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枝手里还捏着男人给的橘子。
客厅壁炉烧着, 整个室内都暖烘烘的,只有手里橘子冰冰凉凉,捏着还挺舒服。
“怎么突然问这个?”她看着秦瞿, 摘了一瓣橘子往嘴里送。
橘子入口也是冰冰凉凉的,酸甜的味道直冲口腔。
秦瞿剥了橘子之后没吃, 屈着手指在摘上面的橘络。
他清了清嗓子, 欲盖弥彰:“就随便问问, 你不想说就——”
“我妈。”
梁枝说完又送了一瓣橘子进嘴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悠悠地弯了弯眸。
秦瞿在听到这个回答后, 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
他点了下头,“阿姨他……”
“挺好的。”
梁枝笑了笑, 转身径自回到厨房。
她听见身后传来动静,回头一看,秦瞿也跟了进来。
小木屋里的厨房本就有点小,这人长腿一迈跨进来,本就狭窄的空间变得更为逼仄。
“你进来做什么?”梁枝有点意外, 问道。
秦瞿环视了一圈厨房里的锅具,问:“今天要做些什么?”
“啊,我看看……”
梁枝低头往袋子里翻了翻, 低声说:“炒个青菜吧, 然后炖个萝卜汤,呃……你怎么还买了香肠?”
翻开一堆蔬菜, 最底下压着一大截香肠。
秦瞿看了一眼,解释道,“家里佣人自己做的。”
“哦。”梁枝点点头,“那就再蒸个香肠。”
说完这句话, 她自己都愣了愣。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感觉到,两人之间好像多出了点生活气。
明明早已没什么关系,对话模式却像极了老夫老妻。
大约是曾经相处时培养出的默契作祟。
她正走神,却见秦瞿已经熟练地把要用的食材从袋子里拿出来,开始处理。
洗菜时用的冷水,修长的手指泡在冷水里,骨节泛了红。
梁枝看不下去,过去拧开了另一侧的热水阀门。
出来的水顿时带了点温热。
她收手时,手背掠过秦瞿眼前。
秦瞿瞥了一眼,问:“你的戒指呢?”
梁枝“啊”了声,不怎么在意道,“觉得戴着麻烦,就摘了。”
“哦。”
秦瞿停顿了一会儿,手指动了两下,手里那片菜叶被撕得破破烂烂。
他低着头把菜叶丢进旁边垃圾桶,故作客观评价道,“戴着确实挺麻烦。”
梁枝注意到了他的那点小动作,突然抿着唇静静地笑了笑。
仿佛看透了什么。
蒸好的一小节香肠从锅里拿出来,有点烫手。
梁枝把它放在砧板上,等它凉了些,再去找菜刀,打算切成片。
菜刀刚入手,她身后就站了个人,从她身后伸出手来,想要拿走她手上的菜刀。
“我来切吧。”
梁枝微怔:“你能切好吗?”
秦瞿想了想:“应该可以。”
梁枝不怎么信任他,把削好皮的萝卜递到他跟前,“你先试试这个,切成片,稍微薄一点。”
秦瞿犹豫了一下,便伸手去接过。
确实如梁枝所顾虑的那般,秦瞿切萝卜的时候,切两下便要重新换一种握刀姿势,却几次三番都切不好,甚至隐隐显得几分滑稽。
刀有些锋利,梁枝想拿回去自己来,却被秦瞿拒绝。
“我可以,你去做别的。”秦瞿专心致志对付眼前的萝卜,继续努力尝试。
终于在消耗了小半根萝卜后,切出来的形状勉强算得上工整。
梁枝一直关注着他那边的情况,见状终于放松地舒了一口气,转而去烧油炒菜。
两边都安静地做着事,除了做菜切菜的动静,没人再出声。
窗外就是漫天飞雪,被一扇玻璃将内外阻隔,外头偶尔有雪花打在窗户上,衬得室内的氛围更显温馨。
梁枝正翻炒着锅里的青菜,秦瞿蓦地又问她:“来这边这么久,你的丈夫就那么放心你,不过来看一眼?”
“……?”
梁枝微哽,眼神奇怪地看过去。
秦瞿没往她这边看,手上切菜的动作还在继续。
过了会儿,他洗了下砧板,又把香肠放上来。
没有听到梁枝答复,他握着菜刀的手紧了紧,补充道,“我只是觉得,如果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对你并没有那么关心。”
香肠有些难切,他切片时要比切萝卜要用力。
梁枝耸耸肩,随意将这个问题扔回去:“你老问这些干什么,难不成吃醋了?”
