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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被导师，唔，流放了。你知道的理工男的通病就是比较木讷孤僻，原来一直偏向于学术还不太要紧，但带我的导师是一个实践派，当然我自己也有将技术应用于实践的打算，所以我这种社交障碍就比较妨碍以后的发展。所以我的导师让我休整一年到社会中进行社交锻炼，所以我开了书店做生意，还去你们学校实验室交流都是为了锻炼自己。”顾勉转头直视叶岑的眼睛似乎想让自己的话更具有可信度。
孤僻？木讷？社交障碍？这三个词放自己身上是不是更合适一点......
为了显得自己没有社交障碍，叶岑于是顺着他的话提问：“可是您选择的方向是不是有点偏离？人迹罕至的书店，好像也锻炼不到人际交往能力啊。”
叶岑在心里哀叹又说了不顺耳的真话，抬眼看顾勉脸色，只见他完全没有被否定的恼怒，反而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叶岑正纳闷他这表情不合逻辑呀，他马上说了一句让逻辑顺利闭环的话：“所以我又找到了一个新方向，一对一家教是不是还挺锻炼人的。”
他微笑看着叶岑，叶岑震惊看着他，这逻辑与语言完美结合的交流能力还能被人退货？
叶岑继续苦苦挣扎：“其实我也挺木讷孤僻的，跟我交流多了可能会拉低你原本的水平，我们年级其实有挺多活泼热情外向奔放的学渣需要你去传道受业解惑。”
顾勉将修长的手指虚虚的搭到笔挺的鼻梁上，嘴角露出十分赧然的微笑：“但是那种学生可能会让叶我自残形愧羞于开口，所以我还挺想在叶同学这里找找优越感的。”
叶岑：“......”您这还挺挑。
叶岑在不算明亮的路灯下悄默默翻了个白眼，顾勉这个人简直又可恨又凄惨，可是他的笑在狡黠后面似乎藏了些什么东西，是期待吗？叶岑迎着他的目光无意识的点了下头，轻声说好。
等到叶岑反应过来，顾勉已经毫不拖泥带水的跟她约好了上课的时间地点，叶岑再想反悔也已经错失了时机。
夜深了风倏然冷了起来，刚出来的时候脱去了秋季校服换上了一件薄薄的开衫，此刻风一吹绵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顾勉抬手看了看表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然后没等叶岑开口夸赞小区治安以做婉拒就迈腿朝前走，徒留叶岑在后面无语的跟。
顾勉这人看起来风轻云淡不疾不徐的，怎么说话办事完全不给人应对的时间，好像能看透别人下一步要做出什么反应似的。
跟顾勉电梯口告别后叶岑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种这种对话曾经发生过似的那种熟悉感，是什么呢？等回到家后余光瞥见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时时候终于想起来，自家那盆原本应该茁壮生长在角落的金桔好像就是这么给忽悠没的。
下次见到顾勉一定要旁敲侧击的问问他是不是挺爱看卖拐那个小品的，不然怎么能这么驾轻就熟的靠卖惨忽悠人。
“岑岑回来了。"这时岑霜从楼梯上走下来，软糯的披肩裹在单薄的肩膀上显得身形更加瘦弱。
叶岑迎上两步：“妈，你怎么还没睡？”
“这就去睡了，”岑霜走到饮水机前弯腰接了杯水递给她，“外面冷，喝杯水暖暖再回房吧。”
叶岑伸手接过杯子，一股暖意透过玻璃传递到叶岑的手上，低着头小口抿了一下，踌躇着终于开了口：“妈，周末我确实有事，今天开学考成绩发下来数学还是不太理想，所以我周末打算找人补习一下，所以你跟林阿姨解释一下。还有就是，沈赞在学校挺好的，让林阿姨不用担心，无论在什么环境下无论做什么，他都会尽力完美，不会让自己走上弯路的。比起他，我们这些平平常常的小孩才让家长费神呢。”
“瞎说。”妈妈笑嗔：“我们家岑岑才是最好的。”
直到叶岑走上楼梯关上房门，岑霜仍笑盈盈的跟在她的身后叮嘱以后出去不能穿太少。
原来，真话其实可以说的很好听，只要用心把话暖热再说。
很快就到了周六，早晨刚一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叶岑嗅着味道一路走到厨房，只见岑霜正哼着歌把笼屉从锅上搬下来，见叶岑过去马上招呼她吃饭。
“妈，好不容易到周末不用早起给我准备早饭，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还做这么费功夫的饭。”
“我们岑岑爱吃我就爱做，比睡懒觉还高兴。过来看看妈妈做了虾仁烧麦和香菇小笼包，一定要多吃一点。”
叶岑凑上去隔着氤氲的热气往里看，果然，岑霜最展示艺术才华的时候就是做饭的时候。外面卖的都是普普通通的白面做皮，岑霜做的却别具一格，小笼包上黄橙交叠在包子褶上汇聚成一朵娇艳的小花，烧麦口上露出的米粒也不是普通的黑乎乎一片，而是黑红黄一簇，中间点缀着一颗晶莹的虾仁肉。而且不光卖相好，一股股的香气也勾的人口中生津，堪称色香味俱全。
