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离生

九月十五,逍遥王府祠堂。

陆君玉跪在蒲团上,捻着佛珠。用内力压制体内的毒。不由得想起他被下毒时的场景。

那年,他十六岁。外出征战的第三年。

那时的陆君玉少年将军,意气风发。惹得多少人心喜。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只是他常年戴着面具,叫人看不清他的脸。

西南战事起。陆君玉自请平叛。先帝应允,命温识卿将军与宋济酎(zhou)将军协助。二位将军也是军中老人。而陆君玉的实力有目共睹。温宋二位将军未曾说过什么,其他人也都闭口不言。

当日午时,众人启程,将原本五日的时间压缩至三日。众人在军营简单吃了点干粮,温宋二位将军在营帐内商量对策。

西南地区,缺水缺粮,一年之中有许多时间处在炎热当中,而赈灾的银两被他们克扣又克扣,这才不得已打劫造反。

带头的是一位任祈的中年人,听闻他杀人如麻。素有“任恶神”之名。只是他的过往无从可查,有人说他是逃荒到此,也有人说他是吃百家饭长大。

可他在当地却是有名的老好人。虽然经常打劫,却会将食物优先分给老弱病儒。如有人抢夺老弱病儒的吃食,他会毫不留情杀了。

而这次战事,是他们双方未曾料到的存在。

陆君玉在营中思索着这事。就见温将军带着地形图来找他。陆君玉回神,与温将军细谈。温老开口:“此地易守难攻。我们处于地势高处,一举一动都会落入敌人眼里,怕是难打”。

陆君玉看着带头人的信息,心下了然,“那就将计就计,将所有计划暴露。待他们做好应对的准备。咱们在转变策略”。

陆君玉二指轻叩桌面。而温老则是有些疑惑:“陆将军为何如此笃定”。陆君玉散漫开口:“不瞒温老,我曾与他交过手,武功虽好,智谋不足。”将信息交给温将军“而且他此战是为了西南百姓,当地的人对他的评价颇高。若是招安,必是良将”。

温将军觉得此话颇有道理。便回去与宋将军商量。

此时陆君玉单枪匹马,前去会会这位任祈。递了信件,在门外等候,依照他的武功。门外的士兵也打不过他。

不多时,请他进去。任祈的嗓音嘶哑,叫人听了难受。“不知将军此番前来,是为何。如此单枪匹马,也不怕将军命丧于此?”

陆君玉淡笑:“任先生是个好人,我知先生为何行此事,只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先生应当知晓。”

任祈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人。忽而大笑。“我是该叫你陆小将军还是该叫你陆世子?你皇家欺我西南百姓,如今又来劝降。这是打算一笑泯恩仇?”

陆君玉听说过当地官府的恶行,只是未曾料到如此严重。陆君玉拱手:“我与先生做个约定,不知先生可否愿意”。

任祈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君玉继续说:“他日战场相见,若我输了,悉听尊便,若先生输了,便随我回京认罪。”

任祈点头。陆君玉便没有停留,随后出去。

两日后,两军交战,陆君玉一马当先直冲任祈,二人打的有来有回。温宋两位将军应对他的手下。

不多时,陆君玉的枪直指任祈脖颈,任祈拱戌手。“愿随将军回京,还请将军放过他们”。说话间,看向那些被他带出来的人。

陆君玉收回枪,开口:“好说”。回头看向两位将军,对两位将军开口:“任祈已降,请二位将军善待其他人”。二位将军抬手停战。命人将其他人带了回去,留一部分人为他们收尸。

陆君玉回到营帐,已经有人准备好了饭菜。陆君玉将饭菜推到任祈面前。“今日亥时启程回京,相信先生定会信守承诺。”

