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欢颜其实很不明白,她才是质子公主,可纪如愿却活得更像话本中悲惨的主角。
等哪天把《质子求生之术》抄录下来也给他一份吧。
不过这就是后话了,眼下她正在快速思考用什么暗器救人。
只因今日夫子夸他更聪敏些,他那所谓的哥哥们,四皇子和五公主,在课上就开始公然对他出言讥讽,又趁她去和夫子请教课业时把纪如愿带走了。
杜欢颜在学堂了解过他们一点,那个四皇子不用说了,蠢钝如猪,还刁蛮霸道,上次挨她一招还不长记性。
哦不对,长记性了,这次知道背着她了。
至于那五公主,杜欢颜对她了解不多,之前偶然听淑妃娘娘提过几句,她上头还有个哥哥,就是当今二皇子,他们的母妃只是个美人,之前在后宫里也是默默无闻的,但不知什么时候仰仗起了贵妃娘娘,在宫里是愈发横行霸道。
又有些想念自家了,兄弟姐妹之间相亲相爱的,哪来的这么多明争暗斗。
虞国皇宫怎么都没个安生的人啊!!!
她了解纪如愿,他那么伶牙俐齿,若论吵架绝对吵得赢,怕得是他们以多欺少。
所以一从夫子那里回来,她发现纪如愿没等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还好还好,他们没走多远,这群人欺负人都不避着点,想来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遮掩这些腌臢事。
她轻手轻脚的躲在了树丛后扒望,眼前一幕却是惊得她差点暴露。
纪如愿被几个宫人摁住,那四皇子和五公主就在他面前讥讽他,他被宫人死死摁着头,连还嘴都不能够。
直到那嚣张的五公主又开始贬低他的身世,辱骂他的母妃,他终于拼尽力气挣脱了两个小厮,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却被直接甩了一巴掌,甚至要让小厮压着他跪下。
再后来,杜欢颜彻底看不下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没时间想战术了。
她随手捡了块尖石头,拿起弹弓让那石头擦过公主的脸飞过去。她当然没想做让人彻底破相的事,不过得给她颜色瞧瞧,那石头只是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只擦破了皮,都没有流血。
那蠢公主却是直接尖叫着捂着脸,指着手四处也找不见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旁边那四皇子也反应过来,大喊着让伤害他妹妹的人快出来,还那剑耀武扬威的乱挥。
然后不出所料的,他也被杜欢颜打中了胳膊,震得双手发麻丢开了剑,还吃痛得喊叫着。
“夫子没告诉过你,兄友弟恭的道理吗?还是说,你已经蠢的,都听不懂这句话了?”杜欢颜一边挑衅他,一边趁他不注意把剑一脚踢远,谁知道他会不会把剑捡起来打套醉拳。
“又是你!杜欢颜!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质子,竟然居然还敢伤人?”
“说你蠢都不反驳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动手了,怎么不说是自己平日里作恶太多,鬼都看不下去了,所以白日撞鬼了呢?空口白牙诬陷亲善大使,你比我大胆呀!”
她说着还用余光瞄着纪如愿那边,那两个小厮也是顽固,自家主子被打了,还摁着纪如愿不放。
于是她转头又对着那五公主开口,
“还有那边的小公主,不过是母妃攀附上了贵妃娘娘,就在这里颐指气使,全然没有半分公主的仪态,我刚刚路过还以为有人在皇宫里杀猪。”
“啪”的一声,杜欢颜的脸上就落了个红红的印子。那五公主被她气急了又说不过她,直接抬手打了她。
现在我打她,应该算是互殴了吧,杜欢颜想着。
随后一脚踹在了纪晔臣身上。
形势变化太快,纪晔臣来不及闪躲,直接被踹倒在地,衣服上留了个脚印,看上去侮辱性极强。那五公主还要尖叫着去救纪晔臣,被杜欢颜一把扯住衣领,随后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算上刚才你打纪如愿的,一共两巴掌,还给你。”
幸亏平时不光练剑,还练了耍大刀,那五公主力气轻飘飘的,她可不一样,这两巴掌下去,直接把人扇肿了,现在看来,确实像猪头了。
那边的小厮在自家皇子被踹翻在地时就松开了纪如愿,冲着杜欢颜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好在皇子伴读也不过十三四岁,直接就被纪如愿从背后一人来了一拳。
这偷袭术练得也太好了吧。
就在杜欢颜拍拍手决定和纪如愿离开时,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个人。
来者上下打量她一眼,语气不屑,“我当是谁呢,原来啊,是我们的,质子公主,你打了我妹妹,就想这么走掉吗?”
哦,原来是她哥,那个二皇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闲吗。
杜欢颜累极,没好气的说:“没猜错的话,你刚刚就站在附近吧,在妹妹挨打完才跳出来,是要给我演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你是不是忘了,是她先动的手,现在,你觉得你这个黄雀想拿我,还在理吗?”
