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竟然能够保持清醒的意识来到这里。”
当苏明月说出这句话时，井沛然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女人，正是欧洲分局真正的掌权者。
异端管理局欧洲分局的局长苏明月，井沛然记得这个人应该至少有五十岁了，但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明月看上去似乎也仅仅只有二十七八，她的模样甚至比安娜.苏记忆中的还要年轻。
想到魔女之前所说的交易，井沛然直接对着面前的人问道：“苏局长，是你用安娜.苏与魔女做了交易吗？”
在从井沛然的口中听到安娜.苏的名字时，苏明月不禁挑了挑眉：“你应该并不喜欢那孩子吧？”
井沛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那颗红色的药丸，是你让人送到安娜.苏的手中的吗？”
井沛然这句话让苏明月一怔，随后她抬起眼来看着自己面的井沛然：“成州市管理局的研究员果然和欧洲这边的不一样，脑子就是好啊！”
苏明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但更多的还是惋惜。
“你如果愿意归顺于我的话，我说不定能够让你活下来。”
井沛然听到她的话，面色不为所动，此时办公室的灯光突然变成血红色，苏明月的身影在光影中扭曲变形。
苏明月缓缓站起身，丝绸长裙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她看透了井沛然沉默中的决绝，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可惜，从你踏入镜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为祭品了。”
她优雅地摊开掌心，一只蓝色的琉璃蝶从她皮肤下破茧而出，那蝶翼闪烁着机械般冰冷的光泽，井沛然在见到这只琉璃蝶的那一刻，瞳孔骤然收缩。
他曾在安娜.苏指尖见过同样的蓝色荧光，因此怀疑过安娜.苏可能与魔女有什么关系，但现在看来，自己当时的想法还是错了。
安娜.苏从始至终，都只是苏明月精心培育的祭品，是被她用来献给魔女的祭品！
“很惊讶吗？”苏明月轻笑着，看着琉璃蝶停在自己指尖，“那孩子到死都不知道，她之前大费周章让人所量产的红色药丸，其实是用她自己的基因样本制作的。若不是有人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这孩子还有这方面的用途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愉悦，“这就是人类的潜能！多么完美的循环啊！”
“那颗红色的药丸，是你从哪里得到的？”
苏明月的话让井沛然不由握紧了手心，此时他的声音在扭曲的镜屋中回荡，四周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唯有那只从苏明月掌心飞出的琉璃蝶散发着幽蓝的微光。那光芒映照在苏明月年轻得过分的脸庞上，勾勒出带着惊异感的阴影。
“明明这么可爱的小蝴蝶……”苏明月轻笑着，指尖逗弄着琉璃蝶的翅膀，看着她手捧琉璃蝶的模样，井沛然不由皱紧了眉。
苏明月回过头来看向井沛然的时候，她的高跟鞋在黑暗中踏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实验室的瓷砖地面上，“你却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它。”
琉璃蝶的翅膀扇动间，细碎的蓝色光粉洒落。每一粒光粉落地的瞬间，都浮现出一段记忆碎片：成州市的实验室、欧洲分局的培养舱、魔女额间闪烁的“33”编号……
“机械之心已经准备就绪。”
在与井沛然还有三步远的时候，苏明月突然停下脚步，她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不过在回管理局之前……”她抬手打了个响指，琉璃蝶瞬间分裂成无数只，将井沛然团团围住，“得让你好好睡一觉呢。”
随着苏明月的话音落下，蓝色的琉璃蝶群骤然收紧，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井沛然完全包裹。在蝶翼振动的间隙，他惊恐地看到苏明月的身体正在发生骇人的异变：她的皮肤逐渐变得透明，显露出下方精密的机械构造，唯有左胸处那颗鲜红的心脏还在跳动，与冰冷的机械躯体形成诡异对比。
这景象让井沛然瞬间想起了长生教的信徒们，那些出现在徐申别墅的狂热分子，同样将身体部位替换成机械义肢，当时正是他们的出现，才引出了被囚禁的魔女……
“原来如此！”井沛然恍然大悟，长生教与欧洲分局竟有着如此深的联系，他奋力抬起手臂想要拨开蝶群，却引来更多琉璃蝶的围攻。
在彻底被拖入黑暗前，井沛然最后看到的画面令他毛骨悚然——苏明月那颗跳动的人类心脏中，隐约浮现出安娜.苏痛苦扭曲的面容，她张着嘴似乎在无声地尖叫，翡翠色的眼睛流下了血泪。
当黑暗彻底吞噬了井沛然的意识，他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散发出微弱的光，如同最后的希望之火……
“嘀嗒！嘀嗒！”
机械钟表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井沛然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全身传来细密的刺痛，那些琉璃蝶留下的伤口像被撒了盐般灼烧着，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仿佛全身的神经都被切断了。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闷，还有那么多未解的谜团，封牧野的下落、自己丢失的记忆、魔女的真实目的……每一个都是悬而未决的遗憾。
