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早，当章听晚第二次被闹钟叫醒，一看时间，发现比平时晚了十分钟，脑海中很模糊的记忆提醒着她，闹钟已经响过一次了，房间外面还是安安静静的，想来是陶秋华也睡晚了。

她着急忙慌地下床，三两分钟穿好校服，进厕所拿起牙刷，一边去检查书包里的课本，确定没有遗漏了，就走进厕所漱口。

下一秒，她听见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即传来陶秋华的说话声，“我这怎么回事就睡晚了，我现在去做早饭。”

“妈妈，要来不及了，我不吃了。”章听晚洗完脸从厕所出来，背起书包就要往外走。

“这怎么行”，陶秋华从抽屉里拿出纸币塞进她手里，“去小区门口的早餐摊位买一点。”

章听晚一边换鞋一边答应，开了门就往跑着下楼跑。

“慢点，别摔了。”

“知道啦。”

到小区门，章听晚随便买了个饭团，跑到公交站吃了两口早饭车就来了。

16路公交车经过两站后，停靠在第三个站，上来两个熟人——陈予昭和王洋。

章听晚抬起头刚好看见他们在投币，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王洋先注意到了她，“好巧啊”。

“好巧”，说完又看向他旁边的陈予昭。

陈予昭接收到视线，说了句“早”。

他拉着陈予昭坐在了章听晚的同一排，主动聊起天，“平时你都是家长接送的吗？都没见你坐过这趟车。”

“我一直都坐16路，只是今天起晚了。”

“起晚了？”

章听晚点头。

“那你平时都几点出门？”

闻言，章听晚仔细地计算起来，刚准备说就被打断了。

“查户口呢？这么多问题。”陈予昭语气淡淡的，“安静点，我睡会儿。”

说完，把头靠在玻璃窗上就闭了眼就开始补觉。

接下去的一路，三个人无话，王洋低着头，一摇一晃的睡着了，公交拐进最后一个弯，阳光从楼房的间隙穿透过来，忽明忽暗，每一束都精准地落在陈予昭的脸上。

光线从他的发丝滑落到他的睫毛，再到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鼻尖，投下一片阴影，少年的轮廓被笼罩在光里，在阳光下有种独特的魅力。

章听晚一直都知道他长得好看，但此刻她的确被他吸引住了，失神的片刻，公交已经在站点停下了。

刹车的惯性，让她回过神，也吵醒了陈予昭。

她及时回头，却还是被陈予昭抓住了余光，章听晚只能将目光一瞬不移地滞留在前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可手上攥紧衣角的动作出卖了她，她感受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她有些不自在，车门一开就跑下了车，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地加快，像是生怕被追上，颇似落荒而逃的感觉。

陈予昭拍了拍王洋，“下车了。”

一下车，王洋见人丢了，“她人呢？”

“那呢。”陈予昭朝校门口的方向仰了一下头。

进班放好书包之后，章听晚才从口袋里拿出刚才的饭团，还有些温热，她小口地吃起来，还没咬两口就听见有人和陈予昭打招呼，她下意识紧张地呼吸一急，被呛得咳嗽起来。

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凑到嘴边才想起来还没接热水，于是盖上杯盖，起身往教室外面走。

一直到接上水，章听晚才松了一口气，结果一转身就看到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陈予昭，她迅速转回去，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才半杯的水发愁——怎么还不满。

终于，在陈予昭站到她身边的时候，水接满了，她关上水，拿起饮水机上的杯盖就盖在杯子上，也不管有没有放好，就往回走。

手上的拧杯盖的动作一直没停，却怎么也盖不上。

“章听晚。”

她的脚步僵在了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回头，尽可能地放平语气地问：“怎……怎么了吗？”

陈予昭往地面上随意一指，“你的水全洒了，再走估计到班就没了。”

章听晚顺着脚边的水渍往他的方向看，确实洒了一路，尴尬一瞬间取代了紧张，“谢谢。”

陈予昭看着她的仔细盖杯盖的样子，露出一点浅笑。

回到教室，大家已经开始早读了。

她从桌上拿起语文老师昨晚写给她的早读安排，一笔一画写在黑板上，这下有了早读的插曲，让她短暂遗忘了刚才的事。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我去，这字真好看！”

“别看了，你下辈子都写不出来。”

