎你们说余妍回来怎么没掐死他呢!”
陆易一说起来没完没了,直到安闻棹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才讪讪闭嘴。
不管这人做了多少恶事,自有法律来裁决,而不是任由煞“复仇”。一是二者本就不在同一界,二是这样一来煞自身的罪业会越积越重,直至不可挽回,属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陆易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刚才只是气上头了口嗨一下。
正巧此时服务员上餐,三人都没说话,自顾自低头吃饭。
“咳咳——”陆易夹了一筷子生炒黄牛肉,立刻被呛得咳嗽,“我去这怎么那么辣!”
安闻棹:“湘菜馆当然辣了。”况且他们点的还都是招牌菜,辣度可想而知。
陆易尝了其他几道菜,几乎不相上下。他盯着裴唤吃了一大筷都面色如常,反观安闻棹也没多大反应,心想这个家终究还是容不下他了。
陆易吃了口米饭,忽然想起来:“不对啊老大,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不吃辣吗?”
“那都多少年前了。”
“哦也是,你后来为了追人硬生生能吃辣了。”
一听这话,原本还在安静吃饭的裴唤抬起头,敏锐的八卦魂让他挑起眉,来了兴致:“怎么说?”
“我们几个一直都不太能吃辣,但是老大几年前为了追他喜欢的那个人,现在,嗯……算是前任?能这样说吗,”陆易飞快瞥了眼安闻棹,“哎呀不管了,就是老大前任还挺喜欢吃辣的。他天天缠着人家一起吃饭,人家就专门点特别辣的菜,想劝退老大,结果老大倒好,吃得还挺开心,所以现在就能吃辣了。”
陆易这一下把安闻棹的家底都爆出来了,说完也不抬头看安闻棹,只一个劲地低头吃饭。
安闻棹也不见有被揭穿的羞愧,反而直勾勾看着裴唤,仿佛在等他评价。
裴唤听完勾起嘴角,转头朝安闻棹抬了抬下巴:“挺有毅力啊。”
安闻棹微笑:“那是。”
……
吃饱喝足,陆易恢复精神:“我们下一步干什么?”
安闻棹:“找肖凡。”
裴唤点头同意。
“去哪找?上午没跟着他,现在再找人不是大海捞针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砚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然而无头苍蝇般在整个市里找一个人也不现实。
裴唤思索两秒,抬起眼皮:“我知道在哪可以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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