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在银质餐叉上跳跃，将林小满的倒影切割成碎片。水晶杯折射的光斑在雪白桌布上晕开，像散落的星屑。餐厅深处，钢琴师指尖流淌着德彪西的《月光》，音符在香槟气泡里轻轻炸裂。
陆黎的餐刀划过瓷盘，发出细微的刮擦声。她身后，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灯火，霓虹在玻璃上晕染成模糊的色块，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油画。
林小满微微侧头寻着陆黎的方向望着那块被玻璃分隔开的叫做外面的世界，她在想陆黎会否在心底想念陆氏，想念陆明玥。
林冬至坐在对面兀自的点着餐，毫无察觉对面两人各怀的心思。因为她也怀着小心思努力编辑消息给餐厅经理想法设法让这一餐变得便宜。
空气里漂浮着黑松露和红酒的醇香，侍者无声地穿梭，皮鞋踩在深色胡桃木地板上，只发出极轻的闷响。
林小满忽然觉着身下有暖流经过，她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是这几天了。
她礼貌挥手询问恰好经过的服务员这家餐厅厕所的位置，得到大致位置的答案后她向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起身去查看情况了。
林小满刚消失在转角，林冬至就换了个位置坐在了陆黎身边，“陆总，你要不要脸啊？”
陆黎又开始装了，撞得十分委屈，下一秒眼泪能掉下来那种，“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林冬至气的牙痒痒，拳头握紧又不敢动手，“要不是有把柄在你手里，我早就跟你打一架了。”
“哼。”陆黎有些不屑，“你就算没把柄又能怎样？你爸见我都得好声好气。”
林小满生生咽了一口堵喉咙的口水进去，她忍。她顺手一拿，把林小满的苏打水拿了往嘴里灌，把方才那口气顺了下去。
“你干嘛喝小满的水？！”陆黎一吼，林冬至抖三抖。
慌乱的林冬至赶紧把水杯放下，“我……我……我又不是故意哒！”
“不好意思。”服务员小哥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不敢看两位人物，“餐厅禁止喧哗，还请二位女士降低音量。”
两个人默契地乖巧点头。
服务员挺直腰板离开的之后，他身后的林小满刚好走到位置，一看林冬至和陆黎坐在一排她就自然的自己坐在另一空位。
林冬至瞥一眼陆黎，又萌生了搞怪的想法。她立马起身坐到对面林小满的身边，不仅如此，她还抱着林小满的胳膊，下巴抵在林小们的肩膀温柔地问道：“小满，你怎么有点不舒服的样子啊？”
林小满摇摇头，“我以为来月经了，但是没有，就是小腹有点不舒服。”
林冬至一听又坐起身，让服务员倒了杯热水过来，又安抚道：“等下还有热汤，可以暖暖胃。”
“嗯嗯。”林小满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林冬至头靠在林小满肩膀，挑衅的冲着陆黎挑了挑眉。
陆黎一看，不干了，哇的一声开始装哭，“我要和小满一起坐。”
她一边哭一边偷瞟林冬至，眼神似乎再说，“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林冬至没有一点愧疚只觉得无语至极，后槽牙都咬烂了。
倒是林小满动作比思考快，立马起身坐到了陆黎身旁，还拿起抽纸要给陆黎擦眼泪，发现对方没有泪水才反应过来时耍小孩子脾气。没办法，只能宠着，好生安抚着，“小满和阿黎一起坐，阿黎不哭哈。”
“呜呜。”陆黎也顺势靠在林小满肩上，抱着对方的手腕，眼神也挑衅林冬至，甚至还冲她吐舌头。
林小满是没看见陆黎有多幼稚，倒是林冬至尽收眼底并且觉得十分倒胃口。
