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七年腊月初十,苏月栖的风寒加重,高热不退。汀兰急得团团转,再次传了陆珩川前来。
内殿暖炉燃得正旺,苏月栖半倚在软榻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蹙,额角布满冷汗。陆珩川提着药箱快步走入,褪去官袍外的披风,指尖刚触到她的额头,便蹙紧了眉。
“烧得厉害。”她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急切,取出银针快速刺入苏月栖的穴位,“汀兰,速去煎药,按此方加三倍剂量。”
苏月栖在朦胧中睁开眼,看到陆珩川专注的侧脸,睫毛轻颤。前世她病重时,也是陆珩川这样守在床边,只是那时她满心都是对萧策之的畏惧,从未留意过这双清冷眼眸里的担忧。
“陆院判……”她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陆珩川抬眸,目光柔和了些许:“娘娘醒了?忍着些,银针能暂时退热。”她的指尖轻轻拂过苏月栖汗湿的鬓发,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时那个孤高的院判。
苏月栖望着她,心头一热,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别走。”
陆珩川的动作一顿,指尖微微颤抖。她低头,撞进苏月栖水汽氤氲的眼眸,那里面藏着依赖与脆弱,让她无法拒绝。“臣不走。”她轻声应道,顺势坐在榻边,任由苏月栖握着自己的手。
药香渐渐漫入内殿,苏月栖的意识昏沉,却牢牢攥着陆珩川的手不放。她想起前世陆珩川为了给她寻一味救命药材,孤身闯入雪山,险些殒命;想起她被皇后打压,却依旧暗中给她送药。这份沉默的守护,比萧策之的炽热更让她心头酸涩。
“陆珩川,”苏月栖喃喃道,“前世……谢谢你。”
陆珩川的身体一僵,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娘娘说什么?”
苏月栖含糊着转了话题,她不敢说重生的秘密,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温情。陆珩川却似懂非懂,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声道:“只要娘娘安好,臣怎样都好。”
夜色渐深,陆珩川守在榻边,每隔半个时辰便为苏月栖换一次退热的药巾。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抬眸望去,只见萧策之立在廊下,玄色身影融在夜色里,只有那双眸子亮得惊人。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却带着无声的较量。萧策之看到苏月栖握着陆珩川的手,眼底翻涌着暗潮,却终究没有踏入殿内,只是静静立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陆珩川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苏月栖。她睡得不安稳,嘴唇微动,似乎在喊着谁的名字。陆珩川凑近了些,听清那两个字——“策之”。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心中泛起苦涩,却依旧温柔地为苏月栖掖好被角。她知道,苏月栖心中有萧策之,那份生死纠葛的深情,不是她的沉默守护能轻易替代的。但她不愿放弃,哪怕只是这样守在她身边,也好。
次日清晨,苏月栖退热醒来,看到陆珩川趴在榻边睡着了,眼底布满红血丝。她心中一暖,轻轻为她披上披风。陆珩川惊醒,见她清醒,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娘娘好些了?”
“好多了,劳你守了一夜。”苏月栖轻声道。
陆珩川起身整理药箱,避开她的目光:“分内之事。”她顿了顿,补充道,“萧将军昨夜来了三次,都在廊下等着,没进来。”
苏月栖的心猛地一沉,想起昨夜模糊中似乎看到的玄色身影,鼻尖发酸。萧策之总是这样,把深情藏在最深处,连探望都带着隐忍的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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