叶岑点开手机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八点，跟顾勉约的是八点半公交车站集合，叶岑猜测这个点应该和自己一样刚起床还没吃早饭。于是想着借花献佛，毕竟人家不收钱，自己也得懂事的从别处下手表现一下自己的诚意不是。
于是立刻打开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询问顾勉有没有吃早饭，还没等她放下手机，消息就回复了。
顾勉：还没，一起吗。
叶岑：我妈妈做了烧麦和小笼包，要不我带着去店里吃。我妈的手艺特别好。
顾勉：好。
叶岑想了想又发送一条：周学长今天在不在，要不要也给他带一份。
间隔了有一分钟，消息又回复过来：不用，他今天有事不在。
叶岑：啊，那给我补课会不会耽误你做生意。
顾勉：不会，生意本来就很冷清。
叶岑竟无言以对，顾老板你还挺骄傲。
叶岑跟妈妈要了一个双层饭盒，打包了烧麦和小笼包各十个，再把一保温杯桃胶皂角米水塞保温袋里就匆匆往约定的公交站走去。其实叶岑觉得直接约在书店就可以，但顾勉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坐公交车的时间不能浪费，可以在路上给她缕缕思路。能遇到这么认真负责的好家教真是......好疲惫呀。
还没出小区正门，远远就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站在路边，见她出来立刻长腿一迈提步向她走来，然后伸出一只手。
“啊？”见面还要握手吗？叶岑很懵，心想着之前咋没这么多礼节，不过还是伸出手握上去摇了摇：“早上好，家教。”
顾勉明显一愣，能感觉刚握上去的时候他的手还是温暖柔软的，松开的时候却突然变得僵硬了起来。
叶岑困惑的抬头仰视他，只见熹微的晨光之下，顾勉白皙的皮肤上竟尽染出一片薄薄的红晕，然后随着她的目光一路蔓延至耳后。
叶岑：......
社交障碍确实很明显。在美国读书这么多年，别说人家的贴面礼，估计这只社恐连握手都很艰难。
于是开口贴心安慰：“没关系的，人类正常交流的第一步总是艰难险阻的，多尝试几次就好。不然，你以后站在店门口跟每个进店的顾客都握个手，经年累月也就心态淡然了。”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顾勉脸上的红色蹭蹭蹭褪去，一股绿气喧宾夺主的铺展开来。果然是社恐，听到自己提议的锻炼方案吓得脸都绿了。
“我，刚才，只是，想，帮你，提，饭盒。“顾勉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解释。
"这样啊，哈哈哈......原来不是要跟我握手，哈哈哈......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叶岑捂着通红的脸尴尬的要死。
顾勉重新把手伸到叶岑眼前：“给我拿吧，不然一会儿路人看见了会以为我欺压小朋友。”说着低头好笑的看她一眼，“毕竟性格都已经出问题了，人格还是要保一保的。”
叶岑没有扭捏迅速把手里的袋子塞给他，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大步流星往站台走去。
当然路上两人并没能闻鸡起舞的整理学习思路，因为周末出来闻鸡呃不起舞的女大学生特别多，而且这些女大学生的眼神比之前的女初中生还要热烈，虽然不至于把他俩团团围住，但假装东张西望的各种斜视后视让人更脸红心跳。
未免殃及池鱼，叶岑只好打开窗户面朝大路，假装与旁边的这朵行走的桃花完全不熟。
到了“也曾”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还没等他们走进去周易的声音就跳了出来。
“早呀叶同学，你怎么跟我们老板一起来的？”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今天你不是放假吗。”听起来顾勉的口气不是询问句而是加强陈述句。
周易一脸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老板你给我发信息放假的时候我都已经在店里了。咦，什么味道这么香，老板你手里拿的是早饭吗。”
叶岑看顾勉自顾自的进店把东西放玻璃窗前的小茶几上完全没有要开口回应的样子，连忙指着保温袋对仍然保持皱着鼻子使劲吸的周易说：“这是我妈做的包子，本来想给你带一份的，但是顾勉说你不在店里就只准备了两份。不过我也吃不了这么多，我的分你一半吧。”
周易拖长音“噢”了一声：“原来我是这么被放假的呀，嘿，没关系叶同学，我吃我老板那份就好了，你不知道我老板习惯每天七点前吃完早饭，所以这份阿姨精心准备的早餐就让我笑纳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