戌时七刻,陆君玉向两位将军辞行。亥时,二人启程回京温宋两位将军收拾残局。带人开垦土地。终于散发出一丝绿色。而宋将军嫉恶如仇,将当地知府一并带回。

————

四日后抵达平阳。陆君玉回宫复命,将任祈的事叙述一遍,又将人带了上来。先帝爱才。并没有过多处罚,而是戴罪立功,自此陆君玉的手下多了一位将军。

而就在他回府的路上,被人暗算。不幸被掳走,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狭小地牢。被人下了月离生。

月离生蛊毒相辅相成,若强行解除。便会直接死亡。解蛊则毒发,解毒则蛊发,只能默默承受。而毒发之时,似是要将心脏撕裂。且每用内力压制时,内力都会随之丢失一部分。每月十五毒发。

而鞭笞留下的伤疤,银针留下来的伤口从不会痊愈,每次都在快痊愈之时迎来另一番刑罚。

昏过去就用盐水泼醒,实在不行就找人为他疗伤。就这样过了七日。七日后,趁着有人送饭的空隙,恢复些体力的陆君玉用瓷片划过看守的喉咙。逃了出去。

回去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九日,就连先帝来了也不见,只是默默流泪。这是他长大之后唯一一次哭。

后来,他找来了太医院院首,去除他一身的伤疤。只是去疤的过程实在痛苦,但陆君玉死咬着嘴唇不曾出声,院首每隔三日来一次,共持续半个月。每次事后都会留着药膏和一碗黑乎乎苦到极致的药。这也是为什么陆君玉不喜欢喝药了。

在府里待了些十日,正逢十八岁生辰。先帝赐封开府,也留了一道无人知晓的圣旨。

陆君玉攥紧那道圣旨,将所有的心酸咽下。待人群散去后,他拉住了当时还是太子的裴晏川,给了他一个铃铛。而裴晏川给了他一枚玉佩。二人情意更胜从前。

最后的他,满脑子都是裴晏川靠在他怀里安心睡着的画面。

思及此,陆君玉猛的睁开眼,嘴里含着一口血,悉数咽下,祠堂之地,不得见血。可是他的唇边和衣服上还是沾染了血迹。

两个时辰后。

陆君玉堪堪扶住柱子,缓步走了出来。头发黏在额前。细密的汗珠暴露了主人此刻的难受。

李伯和桃汐见陆君玉出来,连忙上前扶住。陆君玉喉间一甜,猛的一口血吐出,随后昏倒在桃汐肩上。

二人将陆君玉扶到寝殿,派人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去。

李伯拿过帕子为他擦去汗珠和唇边的血迹。桃汐也是双手握拳,愤恨不已。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

玄九此时转醒,没见着陆君玉。便顿感不妙。想起身但身体实在承受不住。只能喊人进来。“可知王爷去了何处”。那人答曰“王爷在寝殿中休息”。

玄九挥手让那人下去,他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心中思索着什么。

————

陆君玉转醒,为桃汐擦去眼泪。桃汐为陆君玉换好衣服。走去书房。

开门的时候,玄九的目光就落在了陆君玉身上。陆君玉穿的月白色衣衫,头发高高束起,像极了那年意气风发的小将军。

只是这衣衫之下,却是半透的衣服,倒像是特意来勾引他的。

玄九将陆君玉搂在怀里,为他腾出地方,好在软榻足够躺下他们二人。玄九伸出胳膊,将陆君玉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漫不经心的开口:“主上如此着急?只是属下身受重伤怕是满足不了主上了”。

陆君玉看着他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捏过他的脸,对着唇亲了一口。就阖眸睡去。

玄九也是亲了下陆君玉的额头,隐隐觉得不对,看着他很快入睡,便更觉不对。他的体力为何消耗如此之快。

还是找个时间问清楚比较好。就这样带着一堆问题不安的睡去。

————

而就在陆君玉在书房陪玄九歇下后,裴晏川赶来,桃汐连忙去迎接。对着裴晏川摇了摇头。裴晏川也明白了意思。

裴晏川开口“朕就在王府歇下了,有劳姑娘”。桃汐将人带去了陆君玉的寝殿。

裴晏川就这样睡去。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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