就在意识即将再次沉入黑暗时，几缕银色的发丝突然在视线边缘飘过，井沛然猛地睁大眼睛，那抹银色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耀眼。
“嘀嗒！嘀嗒！”
钟表声突然变得急促。
“井沛然，去寻找33号实验体吧！”
少女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井沛然拼命转动眼球，想要看清声音的来源，那几缕银发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触及。
当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指时，强烈的坠落感突然袭来！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刺眼的白光中，井沛然发现自己正从高空急速下坠。下方是熟悉的成州市异端管理局大楼，而楼顶天台上，一个银发少女正仰头望着他，手中捧着一个破碎的占星盘。
在坠落的狂风中，井沛然终于看清了少女的脸，那是与井沛然有着几分相同面容的一张脸，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井沛然不由瞪大了眼，而少女在见到他的时候脸上也露出了柔和的笑。
井沛然的目光盯着少女手中逐渐化为齑粉的占星盘，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当视野重新清晰时，一面熟悉的镜子矗立在他面前，那正是曾经出现在Miracle酒吧里的那面镜子！
“这面镜子……怎么会在这里？”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镜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镜中浮现：魔女正用林默馨的面容朝他微笑，在见到这个笑容的时候，井沛然不由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镜子中的魔女并不是在对自己危险，因为镜中映出的场景里，苏明月就站在魔女身旁，她机械化的躯体在镜中泛着冷光，唯有那颗跳动的心脏还保持着炙热。
“你做得很好。”魔女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只有让他永远的待在镜屋，那把‘钥匙’才会安静。”
镜中的苏明月直视着魔女的眼睛，语气冷静得可怕：“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找到永生之法后，必须共享。”
魔女歪着头打量苏明月被机械替代的身体部分，突然轻笑出声：“苏局长，获得永生之后，你还想要什么？”
她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每个音节都带着蛊惑的震颤。
此时她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幅成州市的俯瞰图，苏明月看着自己记忆中的城市，说道：“当然是回去。”她的声音难掩现波动，“用这具永恒之躯，让那些当年驱逐我的人付出代价。”
魔女听完苏明月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
她轻轻拨弄着垂落在肩头的发丝，翡翠色的眼眸闪烁着玩味的光芒：“既然如此，就告诉我机械之心的位置吧。欧洲管理局里显然还有人不认可我呢~”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某个方向，“你看，那个小姑娘已经挡在我们面前好半天了。”
井沛然透过镜面，看到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手持长刀，凛然站在不远处。在热武器盛行的时代，她手中的冷兵器显得格外突兀，刀锋上流转的寒光却让人不敢小觑。
女子紧锁眉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苏明月。
“局长？”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苏明月转过身对着那名手持长刀的女子说道：“林双，作为特别行动处第二小队的队长，你的实力毋庸置疑。”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但现在，请你让开。”
林双听到苏明月的话不由瞪大了眼，她握紧手中的长刀，刀尖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放下：“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魔女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让镜面都泛起涟漪：“真有趣~”她歪头看向苏明月，“你的部下似乎和你想的不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支持你的决定呢！”
林双在听到魔女的话时皱紧了眉，显然到了现在她依旧不愿意相信自己面前的苏明月和魔女竟然会是一伙的，而魔女此时转过头看着苏明月，她的指尖凝聚出一团蓝色能量，“要帮忙处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