诡异的沉默一阵。
接着是男人轻“嘶”一声。
菜刀放下,秦瞿抬起手指,指尖渗出了血。
刀锋很利,伤口过了会儿才不断开始冒出血珠,顺着手指往下滑。
怕滴到砧板上,秦瞿后退一步,任其落进地板缝隙里。
梁枝见状,关了火放下锅铲,出去找了创可贴进来,让秦瞿伸出手,帮他贴好伤口。
秦瞿垂着眸子,听话地伸手。
他皮肤本就泛着冷白,这会儿上面蜿蜒着红色的血迹,更显鲜艳刺目。
梁枝帮他先用面前擦了擦血迹,然后才贴好创可贴。
她回头看一眼切得歪歪扭扭的香肠,忍不住小声道:“活该。”
谁让他非得切,这下好了,切到手责任自负。
好在菜刀没生锈,不然这时候也找不到地方打破伤风。
秦瞿听了也不反驳,待到创可贴贴好后,把手垂到身侧,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也不说些别的,就这么默默站着,等候发落。
梁枝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一软:“还是我来吧。”
回头把锅里的青菜炒好,装好盘后,她过去切香肠,一边切一边小声絮叨:“注意是这样斜下来一点,会比较好切……待会儿你端上桌去,我再煮会儿汤……”
话音落下,香肠片好。
她往盘子里放了一圈,扬着下巴转头,轻声唤道:“秦瞿……”
与身后男人呼吸相交织时,声音戛然而止。
秦瞿就站在她身后,正微微俯身,她转过头时,唇瓣险些擦过他的下巴。
梁枝愣住,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
好久没有经历过这样暧昧的距离,她却本能的还是会大脑空白。
男人的气息还是记忆里熟悉的木质香调,轻易便能调动她脆弱的感官。
她身子也跟着转过来,后退到脚后跟碰到阻碍,才背着手撑住台面,身体跟着停止。
秦瞿顺势抬手,也撑在了台面边缘,看起来像是把她禁锢在了自己怀中。
梁枝张了张嘴,警告地开口:“秦瞿,你不要这样。”
秦瞿掀了下眼皮,一双桃花眼黑沉深邃,有克制不住的情绪汹涌而出。
与梁枝紧张的眼神对峙良久,他苦涩地牵牵唇,扣着她的后脑勺,就把人按进了怀里。
稍有些用力,带着点失控的狠劲儿,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也把她往自己身上带,仿佛要把人嵌入怀中。
梁枝被铺天盖地的占有欲包裹,心头一慌,还没来得及挣扎,便感觉到男人下巴搁在了她的肩头,咬牙切齿摊牌:“是,我是在吃醋,心都要疼死了。”
秦瞿的声线发着抖,显然仍在被理智拉扯着,想要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失控。
他的手指动了动,穿插进梁枝的发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调:“让我抱一会儿,可以吗?求求你,就一会儿,没人会发现的。”
这段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被感情和理智拉扯,日夜折磨,近乎发疯。
理智让他明白,如今的梁枝属于另一个人,他只能远远看着,不能再近一步,更不可以做出越界的事。
但失控的感情却又主导着他,让他不受控地朝她靠近,不断自我安慰,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他是不是可以,稍微再靠近她一点。
两方就这样艰难地将他的心弦紧绷,互不退步。
终于在这一刻,理智彻底崩盘。
鼻尖萦绕着女人淡淡的发香,秦瞿用仅剩的一点清醒抑制住自己身体的冲动,也止住了吻下去的念头。
他的手指顺着女人顺滑发丝缓缓向下,哑着声,将姿态再一次放低:“……一分钟,可以吗?”
梁枝说不上自己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她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情绪波动,甚至能意识到这都是因为什么。
——为她。
她睫羽闪动,本想将人推开的手最终无力放下,轻轻攥住了自己的两边衣摆。
“……嗯。”
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
曾经那段关系里,秦瞿作为主导者,予取予求,而她出于自卑,如同木偶一般,只为迎合他而活。
最终只能在患得患失中失去自我,愈发变得可有可无。
而现在,角色互换,主动权落在了她的手上。
由她来主导这一切,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秦瞿坚定不移地选择,生杀大权尽数交予。
恍惚了一阵,梁枝感觉到男人将她从自己的怀抱里松开。
温热的触感从身前撤离,男人指尖的伤口因为用力,再次渗出了血,渗透创可贴。
他却置若罔闻,稍微避过梁枝,一手端起一盘菜,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转身便走出了厨房。
沉默着一句话不说,甚至不敢观察她的反应。
“……”
梁枝望着他的背影,倏然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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