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言舒和泠渊从集市回来，凌影和阿云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路上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快到小院时，远远看见于大娘端着个盆子站在他们门口，身边还站着个男人，想来是于大娘的丈夫。

见他们回来，于大娘赶紧迎上来，眼睛紧盯着手里的盆子，生怕洒了。回头却发现丈夫愣在原地，忙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随后一转头，夫妻俩的目光都落在泠渊脸上，竟都呆住了。

那晚小柱子捡球时，泠渊背对着他们，又是晚上，根本没看清长相。言舒被他们看得莫名其妙，阿云上前问道："于大娘？"

这一声让于大娘回过神，忙道："我、我们做了羊肉加面饼，感谢林公子和林夫人对小柱子的照顾。"

言舒接过还温热的盆子："多谢于大娘、于大哥。小柱子爱学习，来问问没什么的。"

泠渊只点了点头，四人便进屋了。

于大娘夫妇看着关上的院门，于山低声道："快回去。"

一进自家屋门，两人慌慌张张地坐下。于山压着嗓子说："你有没有觉得，那位林公子像一个人？"

于大娘连连点头："是像，可是那位现在是亲王，又手握重兵，不可能擅自离京，而且又怎么会来这种小地方？就算来北境，也该在军营里，怎会像寻常百姓一样住在这里？"

"许是长得像吧。"于山道，"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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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舒端着那盆羊肉加面饼，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阿云和凌影忙去拿碗筷。

"这是咱们这儿的新吃食，"阿云一边盛饭一边说，"这几年商路通了才有的。王爷和凌影在的时候还没见过呢。是把西域人爱吃的羊肉和本地面饼合在一起做的。"

真是香气扑鼻，言舒吃得格外香甜。饭后竟有些困了，便早早歇下。

泠渊站在院中，对凌影低声道："应该就是他们，今日他们的反应你也看见了，再给舅舅传信，让他拿到证据。"

"是。"凌影应道，"还有，王爷，京城传来消息，宸王要来北境与西域使臣商谈通商事宜。朝堂上钦天监说今年没有吉日，让宸王等到明年下半年再完婚。"

说着递上一张纸条："这是关键人物名单。林将军给咱们弄了个商号，让尽快核实。"

泠渊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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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泠渊便和凌影出门了。他们来到负责军队屯田种子采买的地方，这里人来人往，都是来卖种子的商户。座上那个叫陈立的，是最大的收购商，由他统一收购后再转卖给军队。

泠渊和凌影站在一旁，听着商户与陈立讨价还价。

"陈大人，咱们这地方多是沙漠，收来的稻谷运过来就要好几天，您看能不能再加点价？"

陈立斜眼看着说话的商户："哼，这是给军队的，你们还想赚朝廷和军队的钱？一石种子二两银子。"

"陈大人，二两银子连本钱都不够啊！"

"不爱卖就别卖！"陈立冷笑道，"我这就禀报王大人，说你们不愿支持新政，不愿支持军队。到时候怪罪下来，可别怪我！"

商户们一听这话，也只好认了。一个个摇头叹气地拿着那点银钱走了。

凌影拦住一个商户询问，那人叹道："自从军队屯田的政策下来，就开始收种子。起初价钱还行，能养活一家老小。现在...唉..."

泠渊面色凝重。他再清楚不过，这些人二两银子收来的种子，转手卖给军队就要十两。中间这八两的差价，分明是有人中饱私囊。看来得拿到账本，再让舅舅在军中配合，揪出那个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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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舒醒来时不见泠渊，唤了几声："王爷？"

阿云走进来："王妃，王爷和凌影上街去了。我陪您吧。"

这时有人敲门，阿云开门一看，是小柱子。他怀里抱着只小白狗。

言舒走出来，以为他又来找泠渊，便说："林叔叔不在。"

小柱子却摇摇头："林夫人，送您一只小狗。"

言舒看着毛茸茸的小狗，心里欢喜，接过来道了谢。

等泠渊和凌影回来时，言舒和阿云正蹲在院里逗狗玩。

"舒儿，在做什么？"泠渊走近问道。

言舒抬头见他回来，高兴地说："王爷你看，小柱子送我们的小狗。我们给它取名叫小七好不好？"她轻抚着小狗的脑袋，眉眼弯弯。

泠渊笑了笑："好。"

言舒得了小狗，整日里眉开眼笑的，变着法儿地逗小七玩。这小狗也机灵，总跟在她脚边打转。

这日阿云提着竹篮进来："王妃，要端午节了，咱们包粽子吧？"

言舒这才惊觉时光飞逝，他们来霞云城竟已一个多月了。"好啊，"她笑着应下，"正好我也馋粽子了。"

两人正忙着准备粽叶糯米，而隔壁小屋里，凌影正在向泠渊禀报：

"王爷，查清楚了。林将军之前也派人查过，但每次一有动静，那些真正的商户就不在了。更奇怪的是，只要将军派人去查，那些商户的收购价就会提到八到九两。将军身边...怕是有内鬼。"

泠渊神色凝重："果然如此。"

"王爷——"屋外传来言舒的呼唤。

泠渊对凌影使了个眼色，起身推门出去。只见言舒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粽叶，笑盈盈地望着他："王爷，我们一起包粽子好不好？"

泠渊看着满桌的糯米和粽叶，他自幼长在宫中，后又封王开府，这些事向来都是下人打理。但望着言舒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好。"

阿云在一旁偷笑，凌影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也笑了起来。

言舒拉着他坐下，耐心地教他如何折粽叶、放米、捆绳。泠渊虽是头一回做这些，但学得极认真，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摆弄着翠绿的粽叶。

"王爷以前可曾包过粽子？"言舒一边帮他调整手势，一边问道。

泠渊看着手中歪歪扭扭的粽子，无奈一笑："宫里过节自有尚膳监准备，开府后也有厨娘打理。"

言舒想起他金尊玉贵的身份，心里泛起一丝甜意，放柔了声音："那今年我教王爷，往后年年咱们都一起包。"

小七在几人脚边欢快地转着圈，时而追逐飘落的粽叶。夕阳的余晖洒满小院，将每个人的身影都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凌影也走向前来到阿云身边，看着这位曾经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端王，此刻正专注地学着包粽子，不禁在心里轻叹。这般寻常百姓家的温馨，对他们来说实在是难得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