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被眼前之景惊住了,他瞳孔收缩,眸内映出了极骇人的一幕——正殿内,赫然跪着一群尸体,成排状跪坐于地,正如上朝的大臣一般,手中还举着笏板,毕恭毕敬的朝着殿正央的高椅上端坐着的人。
而那高椅上端坐着的,本应是雨倾国主,而今却是一个女人。二人盯着那女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她的不同之处:她皮肤白的可怕,身着一紫荆斗篷,不像是死人,而是活的!
他们的推测很快得到了证实,那女人周身抽搐了一下,随即抬起了那僵硬的手臂,只见她手指微动,略略一挥,那些跪着的大臣猛地站起身,颤抖着身冲他们扑来。
“妈的,这是什么邪物,还死而复生的啊?!”宁川咒骂道。
他们抬手拔剑,可剑身似乎被什么制住了,如何也拔不动。“该死!”那些半死不活的东西围上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阵黑雾在眼前爆开来,顿时惨叫一片,那些尸体再次全部倒了下去。
黑烟散去,终于显出一人,越发熟悉,正是那个沙雪中救下贺凌的黑衣少年。宁川愕然,不知眼前这位出手相助的少年从何而来,又是谁。
“又是他?”贺凌茫然,“这人到底是谁啊,不像是天界的啊,难不成是鬼?哪只鬼能有这么好心?”
那少年靠道贺凌身边,轻声道:“你没事吧?别担心,一群废物不必多心。”
宁川惊异,他见二人似乎熟悉的很,完全不像所谓的陌生人。那此尸体“百折不挠”,又爬起来,冲过去。黑衣人抬手挥去,飞出一蛇,呲着尖牙,吐着信子,凶得很。
此外,他手上还握着把扇子,黑暗中啥也看不清,只是微微可以看到一个轮廓。纸扇轻摇,又忽得向前一挥,接着便飞出去无数细针,又是一阵尖叫,那堆尸体之中,中蛇毒而死的、被毒针刺死的,一同倒了下去。
似乎麻劲已过,桉渝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愣住了。他从宁川背上下来,一时语塞,以至于结巴道:“梧…梧苍?”
“梧苍?!”
二人惊异,这是那传闻中的天境绝鬼王梧苍?桉渝曾见过他的画像,同样的黑衫,同样的黑纱斗笠。
那些尸体终于无力再起,梧苍转身,斗笠黑纱后的眼睛闪着骇人的赤红色。三人还愣着,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得罪了眼前之人。
“你…当真是梧苍?”贺凌试探着问。
水雨二人警惕着看着他,生怕再生出什么事端。
“二位看来不信我啊。”梧苍合扇道,“那我走,你们自己应付喽。”
“不不不。”宁川忙道, “我们只是觉得你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而已,看上去也不像什么毁天灭世的恶霸。”他们三人法力皆被封锁,若是现在梧苍离开,如何离开这儿怕都是个问题。
“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现场给你看一下到底什么叫毁天灭世?!”
“…………”
方才桉渝在茫然无措和惊慌失措之中,只顾着眼前的鬼王,却并未弄清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他抬头看到了国主正位上坐的女人。
“祭司大人!”
几百年前,人间盛行祭祀之风,所谓祭司便是领导祭祀之人,这种人干的好了,拜了鬼神有用,别人尊其一节祭司;至于干不好了,那就是妖道,是妖孽。而此时上面坐的那个女人,是雨倾国第一女祭司遣心大人。
传说她出身不明,十多岁时便出现在雨倾国人的眼里,只是短短三五年的时间,她便一举成为第一大女祭司,深受国主青睐,以至于国中求天求地,求神求鬼的事都交给她。
“她就是传说中的与倾国第一女祭司遣心?”
“就是她。当年雨倾灭国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既没听说她成鬼,也没听说她升神,我还以为她早就入土归息了。”
这话一出口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遣心猛的站起身,旋即笑着向他们冲过来。
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她的笑声可真是刺耳!可显然她自己却乐在其中。
“小心!”梧苍将贺凌挡在身后,随即轻摇扇面,那银针飞也似的冲了出去。这针应付哪种妖魔鬼怪都很有效,但遣心不一样,她微一闪身便躲过去了。很显然,她早已不再是人,而是如厉鬼一般,周身也四溢着妖气。
贺凌似乎感受到梧苍脸上泛出一丝不悦,接着又轻蔑的勾唇一笑,一只手握着扇子,另一只手升起一团鬼火,接着便向空中扔去。一瞬间,整个正殿都被照得堂亮,那一小团鬼火被扔出去后,在空中化成万千火团,飞也似的如陨石一般砸向遣心。
可遣心这家伙竟眼冒紫光,拂袖挡住了,那砸落下来的鬼火也不过是烧去了她一些残破的衣物罢了。
很显然,梧苍这次真的被她惹恼了,素日里一把扇子一团鬼火下去,就没有谁再敢继续对他不敬,可这妖物居然还在往前跑。他黑纱罩后红宝石似的眼珠闪了一下,接着,身后便出现万千条银蛇,一下子围住了遣心,将她紧紧裹住。她终于是停了下来,呆立在中间。这里的每一条蛇上都有剧毒,哪怕是被碰到也必死无疑。
她像是恢复了一丝理智,停止了那凄厉的笑声,道:“你们是谁!到我的地盘上来居然还想置我于死地!”
梧苍的蛇仍旧围着她,一双双红眼睛紧盯着,似是他一声令下便能瞬间咬死这女人。
“祭司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桉渝开口道。
“桉渝殿下?”
“是我,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漆黑的殿中,气氛萧索诡谲,时不时还刮过一阵阴风。刚才的鬼火之下,所有人都看清了遣心的模样,她的半边脸好像被火灼了一般,另半边不知是擦了粉还是怎的,白的毫无血色,白的可怕。
哈哈哈哈哈哈——她再次狂笑起来。
“…………”
“桉渝殿下,哈哈哈哈,可惜呀,你还不知道吧,看看,现在的雨倾国是不是被我做的很好啊?所有人都跪倒在我的座下!”
“你?雨倾灭亡,干尸满地,是你一手造成的?!!”
“是。是又怎样?你能待我如何呢?杀了我吗?哈哈哈,可惜了,我早就死了,雨倾国的人将永远跪倒在我的灵魂之下,还有你那对狗爹妈,他们也一样!”
“你……我们雨倾国所有人,当时是那么的信赖你,无论贫穷与富有,无论老人与小孩都对你完全相信,你居然就这样对待他们?!”
“呵!真是可笑,你去问问你们雨倾国的人,当年他们无头冤案的判了我父亲死刑,判了我们连诛九族,若非我那时候跑得快,现在怕是早死了不知多久了。”
许多年前,雨倾国第一富商被人污蔑陷害举报为偷漏税钱,挪用公款,贪污受贿,一夜之间,这个曾经万人敬仰的第一富商,一下子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们关了所有商铺,携着家小闭门不出,可国主的一道圣旨还是将他们带了出来——诛连九族!全家人一个不剩,无论老少,无论男女。而遣心乃是富商府上的私生女,偷偷逃走才没有死在这。
“难道就因为一个案子就要杀了整个国的人吗?!”
“你说的倒轻巧!我全家都死了,一个不剩!你怎么不想想,你全家要是被冤案被一句话整死了,你怎么样?难道说你圣母心爆棚,你能不计前嫌的继续干下去!”
“…………”桉渝竟无言以对。他向前走上几步,走到她面前,只是中间隔着一道蛇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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