二皇子却没有和她争吵,只是漫不经心道:
“这件事当然是小妹理亏,我只不过提醒一下公主你,那边的四弟可没动手,你打算如何交待呢?
当然我也不是来指认你有什么罪的,小妹贪玩,我就先带走了,不过我奉劝公主一句,四弟那边,祺昭仪可不会善罢甘休,既然你已经被自己国家送过来了,还是收收威风,毕竟这里可不是容国,你这个人质公主的位置,可不一定能坐的了多久。”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容国只是不想让百姓受更多战乱的苦罢了,我是作为亲善大使过来的,可并非你口中的人质,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不要招惹我吗,你最好看看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杜欢颜带着纪如愿回了自己宫院,纪如愿则是一脸担忧,
“阿颜,你那么做,真的不会有事吗,父皇他,他很宠爱二哥。”
“嗯?你说会不会有事?这件事他理亏,就算你父皇再宠爱他,也不会直接找我麻烦的,毕竟当初他可是和我父皇谈了条约的,动我相当于再次宣战,我想二皇子也清楚,为了这一点事惊动自己父皇,恐怕得不偿失。”
“阿颜,你本不用为我做这些的,我这般又是把你拖进火坑了。”
“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没有你,他们最后也会欺负到我头上,如今是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我想,即使是他们找我麻烦,应该也不会太麻烦的,别担心,阿愿。”
杜欢颜确实没等来她的麻烦,因为麻烦找上了纪如愿。
隔天一大早他就被带去了祠堂,那凶恶的嬷嬷奉嘚是祺昭仪的命令,添油加醋,颠倒黑白,把欺负手足的罪名强行安在他头上,罚他受十大板,并在祠堂罚跪一天。
杜欢颜本想求淑妃娘娘,可碰巧那日淑妃娘娘正在伴驾,她怎么也没等来帮助。
在打完五板子后,她带着仆从匆忙赶过来,甩了那嬷嬷一巴掌,把纪如愿扶了下来。
嬷嬷受了那一巴掌,气得出气都少了,但她不敢动杜欢颜,只能没好气的说:“小殿下,你要找老奴撒泼,老奴不敢招惹你,自然只能受着,只是这三皇子殿下,老奴是奉了祺娘娘的命,没得娘娘的意,谁也不能带走他。”
“我没要带走他,刚刚我不是打了你吗,现在我自认受罚,这剩下的板子,我替他受。”
说罢躺在了木床上,阿若也扑上去,却被那嬷嬷瞪了一眼,接着被带来的奴才们强行拉了。
那老奴似是为了泄恨,一边说着您可是自愿的,伤着您可不能愿老奴,一边抽得愈加狠戾,而纪如愿也被剩下的人死死摁着跪在地上。
刑罚终于结束,那嬷嬷还假意扶起了杜欢颜:
“小殿下,别怪老奴多嘴,您和这三皇子混在一起,可得不了什么好处,眼下替他受了板子,可他还是得跪在这,您啊,快先请吧。”
杜欢颜不理睬她,撑着被阿若扶着来到纪如愿身边,干脆的跪了下去。
“四皇子人是我伤的,话是我骂的,本就该是由我受罚,反倒让阿愿替我挨了板子,如今我人就在这,你不让我带他走,那我就也跪在这。”
那嬷嬷说不过她,也不再理会,只是硬生生的看了他们跪了一整天,直到月亮高悬才没好气的离开。
那嬷嬷一离开,两个小孩立刻就躺在了祠堂地上,说什么也起不来了,生生的跪了一天,腿都痛得没法动了。
阿若想扶起杜欢颜,又怕她疼,心疼地一边掉眼泪,一边吩咐着人去拿伤药。
纪如愿想转头看看阿颜如何,可他自己也动弹不得,只好仰着面涩声怪她,
“她要罚我一个人不就好了,你干嘛非要一直陪着我跪,一下罚了两个,这岂不是被她占了便宜去了!”
“我说纪如愿,你的想法还真是清奇。而且,本来人就是我打的,他们不过是不敢轻易动我,才把怒气都发泄到你身上。”
杜欢颜微微侧过身子,想看看他,却发现他在掉眼泪。
“阿颜……你当初是为了不让我给他们下跪,可我今日还是跪了,还连带着你,我是不是很没用,阿颜。”
“说什么呢,我们今日跪得可不是恶人,是神佛,我早就想为家人诵经祈福了,刚刚一直祈求神佛保佑我的家人朋友呢,可诚心了,肯定会灵验的!”
“而且呀,我像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吗,怎么忍得了你给那些恶人下跪,当日就算不是你,换做是其他人被欺负,我也会出手制止的,谁叫我正义呢!”
少女的眉眼澄澈,眼神中又是无比的坚定,让纪如愿定定的望了好久,感谢的话太轻,眼泪又太沉重,
“神佛会保佑你的,阿颜,因为我也在为你祈祷,抵上我这个皇子的命数,保佑你以后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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