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我在金剑银剑的带领下,坐上了无情来时的轿子,温暖的轿子隔绝了外界风雪。轿子里面有一张软塌,四面亦有许多暗格,我很想找一面镜子来看看自己是如何的模样,可又怕翻了别人的东西,面上不好。

遂整了整衣衫,发现身上的暗袖里有一枚形状很特别的玉符。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没什么头绪,又放进了暗袖里。心想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我拍了拍脸蛋,这时自己才真正的冷静了下来,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对我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这么长。

自己难道这是穿越了吗?这莫名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这只是一个梦?自己从上一个梦里醒来,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

一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头痛又排山倒海而来。一同灼烧着的,还有我的右手腕。掀开衣袖,手腕上那道沉寂的疤痕也因疼痛有些发红,不久又恢复如常。

望着伤疤,脑海里陡然出现了自己和一个庄严声音的对话。

【祭祖大典就要举行了,把这封信送去汴京交给你诸葛师叔。】

【啊?我可以下山啦?太好了!】欢呼雀跃声中,一个身影忽闪而过。

这是自己下山的目的吗?

这个世界给我的熟悉感袭遍全身,一幕幕过往在我脑中匆匆掠过,我想抓住它,却又无从下手。

回想记忆中的片段,总是稍纵即逝令我心灰,最后实在太累了,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软塌上睡着了,等被银剑唤醒时才觉轿外天光大亮。掀开轿帘,明晃晃的阳光撞进眼里,恍惚间看清了这座气派府邸。

庭院深阔,高悬的牌匾上神飞凤跃题着“神侯府”几个字,笔力遒劲,威严自生。

我的脑海里全是那句要送的书信,下意识的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诸葛师叔现在在府中吧?”

“神侯此刻在朝中,还没回来呢,姑娘可有事?”

“有人要我送来一封信,祭祖大典要开始了.”

“祭祖大典?”

金银剑两小童面面相觑,复又看向我。银剑纳闷开口道:“姑娘,祭祖大典还早着呢,好像不是今年的事。”

金剑也“嗯”了一声,随即说:“公子原以为要等到祭祖大典才能再见到姑娘,如果不是因为姑娘的病.....”

银剑用胳膊肘搡了搡金剑,金剑话到一半,欲言又止。

我这才摸了摸身上,只有一枚形制特别的玉符,没有那封信。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银剑见我出神,轻声安慰:“公子说了,姑娘的病发作时会时不时忘掉一些东西,一时想不起来也不要紧,赖神医医仙圣手,等他帮姑娘看过以后就一定没问题的。”

是这样吗?两年前我在医院醒来,他们也是对我说,因为出了车祸,我忘记了许多事。现在难道是因为触碰了清明上河图?

莫非是两个精神力互换了?无情说已有三年未见,那三年前我定是在另一个地方。因为我的病时常失忆,另一个世界的她在出车祸的时候与我二人灵魂互换。这两年来待在这具身体里的莫不就是另一个世界女子?

如今因为清明上河图,又将我唤醒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我心中也大为震撼,若真如此,那在这个世界的熟悉感是不是就说明,这才是真正的我呢?可我的记忆,又去了哪里呢?真如银剑所说,因为自身的怪病所遗忘了…

金剑见我没有出声,轻咳一声:“姑娘一路奔波,我们先带姑娘去休息吧。”

两小童一路介绍:“这个是旧楼,里面收藏的是古籍经书,是铁二爷练功的地方。那边那座是老楼,要是起风的话,这会子你就能闻到飘过来的酒香了。”能有酒香的地方应该是催三爷追命的院子了吧。

而我不自觉停下,看向远处梅枝绿竹掩映下的一座小楼。

那好像是一个对我来说很熟悉的地方,我听过北风天,户牗被吹开的声音。见过寂寂长夜中,那里点着一盏孤灯的样子.....

依昔记得那人执笔欲书时思虑,看书时的默然不语。

“那座小楼是?”

