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回来了——”
钥匙还在锁头里转,李本溪的大嗓门便已经蹿到了里头外婆的卧室,声音与情态和刚才接电话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西头儿的糖醋排骨,您的最爱,尝尝得了,不可以多吃,谨遵医嘱。”
外婆躺在床上,不能说容光焕发,却可以称得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病容。虽然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整个精神状态却非常年轻。她的目光早早就穿过房门到了自己的宝贝外孙子身上,听他这么一说噘噘嘴,满脸不开心。
“就尝个味儿,你干脆,你干脆就把它从我眼前飘过闻闻得了。”
李本溪在客厅捣鼓着饭菜,边笑着回答:“您要是住医院有医生在旁边守着,我肯定站您这边儿当着医生面儿给您喂糖醋口儿,但谁叫您老不乖非要回家来,那我不得小心谨慎点儿。”
这时候,李本溪和糖醋排骨的味儿一起飘进了里屋。
“要我说医院住着多好,您的好女婿不是每个月都会打抚养费来吗?跟他客气什么……”
“你别唠叨,越来越像小慈了——絮絮叨叨,我这身子骨好得很,住医院花那冤枉钱干什么!”
“我和哥都读大学了,用多少钱凭自己本事挣,李北起的钱您不用替他心疼,住医院有什么事我也放心啊,我又不怕两头跑……您现在硬要住家里,麻烦的可就是李南承了。”李本溪把筷子下的排骨肉夹小了又小,挑了块最小的喂给外婆,“喏,就尝尝……”
李本溪话锋一转,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过老李家的人麻烦就麻烦了。”
外婆佯怒,责怪道:“你别没大没小,你爸和你四叔从小也没亏了你两兄弟。”
“您这是胳膊肘往外拐。”李本溪笑嘻嘻地把粥给喂完,转身去厨房洗碗。
窗边已然悬起一弯明月,月光透过缝隙爬上那双修长的手,傅辰生将用过的碗筷囫囵清洗了下,便直接扔进了洗碗机里,运转的同时自己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楼开车直奔李本溪的住址。
这片住宅区已经有些年头了,周围的设施也不大齐全。虽然和学校属于同一个区,但也太过郊外,估计要倒几班公交。跟这座城市的大部分地区相比,确实已经很落后了。
傅辰生想着李本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心里不由有一丝心疼。
他对着门牌号码敲了好几遍门,都打算离开了,才从屋里传来慢吞吞的脚步声。
开门的人是位年迈的老奶奶,傅辰生望着他心里暗自猜想着——这大概就是李本溪的个人信息上登记的那位外婆吧。他好像还有一个哥哥,三个人相依为命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您好,”这么想着,傅辰生便先开了口,“请问这是李本溪家吗?”
“谁?”
不知道是耳背还是怎样,老奶奶似乎有些奇怪。
“李本溪。”
傅辰生的声音本就柔和,平时也不大习惯大声说话,这次为了对方能听清,已经是特意放慢又放大了声音。
谁知那老奶奶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李……”
傅辰生刚想进一步问她,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程奶奶岁数大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啦——”
那个男人看上去很老实,憨笑着对傅辰生说:“你是来找人的吗?我或许可以帮你的忙。”
男人是小区的管理员,经常轮班来查看小区大爷大妈的情况,以便提供些帮助。他说这片小区建造历史久远,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现在还住在这里的通常都是些孤寡老人。
不过去年突然收到一笔捐赠要整修这里,周围的很多基础建设都开始动工了,完全是为了方便老人们的生活,有一家医院还会定期在小区里进行公益性的体检。
“那您听说过李本溪这个人吗?不到二十岁,还是个大学生。”
管理员却只是摇了摇头——这个小区里基本见不到年轻人的身影了,更别说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哪里有人愿意留下呢。
傅辰生没办法,只好道了谢离开。
但是离开的他却更加头痛——他想不明白那孩子到底为什么要瞒报地址,为什么哪里都联系不上他,又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呢?
满腹的疑虑无法排解,他心头一热,立刻奔向警察局的方向。
寻找李本溪的事情陷入了死胡同,傅辰生在等待警方消息的时候到外地出了趟差,回到京安那天已是傍晚,正准备去吃点饭,突然意外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说是他报案关于学生李本溪失踪的事情有了进展。
本身已经疲惫不堪的傅辰生瞬时来了精神,据说警察局已经联系到李本溪的亲属,经过其同意便将李本溪的现住址告知给了傅辰生。
傅辰生看了看手表,估摸着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打扰,便打车直接去了李本溪家。
然而这一看可更让他惊讶了。
这个别墅小区呈现出的完全是一种奢靡之风,与昨天的老年小区大相径庭。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个小区里也有很多老人,只不过依照穿着打扮和气质来看,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他边想着,边敲了门,却还是没人应。
转身刚要离开,迎面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那男人的目光迅速打量了傅辰生一圈,很有礼貌地笑着开口道:“您就是傅老师吧?”
傅辰生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回应着:“您好,请问您?”
“我和警局的陈队是朋友,昨天他听说小本失踪了,立刻向我打电话求证……那个臭小子鬼得很,肯定让您费了不少心,真是抱歉。”
说着,那男人微微欠身,随即又越过傅辰生铛铛铛敲门,边喊道:“李本溪!开门!”
