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长公主甩丢了跟着的人,杜鹃又不肯说她做了什么。听到巡逻的人好像是见到了裴大郎君。”
上将军王祁安敛了敛眉,“裴文度?怎么掺和到一块地?殿下究竟想干什么?”
“殿下抱着一团棋子回了来,看上去心情不错。”
他眸色幽深。
南陵王府邸的赏花宴的帖子送了去,顾琳琅回来时心情正好。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在想着这出呢?裴文度是闻喜裴氏的贵子,最恨的就是这些皇室子弟无寸功,更何况这南陵王府邸的赏花宴不是正借着名目相看郎君。
看来都在担忧太后薨了他们这些孙女守孝三年呐,哪里来的孝子贤孙?
顾琳琅被迫起了一个早,在怏怏不乐里被推进了马车,带到了这里。
南陵王是顾琳琅的二伯,然而他并不曾与她有何感情,更兼南陵王妃出自弘农杨氏的偏支,她从前就和母后相处的不大好。至于为何顾琳琅居然知道这些了。
她自然是从书信里得知的从前,还有这些年母后留下的暗部给她的消息。这次白芍提前回来,就是和从前的暗部搭上关系。
顾琳琅自己寻了湖心岛的亭子待着,百无聊赖的玩起了围棋,黑白棋子相互交错。
可她不想理人,别人却冲了出来,要挑事?
“你就是长公主?”
皎月郡主略带骄傲的开口,跟在她身旁的是欢眉郡主,她们相差八岁,皎月郡主今年已经私底下在议亲,听说正着意的是闻喜裴氏的裴大郎,定国公府嫡长孙。
皎月郡主本不该出席赏花宴,但是耐不住天潢贵胄,金枝玉叶,听说陛下有意赐封号,加封公主,深受太后喜欢,到底比顾琳琅这个被流放的长公主要吃香的多。南陵王妃看上了裴文度,自然希望儿郎们能够多加亲近。
众星捧月的,真叫人惊艳呐,云鬓高耸,娇花容颜,站在旁边的欢眉郡主倒是还没出落,正衬托着她越发的出彩起来。
其余的花枝招展的自然是其他的一些世家千金,此时都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的一幕,想要看看这号称最尊贵的长公主的狼狈模样。
“知道还不跪安?”
可没成想顾琳琅只是恹恹的抬了抬眼皮,嘴里却忍不住的反唇相讥。
众人再看,见顾琳琅一身素白,身形纤弱,皮肤莹白如玉,真叫人看的雾里看花,皎皎清辉,高不可攀,真真是国色无双。
“你说什么?”
原本只是隔了几步,欢眉郡主率先上前来。
“你有没有教养?竟敢同阿姊这般说话?”
顾琳琅却看也不看她。
对方忽然恼怒的上前,到了顾琳琅面前,“你干什么不理人?”
“人在哪里?”
顾琳琅四顾茫然,面上表情变也没变。
欢眉郡主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你竟敢如此?目中无人?还敢骂我?”
见顾琳琅面前只有这些棋子,她抓着棋子就要丢下去。
“呀,这可是裴郎君送给长公主殿下的。”
白芍恰到好处的开口。
欢眉郡主听到了,皎月郡主自然也听到了。
谁能想不到这裴郎君是谁呢?不正是那闻喜裴氏的大公子,定国公府的继承人,裴文度。
欢眉伸手就把这些棋子统统丢到了湖里,顾琳琅要阻拦,瞧见那边有人过来。
欢眉郡主一声令下,左右婢女都来推棋子。可是落在远处倒不是这样。
顾琳琅本来应该三下两除二的收拾这些不知深浅的人,可在见到远处人群中走过来的上将军王祁安时,忽然顽劣地一笑,任由她们这些人把她推进了水池。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虽然不是时候,真好啊。
她笑了。
王祁安本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是今日是顾琳琅回来参加的第一场宴会,又听说裴文度也在,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谁料以来就看到这幅场景,虽想着不至于沦落这样的场景。但是忍不住神魂俱裂。不发一声飞入了池子里。这池子很深,平日里都是幽深的。
裴文度瞧见这一幕,当即冲上前,“你干了什么?”
他瞧见桌上散落的棋子。“这是陛下赐给长公主殿下的棋子!你竟敢推长公主殿下!真是大胆!”
皎月郡主眼里,一直觉得闻喜裴氏的裴郎君风流倜傥,温润如玉,何曾见过他发怒的模样,忽略了他言语中的关键词,竟然觉得裴郎君怎么对顾琳琅这么感兴趣?
委委屈屈,眼泪都要下来了。
“怪不得宫门口你不愿意把这玩意给我,眼巴巴的送给别人去。”
顾琳琅听不到声音了,世界很安静。
感觉在放空,好似被人捞了上来,浮浮沉沉,好像发烧了。
又好像有人在吻她。
温热的气息交换着,溺水的人终于得到救赎。
而她长达十五年的窒息,又有谁救赎呢?
顾琳琅唯一觉得有些好笑的是,她居然还在做梦。顾琳琅眼角或许有眼泪,或许根本就没有。在巴陵的岁月早就让她流干了眼泪,而且再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值得伤心流泪了。
难受的恶心的感觉从腹腔升腾。
“哇。”
她吐了。
白芍一个箭步冲上前,飞快的给她擦了擦嘴巴。
再睁开眼,眼前是小郎君担心的眉眼。
“殿下,你总算醒了,父亲给你报仇去了。此时大约是和南陵王都在陛下的御书房里掰扯呢?”
顾琳琅笑了笑。
对不起了,我回来了。
不是柔弱可欺的公主,而是你们眼里的祸国殃民的祸水。
“挺好。”
眼前少年明媚如春风,似乎不谙世事,极为单纯。
“你对我很好奇?”
少女的双眸好似水一般的漩涡,将他吸纳进来。
王翊之愣了愣。
“临安城里谁不对殿下好奇?”
之前只是一个开胃菜罢了。只是上将军王祁安是极不愿意她以身饲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这条问天借了十五年的命,除了复仇,别无他法。
当然南陵王府的反击也是来势汹汹,叫人措不及防。
等到上将军王祁安回来的时候,顾琳琅已经瞧见他眉宇间的疲惫和不甘。
满眼的红。
“对不起。”
欲语还休。
即使十五年前能够从圣人手下救下她,十五年后又何尝能够轻易敌过流言蜚语的袭击。
更何况今上一直都是个耳根子软的。
顾琳琅再清楚不过,她躺在那,娇俏玲珑,又妩媚风流。
“上将军,本宫要走的路,迟早都要走,因为已经是末日穷途。”
她拉着他宽大的袖子。
“你可愿追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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