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快到了国庆节,高数老师在最后一堂课结束前突然来了一句“收假回来测试一下”,搞得视成绩如生命的周子露惴惴不安,她的习惯一般就是放假哪里都不去,窝在图书馆里复习了。
哪知高中同学刘晓楠给她电话,说要来北京一趟,和她玩儿几天。刘晓楠和她算是闺蜜,在天津上学,来北京也正常,作为半个“东道主”,周子露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她计划好了在故宫那溜几圈,周边好几个景点,南锣鼓巷、烟袋斜街、北海、什刹海、恭亲王府,都在那块,她自己也逛过一次,勉强能当个向导。
国庆节前一天,匆匆结束最后一堂课,周子露急急收拾好书包,挎上就往校门口走,她是个最怕失礼的人,打算提前一个多小时到北京西站接她那位同学。脚刚出校门口,关璟一辆跑车载着关玥,拉下车窗看到她搁那傻傻等公交呢,按了按车喇叭,周子露吓了一跳,看到是关璟,转身要走,关璟道:“你跑什么呀,出门啊?我送你。”
关玥坐在副驾驶沉默不语,只拿着手机按键盘,周子露过去,左右看了看,说:“我不用你送,你快走吧,这里人这么多,你这么大辆车堵在校门口,多不好。”语气柔和实则血冷心硬,关璟冷哼一声,掉转头走了。
坐了将近两小时公交,头混脑胀的,周子露忍住要吐的冲动,下了公交,看到北京西站四个大字,才松口气。等了一会儿,手机叮铃铃响了,她往后一看,刘晓楠,长头发,长裙子,高挑身材,可不就是她么!周子露过去,正要接过行李,手上突然被人一抢,那人穿着素色的外套,有些土气,皮肤黑黢黢的:“行李你们不用拿了啊,我一个大男人拿就行。”定睛一看,原来是另一个高中同学黎彬,黎彬和刘晓楠从高中开始就谈恋爱了。
周子露匪夷所思地看着刘晓楠,因为一开始说的,没说要带她男朋友来呀。刘晓楠抱歉笑道:“子露,黎彬也是临时起意要来,你别怪我啊,都怪他!”周子露尴尬一笑,挽上刘晓楠的手两人走到前面去了。
周子露低声说:“晓楠,我只定了一间房啊,单人床。”刘晓楠“嗐”了一声,笑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和他出去都是这么订的。”周子露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刘晓楠话头一转,说:“子露,你有男朋友了吗?”周子露摇头,刘晓楠突然语重心长道:“你在北京,又有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找个好点的北京土著留下来啊。”周子露觉得有些不适,这种话听得难受,她打了个马虎:“还早着呢,才大一。”对方却以为她也赞同,笑说:“那我们等你啊,苟富贵勿相忘。”
周子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咱们去吃饭吧。”刘晓楠看着她,她有些窘迫,她突然间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座城市,刘晓楠说:“你周末不怎么出来玩吧?没事没事,随便找一家吃就好了。”周子露带他们回了宾馆,是离自己学校很近的一家,虽然是在地下,但价格便宜,又挑了一家附近的饭馆,饭菜都是北京家常菜。刚坐下,黎彬就去招呼饭菜了,周子露挺难堪的,刘晓楠安慰道:“他不是一直这样吗,热情,你别管他,我们就等他点好菜,吃就行了。”
三个人不尴不尬地吃了一顿饭,磨磨蹭蹭,加上闲聊,生生吃了三个多小时。出来已经是深夜,周子露送他俩进宾馆,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学校,一直沉默的黎彬突然说:“我送你回你学校吧,你一个女生,不安全。”刘晓楠觉得这一顿饭是周子露请的,还挺贵,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附和道:“是啊,让黎彬送你吧。”周子露勉为其难地接受,跟着黎彬走出了宾馆。
回学校有一段树木茂盛的小路,黑灯瞎火的,半夜里只有一些猫叫的声音,秋天的北京,晚上是有些冷的,周子露穿了一件短袖,刚想要摸摸自己的臂膀,突然臂膀上传来一阵温柔,黎彬揽着她,靠得很近:“子露,这么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周子露的心跳到嗓子眼,这里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到,她要挣开黎彬,但奈何力气过于悬殊,黎彬的手很粗糙,一下下摸着她的脸:“我喜欢你很久了,刘晓楠说要来北京找你,我才知道你原来报了北京的学校!你高中对我太冷淡了,我才接受了刘晓楠。你要是今晚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马上和刘晓楠分手。”
周子露抓住他的手,死死捏住:“黎彬,你疯了吧?”两人撕扯起来,黎彬:“子露!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高一的时候,你那篇文章被拿来当作范文,全年级传阅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说完,噘着嘴要亲她的脸,周子露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嘟——!”地一声,一束极强的光照着他们,突然一阵剧烈的关车门的声音,周子露抬头,看到关璟逆着光,骂骂咧咧地走过来:“王八蛋,你干嘛你!“
关璟人高,一下就把黎彬拎起来,抬手就是一拳:“这儿可是天子脚下,你也有胆子当街强抢民女啊?”黎彬吃痛地叫:“周子露,你今天要是不救我,你怎么给刘晓楠交代?”关璟又挥了一拳:“可真是个王八蛋子,搁这儿威胁女人呢。”
周子露瑟瑟发抖地过去,正要开口,关璟道:“周子露你别这时候发善心啊,刚才我可看到了,你不是很有骨气吗?要给这个丫的求情?”周子露白了关璟一眼:“谁要求情?你打,给我打。”关璟邪邪一笑:“好咧。”说完,给黎彬轻轻一锤,出其不意反手抓住周子露的手,把她拉上了车。
关璟把车驶向了高速,周子露喊道:“停车!你干嘛?”关璟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你还要回学校?不怕那孙子盯着你啊?要不咱们报警?”周子露碍着刘晓楠,不想闹大,关璟切了一声:“你不是很爱报警的吗?”周子露推了他一下,关璟笑说:“哟,还挺有力气。”
关璟的车速很快,周子露觉得有些不适:“关璟,我晕车,你慢点。”关璟没当真,赌气把车开得极快,突然一个急刹车,周子露直接呕了出来,关璟大叫:“周子露!你——!这可是新车!”周子露往常一向忍得住呕吐,可面对关璟,也不想忍了:“对不起,我觉得太反胃了。”关璟怒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在这内涵我呢?”
