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二年，封后大典前夕，坤宁宫内已是红绸挂屋，喜字贴墙。

未来的皇后木沐刚试了嫁衣。镜中的她柳眉平缓，杏眼直视铜镜，浅色的瞳眸中映着白皙、平静的脸。

身后的宫女来来往往，往她头上戴着饰品。她无言地让她们钗着。

“退下吧。”待东西试好，她抬手道。

宫女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退下了。屋内只余她一人。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平淡，冷静…麻木。

“阿娘—”周虹沐独自跑来，扑在她的怀里。木沐脸上露出笑，将她抱起：“虹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语气温柔，极为耐心。

宫中三日，面对居心叵测的宫人、臣子、故人、皇帝，只有在见到这个孩子时她才难得露出笑。

“阿娘，今晚和我睡好不好。”周虹沐眨巴着浅眸，撒娇地看着她。她有三分像她，她心软了。

她刚要回答，门口的嬷嬷进来了，伸手去拉怀中小人：“公主，不早了，回去了。”丝毫不将木沐放在眼里。

周虹沐抓着她的袖子，眼神不舍、委屈。

“去吧，阿娘明天陪你玩。”木沐给了她温和的笑，她才允许嬷嬷牵她走。

看着她离去，木沐才收起笑，换回原本的表情。

她看向箱子，起身把它打开。里面是一身红衣，一套尚未完工的红嫁衣。

这衣服做工不细致，甚至有些粗糙。她笑了笑。

她将衣服换上。行至案前，在昏暗的烛火前提笔写下：

致阿兮，

有负你所托，我还是败了。

顾言同率军兵临城下，我投降了。恪宇诈死，我与虹儿随后被带回京城。

我不悔。

细细算来，你我相识不足三年。我却做了不论是在蝶杀还是周府都没做过的事。

你我之事，天下人不敢想，闺中女子不敢做。我们做了，史无前例，创青史。

谢谢，带我闯出这一步。

阿兮，我来嫁你了。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木沐的面前有一剑簪。素手握起，拔出，一刺封喉。

她死了，带着笑，无声无息的死了。

皇后死了，封后大典不得不取消。众臣上奏希望景安帝下令灭了所有叛军，景安帝望向大殿外，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木沐死后第四天，一个不速之客进了宫中。

他立于保和殿前，斜发披散，拭去嘴角鲜血。浅眸中是深不见底的杀意。

他的身后是望不到边的禁军，前面是拿着长枪却不知所措、连连后退，见援军来了才有勇气的侍卫。

他只一蹙眉，斜目一扫，那些侍卫又不由自主后退几步。他提起沾血的刀，再次冲锋，就像战时冲锋一般…

一个时辰后，那人跪倒在殿外，长刀插地，身前身后皆插满长箭。手捂胸口，景安帝走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一脚踹在他胸口。胸口藏着的一物随着倒地落下。

那是一支勺药簪子。

禁军突然空出一条路，一个僧人走来。

僧人行至景安帝前，看了眼他身后的女孩：“我要带他们走。”

景安帝上前一步：“你要带走谁？”

“木沐，恪宇，和这个女孩。”

最后，僧人带着恪宇的尸体，牵着怀里抱着骨灰盒和簪子的周虹沐，走出皇城。

地府中。

周兮宪站在奈何桥前，她的身后是玩着银铃的仓央。

仓央看着她的背影，无奈道：“你等了快一个月了，还不走？”

周兮宪回头，棕色的瞳眸中是失落、平静，却又期待：“我再等等。”

仓央转身挥挥手，银铃在她腕间响动，清脆灵活：“我走了。”

“你不等了？”

她立住，半晌才道：“我说过，叫他好好活着。”迈步走入轮回。

周兮宪看着她离去，叹了口气。

“木沐，喝吧。”

她猛一回头，就见红衣的木沐看着她。

木沐看着她，笑了笑，朝她走近。

“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

我欲与君相识，长命无绝哀。

前世今生，携手一道。

京城篇主要是铺垫，西域篇才是精彩部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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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言，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