“那是公子的小楼。不过此刻公子不在,姑娘还是别去的好,小楼机关重重,别误伤到姑娘了。”

银剑眨眨眼:“姑娘的厢房正对着小楼,就在南边。”他一边说一边引路,“知道姑娘要来,公子早就让我们收拾好了。说起来,姑娘明明是第一次来,却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呢”

是啊,这一路走来,偌大的神侯府对我来说,就像是回了家,这种感觉令人兴奋。我跟随他们进了厢房,两小童热心地帮我收拾打点好一切。

银剑收拾完对我说道:“那姑娘好好休息,要是饿了,桌上有您爱吃的冰糖糕我们先走了。”

“等等。”二人听到我说话转身停住。

“现在是不是徽宗…”我闭上眼,细细想了一遍:“现在是不是政和年间“”

金剑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是”

“好,我知道了,多谢。”知道了答案,我对二人点点头,看着他们关上房门才舒了口气,如今竟然是政和年间,皇帝是宋徽宗赵佶,那个处处有李煜身影的男子,轻佻浪荡毫无主见的君上。宋代葬送在他手里,这个平庸无奇的皇上。

我在房中坐了许久,翻来覆去地将这一路的经历想了一遍,也想不出丝毫眉目。

直到门房被敲响,侍女们将室内的浴盆倒满了热水,熬了一夜,浑身疲乏无力,潮湿的衣服让我心中烦闷。

待侍女走后,我脱了衣服坐进浴盆内,热腾腾的水慢慢淹没了我的脖颈,一股舒心而又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我,这才觉得真正活了过来。

屋内渐渐暖和了起来,我想定是烧了地龙,不知为何这儿的冬天没有现代的冷,我却总感到刺骨寒意。水温渐渐凉却,我拿起一旁的浴巾擦拭着身子,随后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衣物。

屋内有一张梳妆柜,我坐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容貌未变,只是穿着换了而已。湿答答的头发被裹上了,一时很难干,我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躺到一旁的绣床上,闭目小憩。却不知何时又睡着了。

睡醒之后,我睁开眼看着四周环境有些迷茫,很久很久才缓过神来。这里是神侯府,而我身处汴京京城,昏黄的阳光透过窗空照的屋内暖意融融。

吆喝声远远地,顺着窗外的清芬花香飘进来。我心念一动,外面就是那个《清明上河图》上所绘的盛世吧。

我站起身,打开了桌前的窗户。对面的小楼安安静静,就像那屋的主人一样。回过身,我看到桌子上放着许多冰糖糕,我捻起一个放进嘴里,一丝丝的香甜令我身心放松了下来。思虑再三,趁着无情还没回来,去外头走一走,说不定会想起一些事情来。

内心抵不住府外吆喝声诱惑,我循着声音偷偷出了神侯府。

高塔峻宇,车驾御街。人声煊沸,桥若飞虹。繁华犹如一梦,赫然是千年前的宋朝。而这一切对我来说,竟这么熟悉。就好像呼吸一样,本能地知道自己应该往哪走。

如今腊月寒冬,却挡不住百姓的热情。桥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桥下流水潺潺,船支载物载人,川流不息。一望无际的远处,似有薄雾缭绕,令人如痴如涣。白雪因黄昏夕阳镀上了一成金玉衣,枯枝树上也有,房屋小舍上也有。

走下虹桥,穿过热闹的勾栏瓦肆,薛平贵与王宝钏的故事被说书人说得活灵活现的,有一句没一句地钻进耳朵里。一切对我来说都很新鲜,他们都是真实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可是脚下这条路,对于我来说,像似走了千万遍,这种熟悉感令人兴奋。

痒人的脂粉香味钻进鼻尖,我打了个喷嚏。抬头望去,望见一块缠满红纱的牌匾,里面传来一串莺声燕语。

我揉着鼻子看着牌匾默念:甜水巷…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褐色厚衣衫,长着一双吊三眼,他捏着自己的八字胡对我这喊道:“小丫头!你在这东张西望的干什么”

这小厮站在甜水巷门口,追媚地迎来送往。乍见我直愣愣站在牌匾下,不屑地乜了一眼。

我愣了愣,舜而说道:“我只是随便瞧瞧。”

那小厮又到:“瞧什么瞧!这里可不是你这种小姑娘该来的地方,黄毛丫头别在这里影响咱们生意,滚滚滚!”

我一听此话,心中气闷,转身假装离开,那小厮见状,转头又招揽别的路人。

于是我趁他不备,捡起石子,对准那厮一扔。

“哎哟——是谁干的”他狼狈地摔倒在地,引起周围一阵哄笑。

我掩面偷笑,挑了挑眉轻哼了一声:“叫你乱说话!”

远离了甜腻的笙歌曼舞,我心里畅快了很多。胭脂香粉的味道也消散了,一路行来,店铺林立,商贩热情,人人眉开眼笑。香甜的糕点引得我口水连连,

盛世之下,大家的生活喧闹又安定,让我禁不住有些歆羡:“不愧是繁华如烟的汴京城啊”

城市里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看惯了,这楼阁邻立中的古朴牌坊令人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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