然后转头又客客气气地对傅辰生说:“那小子在家从来都懒得开门,得把他吵烦了才舍得动弹。”
在傅辰生惊讶之际,门已经骂骂咧咧被打开了,李本溪的脸都没露出来,就听着脚步声远了。
“请进吧。”
相较之下,这个男人倒像是主人,但看这模样和架势也不像是李本溪的父亲,况且家庭关系那栏,好像他只填写了外婆和哥哥。
他哥哥吗?年龄又对不大上……
真正见到李本溪的样子,是他端着药罐子从厨房走出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对视的瞬间,傅辰生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有一头乌黑的短发,刘海过眉,几乎遮住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身着一身米白色的家居服,整个人在客厅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毫无攻击性和危险性——与傅辰生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而李本溪也露出一瞬的惊讶之色,只是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传说中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表情,右嘴角露出一颗小酒窝,像是小孩子恶作剧般,一双狡黠的眼睛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哟,李南承,都带着男朋友来见长辈了,介绍一下?”
然后审视的目光扫了眼旁边的傅辰生——啧,李南承艳福不浅。
“别没大没小,叫四叔!”李南承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从李本溪手里接过药罐子,顺势凑到他耳边悄声道,“这位就是跑到警局报案说你失踪了的老师,警队那群看着你长大的家伙可把这事儿当个笑话四处传呢,陈桑昨儿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使劲儿憋着笑,半天才跟我说清楚……”
李本溪满脸郁闷,他就没见过这么较真的老师。
然后又咬牙切齿地看着李南承,压低了声音说话:“滚蛋,那你还他妈把我家地址告诉他。”
“都闹到警局去了你还想怎么收场……再说了,我这人最大的兴趣——就是看你的热闹。”
说完,李南承便一溜烟进里屋看外婆去了,客厅只剩下李本溪和傅辰生两个人。
他没说请坐,傅辰生这样有涵养的人也不好意思不请自坐,只是一直眯着眼睛对着李本溪温柔地笑着。
偏偏这种笑容是李本溪最讨厌的。
因为模糊的记忆里,他的生母就经常一副这样的表情,看似亲近,但实则对一切都不冷不热。
想到他的生母,李本溪心里就没来由地一股厌烦。
李本溪随意拉开手边餐桌旁的一把椅子顺势坐下,右手托腮,左手拾起筷子随意扒拉了一下,只是对面前凉透的剩菜着实没什么胃口,干脆放下筷子,从口袋里随手掏出来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抬起头时狡黠的目光便落在傅辰生身上,手指在腮边随意敲着节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随便坐吧。”
傅辰生清了清嗓子,坐下的时候还是挂着个温柔的微笑,轻声说:“本溪,我目前暂替请病假的叶老师的工作。”
“我叫傅辰生。”
傅辰生啊,好像是那个人气很高的教授。
突然又想起这几天接连不断的电话……
啧,还真是麻烦。
傅辰生一直在慢条斯理地说些什么,但是李本溪都没太在意听,一直在捣鼓手里的茶杯和茶水。知道他的身份,也就知道他说的都是些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如果家里有老人需要照顾,老师们也会谅解的,但无故旷课是不好的,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会担心。”
“不会有人担心我的,你问问叶崇徽就知道——我旷课是常事,你来之前任课老师就劝过你别费心思了吧,”
李本溪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把自己手里捣鼓的茶推到傅辰生面前。
“喏,你尝尝,清热解火,少操心我。”
推推隔壁同系列完结文《哥哥让让我》
李南承×沈予臻
-
【清冷腹黑早早沦陷攻×处处惹桃花后知后觉受】
竹马/双医生/互为白月光/久别重逢
“有些人遇见就已经是上上签,但对于你,我还想要得寸进尺一点。”
-
人人都以为风流倜傥的李南承生性浪荡,但他心里却揣了位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可这位对他百依百顺的白月光,却突然同他撇清关系人间蒸发。
十年后,李南承醉酒壮胆,对着久别重逢的白月光发了通酒疯。
“在外边待够了吗?嗯?你怎么舍得抛下我!”
沈予臻轻吻在他的嘴角,半是安抚,半是贪恋。
“舍不得,所以我回来了。”
第二天,李南承酒醒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床上未着寸缕,暗叹不妙。
可偏过头来,却见身旁熟睡之人竟是沈予臻,又长舒一口气。
李南承:妙哇,得逞了!
只是面子上却装作几分惊讶,几分羞赧,像只迷茫的小鹿慌乱无措。
沈予臻靠在窗边望着所爱之人一脸认真地演戏,不徐不急地轻吐烟圈,笑着拆穿他。
“别装了,你知道我喜欢野的。”
//小剧场
正当李南承沉溺在他那迷惑的笑容中时,突然被一股力道掀翻在床。
只刹那间,两人的位置便发生了颠倒。
李南承下意识反抗,竟拗不过这个外表文弱的白净医生,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承承,别负隅顽抗了。”
沈予臻温柔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尾音中还夹杂着一丝轻快的笑意。
“凭什么啊——你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
李南承猛地被沈予臻压在身下,憋得满脸通红,瞬间从温柔乡中清醒,意识到当下的局势不妙。
恍惚间,只听他伏在自己耳边轻吐道。
“哥哥,让让我。”
李南承:原来逆cp的竟是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警局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