餐厅角落的壁炉里，火焰安静地燃烧，木柴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火光映在陆黎的侧脸上，将她冷峻的眉眼镀上一层暖色。她叉起一口牛排送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着。
而一旁的林小满似乎心事重重，食不下咽。
“小满你怎么不吃？”陆黎关系的问道：“你不爱吃吗？”
林小满摇头，却发现自己连刀叉都拿反了。
……
美味的西餐在好戏连翻登场的气氛中结束了。
餐厅经理以林冬至那一桌是第一百号的理由给他们打了五折。
原本林冬至是想免单的，又觉得有些太过夸张了，毕竟不是什么节假日，算了算五折后再AA基本上是林小满可以接受的范围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只是回去的路上林小满依旧心事重重，不是那种不爱说话的沉默，是眉头紧锁的沉默。
陆黎为她抚平了好多次皱起的眉头，林冬至也默契的没有追问。
她们都默契的等着林小满自己开口。
网约车率先停在了林小满的居民楼楼下。
“我没事。”林小满下车前给林冬至打了颗定心丸，随后头也不回的牵着陆黎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林冬至看着林小满的背影十分的心疼，她想告诉林小满真相了……
楼梯间的感应灯因为长时间没有维修而一闪一闪的，脚步声一个沉重一个轻快，错乱的踩在水泥阶梯上，也回响在狭小的空间里。
掉了漆的绿色铁门开了又合上，黑暗的房间亮起暖黄的灯光。
林小满像往常带陆黎出门回来一样拉着她径直走向洗手台，随后从壁挂的洗脸巾里抽一张出来打湿，她转身将湿巾放在陆黎手里，“阿黎，你先擦手。”
“好嘞。”陆黎依旧保持积极的高能量。
她擦完把湿巾扔进垃圾桶，也学着林小满去了一张洗脸巾打湿放在林小满手里，“小满也擦。”
“嗯嗯。”林小满艰难的挤出笑容。
见林小满把湿巾扔进垃圾桶，陆黎拉着林小满到破旧的沙发坐下，又把她平常抱在怀里睡觉的皮卡丘塞给林小满，“皮卡丘可以充电哦。”
林小满心中一暖，自然的笑了，“谢谢阿黎。”
“不客气，小满。”陆黎抱着林小满的手轻轻地晃，“我也可以照顾小满的。”
说着说着陆黎的手突然开始触摸林小满的脸颊，指腹沿着她下颌线的弧度划划过。
灯光恰好打在林小满的脸上，她眼里的湿润显得十分明亮。
陆黎在这一刻突然有种不一样的情愫。
而林小满早已被触碰瞬间的电流引得身体僵硬，只是怔怔地盯着陆黎出神。
她心想：陆黎是回来了吗？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哦。”
陆黎一句话就让林小满回了神。
林小满尴尬的笑了，但是她内心刚刚的沉重似乎也被释放了许多。她伸手摸摸陆黎的头顶，“阿黎就是我的充电宝呀。”
陆黎开心的笑着，“小满也是我的充电宝。”她学着林小满也摸摸对方的头顶。
林小满看着陆黎的动作笑着说：“学人精。”
“才不是呢。”陆黎噘嘴。
林小满没和陆黎争执，她起身给自己和陆黎倒了杯水放在桌上。
她正襟危坐的面向陆黎，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决定好要开口说些什么。
搞得陆黎有些紧张了。
“阿黎……”林小满还是卡了一下，“陆明玥，也就是你的姐姐，正式被提起诉讼了。”
“哦哦。”陆黎轻描淡写的反应也是在林小满的预料之内。
“阿黎，陆明玥是你的亲生姐姐。”陆黎补充了一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林小满的内心希望陆黎能够想起和陆明玥的关心，又希望她不要想起来。
她一方面觉得陆明玥和陆黎都很可怜，在最困难的时候没办法互相依靠，一方面又觉得这样可以让陆黎少一些负担。
她很矛盾。
陆黎依旧是摇摇头。
“那你……记得……”林小满鼓起勇气问。
“你知道皮卡丘和阿狸的故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