他们轻声谈论的声音落到了陈予昭的耳朵里，他翻过一页书，抬眼去看黑板，又注意到旁边站得笔直的人，都说字如其人，确实在理。

早上大课间的时候，班长余思琪拿着座位表让大家都往教室后面站，点到名字的就按顺序入座。

“怎么突然换位子了？”下面有人疑惑。

“姚老师说我们现在的位子，自习课太多人讲话了。”

“能聊的人不是到哪都能聊吗？”

“哈哈哈哈……”

余思琪：“嘘，瞎说什么大实话。”

等章听晚被叫到名字之后，落座在第三大组的第三排，舒瑶依旧是她的同桌。

“陈予昭，你坐在章听晚后面。”

王洋：“我靠，他一米八凭什么坐第四排，我都坐第五排。”

“总共就五排，再说了，昭哥他之前哪次不是坐最后一排。”

“就是啊。”

“人家是年级第一，你年纪第几？”

“……”

王洋没想到自己开个玩笑，差点引起公愤了，“我开玩笑的，大家消消气。”

陈予昭故意看着他，拉开椅子大摇大摆地坐下。

王洋敢怒不敢言，内心说了一百个“靠”。

余思琪：“好了好了，抓紧时间继续了。”

她有一瞬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为多，怎么就这么巧合，偏偏是她最想躲着他的时候，突然换座位了，他还就坐在自己的后面。

因为他的靠近，章听晚又闻到了那个清冽的香味，心下一颤，早上的事情又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安排完座位大家就开始搬东西，章听晚原来的位置离得很近，一会儿就搬完了。

反观陈予昭的，要跨越大半个教室，但他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一路都让着别人，最后干脆直接把桌子拖到了教室最后，和王洋聊起天，或许别人都觉得他好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嫌麻烦。

看大家都挪得差不多了，他才单手拖着课桌，填补她身后的位子，一步到位。

桌子对上去的时候，桌角卡进了大理石破裂的地缝里，他用了点力，刚对上去，教辅就从抽屉里掉了出来。

章听晚去教室后面拿了扫把回来，东西恰好就掉在了她的脚边，平摊在地上，里面还夹了一张熟悉的便利贴，上面是她的字迹。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本能地准备蹲下去捡，结果他先她一步捡起了地上的东西，章听晚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随手塞的，忘丢了。”

章听晚点点头，随即又问他：“那你要扔吗？”她抬了一下手，示意自己有畚斗。

“不用了。”

尽管陈予昭蹙眉的动作很细微，但还是被她看见了，她说得有什么问题吗，好像没有。

她作罢，转而扫起自己的位置。

数学课下课，她上完厕所就像往常一样，拿着不太懂的地方去问老师。

一进办公室就发现陈予昭也在，她躲开了他的视线，安静地等在一边，刚讲两句，章听晚就发现自己的问题和他一样，于是也接着上去听。

讲完之后，见后面还有人在排队，老师说前面还有一个比较关键的地方，让陈予昭给她讲。

“走吧，回教室讲。”

两人回到教室，一坐下，陈予昭就开始讲题，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地方。

“听懂了吗？”

“懂了，谢谢。”

章听晚拿过题目，迅速就转回去，上面还留着他的讲题痕迹。

一直到下午，自习课下课铃声响起，章听晚放下笔，轻轻地揉着有些发酸的眼睛。

忽然，后背被一个东西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她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身后的人也觉察到了她的异样，从试卷里抬头，略带关心的问：“戳痛你了？”

刚刚后面的人把作业传上来，他正在写题，看也没看，接过来就往前传，附带了一句，现在想来声音过于轻的“往前传”。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确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没有。”章听晚的语气里有自己都没觉察到的虚浮。

“我很吓人？”

章听晚被他这句没里头的话弄得一愣，连忙解释：“没有，是我自己刚刚没听到……才被吓到了。”

他似信非信地看着她，许久，才把作业本递给她，“嗯，下次不用躲着我。”

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看我不用钱。”

说这句话的人，语气依旧自然。

而她所有的辩解的话却被这句话堵在了喉咙里，她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

她才没有看他，只不过是刚好看到了。

王洋刚跑过来问题，就看到章听晚红着脸，结合他刚刚听到的只言片语。

他的好兄弟这是在“撩妹”！

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他突然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王洋试探性地问：“要不我先走？你们继续。”

“啧，就你话多。”

给王洋留下的就只剩两个人的背影。

“哎，我来找你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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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洋：不过说了句真话而已......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登泰山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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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