关璟一踩油门,周子露吐了一路,吐到最后没有东西可以吐了,只剩下酸水,关璟扔了几张纸给她:“擦好你的嘴。”天黑漆漆的,不知道开到了何处,看了时间,开了有大概二十分钟,关璟熟路,一下就到了目的地。
周子露被他拉下来,抬头一看,周围竟然是个安静的胡同,她被关璟扯进一间宅子里,进去,便是古朴的四合院,静悄悄的,有桂花的香气。“张叔,出去把车里收拾一下。”张叔听到,“哎”了一声,周子露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出来,朝他笑了下,周子露也笑了下,关璟打趣道:“你适应得挺快啊。”周子露:“你带我这什么地方,我要回学校。”说完就要撒开手,关璟说:“别急呀,来这休息休息,明天去**看升旗。”周子露:“你有病吧?”关璟挼了挼她的头:“傻子,你知道这个机会多么宝贵吗?很多人今晚都睡在**呢。咱们在这,上这房子的阁楼去看,就能看到了。”周子露推开他:“我没兴趣,不奉陪了。”关璟笑笑:“呵。”
周子露经过惊心动魄的经历,发着虚汗,身上黏糊糊的,她张了张口,关璟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她说:“我可以走了吗?”关璟关掉电视:“你走去哪?大门锁了,你出不去。”周子露怒道:“你这叫非法软禁。”关璟没好气地看她,一双眼睛变得狡黠:“周子露,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今天不报答我一下,你良心过得去?”
周子露不说话了,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桂花味,她打算妥协下来:“我要洗澡。”话刚出,她就后悔了,气氛被推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步,关璟却很淡定,指了指里间:“你去那洗,我叫张叔买了点夜宵,洗快点,待会吃夜宵,你吐了一路了,肚子里没东西,晚上睡不着。”周子露又说:“我……”欲言又止,关璟一拍脑袋:“噢,你没衣服换是吧,你先去洗,我叫张叔去外头买几件给你。”
周子露吐了一路,衣服上也有呕吐的痕迹,实在忍受不了了,进了里间,有一个装修得古色古香的浴室,菱花窗,沐浴台上放着十几种沐浴露润肤露洗发露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她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外头,锁好门,把衣服脱了,拧开热水器的水阀,洗起澡来。
关璟打开电视看财经频道,看到一则新闻,脸色有些凝重,周子露的手机响了,不过声音不大,关璟瞄了一眼里间,堂而皇之地接起来,听到一个女声:“子露,你没事吧?”关璟堂而皇之地回道:“我是她男朋友关璟,她在洗澡,你谁呀?”对面的刘晓楠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说没有男朋友吗?“哦,你好,我是刘晓楠,她……算了,你等她洗完澡,再来说吧。”
“等等,”关璟猜到是什么事,“她今天差点被人猥亵,你知道什么事?”刘晓楠见关璟说得直接,本打算不说的,也只得回道:“是……是我男朋友黎彬。”关璟冷哼一句:“你那男朋友,可真是个禽兽。”刘晓楠哪知道关璟这么不给她面子,又这么霸道,心里本想道个歉的,但又觉得没面子,遂说:“你是关璟,对吧?黎彬他就是一时糊涂,我本想道歉,大家同学一场,事情又没发生,大家过去就过去了。但有些话我现在就想说了,要不是你女朋友周子露勾引,黎彬怎么会念念不忘?周子露也不是什么好人。”
关璟一听,横眉冷竖:“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恶毒呢?我告诉你,事情什么样儿的,我清楚得很,你少给我这儿嘴皮巴拉巴地污蔑人。”
周子露刚洗完澡出来,穿好张叔放在门口的衣服,走出去看到关璟正拿着自己的电话说话,扔下擦着头的毛巾,要去抢,关璟躲过去,对着电话道:“刘晓楠同学,你哪儿来回哪儿去,别招惹我们子露。”说完,挂了电话。
周子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抢过手机,正要回拨,关璟夺过去:“你打什么呀?这种朋友,还要继续交往下去啊?”周子露怒道:“关璟你干嘛乱接我的电话?”关璟正色说:“我替你解决一些人渣,你该感谢我。你那同学刘晓楠说你不是什么好人,勾引她男朋友呢。”周子露一听,脸色不好,带着泪道:“她真这么说?”关璟点头:“千真万确,我一个大老爷们骗你干嘛?我能赚个百来万?”
周子露一直把刘晓楠当作闺蜜,她的高中时期,也过得很孤独,除了考试写题就是写题考试,刘晓楠是她唯一的朋友了。关璟给周子露盛了一碗张叔买回来的汤:“别想了,喝吧。”周子露推开他:“你说得这么轻巧,因为你什么都有了。”关璟一愣,他就是实话实说啊,怎么就踩了她的逆鳞?关璟回道:“周子露,我看你是有些脑子不清醒,那样儿的人,你都要为她掉眼泪。”
周子露啜泣起来,关璟哪想到她会哭,顿时手足无措:“祖宗,你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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