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风他们每次干坏事都会想放设法告诉受害者有严初的参与,让严初和他们同行,甚至撒谎说是严初让他们这么做的。”
“何少风手上还有王化的把柄,所以哪怕严初什么都没干,可老师的不管不顾和王化的故意隐瞒,受害者根本不会知道真相。”
“严家也不会坐视不理,何少风也因此有了兜底的人。”
邓亦窈垂眸,像是把她们当成了知心朋友那般吐露心声:“一开始我也以为背后的始作俑者是严初,我之前一直不敢反抗,也没人来帮助过我,直到遇到你们,可我却......”
原晚菁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她们都听黎酥云说了。
“得亏你最后想清楚了。”易甜:“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邓亦窈苦笑,“该恨。”
楚非乐看着她,默默问:“一会儿你要回学校吗?他们会不会还找你麻烦?”
她摇头,“不,我退学了。”
外婆的病需要钱。
“啊?”
四人明显没想到。
退学?
“你外婆知道吗?”黎酥云看得出来,她和她外婆一起生活,也许是为了不让外婆担心,所以没有透露半分学校的事。
但这么个结果,难免对她不公平。
她分明是受害者。
“外婆知道。”
五楼微风徐徐,老人家的声音似乎还在她耳边萦绕——
“既然不想读,那就不读了,外婆不逼你,也不在乎你的成绩,只要我家窈窈开心快乐。”
那天,黎酥云离开以后,刘瑰婆婆满脸笑意,“交到新朋友了?”
女孩怔了下,挤出一抹笑,“是啊外婆。”
刘瑰摸了摸孙女的头,“好,和朋友好好相处,你们女孩之间一定有很多话题吧,多去和朋友们玩,不用天天来看我,我老婆子可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外婆,你别说这种话。”
“好好好,外婆不说。”
一旁的护士听了笑道:“刘婆婆,您孙女多孝顺啊,隔壁孙婆婆可羡慕您了,外孙女天天来看您,您倒好,还不想人来。”
“孙女懂事,我当然开心。”刘瑰道:“我没读过书,字都不识几个,现在老了,身体也不争气,我这不是怕耽误了孩子吗。”
“您孙女可不一定这么觉得,您是她亲人呐。”
“唉,这孩子,从小爸妈就离开了她,可她偏偏就这么懂事,小时候还说长大了要建设祖国争光呢……”
外婆和别人提起她的时候满面的骄傲。
听着她和护士的对话,邓亦窈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天的作为很恶心,配不上外婆口中的她。
心尖揪的紧,看着外婆皱纹横行的侧脸,女孩鼻尖一酸。
……
回想起刘瑰和蔼的笑容,邓亦窈呼出一口气,和身边的几个女生相视而笑。
心底的阴郁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殆尽。
天边白云滚滚,一眼望不到蔚蓝,却仍有金黄光束穿过云层坐落大地。
她想,她是真的,真的不可以违背自己的良心,不可以对不起外婆。
-
淮阜,严家。
严至诚冷漠的视线落在桌面的那张银行卡上。
这是邓亦窈还回来的。
“嘭——!”
二楼尽头的房间发出响声。
严初举着玻璃台灯砸向房门。
“学也不让上,门也不让出,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玻璃碎裂的声音异常刺耳,严至诚连忙起身,拿出钥匙打开了她房间的门。
看见一地的碎玻璃渣,他叹了口气,“女儿,学校的事情还没解决,我是为了你好才让你留在家里的。”
他怕学校里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污了他女儿的耳朵。
“这次的事根本就不是我干的,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严初:“你难道看不出来何少风就是在利用我吗?”
“但事关你,爸爸必须插手,爸爸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严至诚,我不会再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严初冷笑,“黎家欠钱那件事你骗我,说别人欠债不还,可实际上呢,难道不是你在合同上做了手脚吗!?”
“你真是忘了妈妈去世前嘱咐你的事了。”对这样的父亲,她从不遮掩厌恶,“金盆洗手金盆洗手,我看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严至诚皱眉:“我是你父亲,你……”
“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别做这些让我都觉得恶心的事情。”严初打断他,临近崩溃地大吼:“我只想安静上个学!”
女生倚着床边慢慢蹲下,心中的怒意好像化为了一股气涌上鼻尖。
她将头埋进□□,轻轻吸了吸鼻子。
“妈妈是因为你才去世的...”
“我已经没有了妈妈...我只想和爸爸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过好每一天......这很难吗?”
严至诚脑海的某根弦铮然断裂,神情有些许恍惚。
...
“方老师找你们干什么?”
黎酥云五人回到教室已经是下课时间了,德西见人回来,立刻凑上去询问。
“还是那件事呗。”易甜:“邓亦窈来了,我们能洗刷冤屈了。”
“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们了。”
“还有个叫姜隅的同学也提供了证据,唉~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我们得找个时间谢谢人家。”
德西瞪大双眼,“姜隅?!”
去丹邦顿:“哪个姜隅?”
易甜道:“好像是二班的。”
德西瞅一眼耶松次旦,得来了后者一记眼刀,“……”
“不是,姜隅哪来的证据?”他问。
黎酥云喝了口水,“方老师说她当时在三楼上厕所,恰好遇到就拍下来了。”
“牛。”亭增贡布拍拍他的亲亲同桌,“这缘分。”
耶松次旦打掉他的手,“滚,关我什么事。”
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黎酥云挑眉,“有故事?”
德西:“可有故事了我跟你们说,姜隅前几个星期追过耶松,追的可来劲了,最近估计反应过来撞上硬茬了,放弃了。”
易甜:“哟,那这是一朵好桃花啊。”
“放弃了?也是,她那么好一个人怎么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黎酥云道。
中午,因为事件终于迎来曙光,五个女孩食欲大增,食堂人都走光了她们还在。
“方老师跟我妈解释了这件事,我妈可后悔之前那么对我了。”易甜略有不屑地笑了两声,“她现在后悔有什么用,骂都骂了,哼,不原谅她。”
楚非乐:“我爸妈也是,他们真的性子太急了,都不了解就直接一通骂。”
黎酥云和她们一起来打汤,闻言笑了笑,“有的家长就这样,关心则乱……诶。”
怀中撞进一个瘦小的女生,黎酥云没拿稳汤碗,液体不受控制溅出来一些。
“抱歉抱歉,我走太急了没看路,你没事吧?”
说话女生见到三人,登时愣住了。
“没事。”黎酥云说着,见人一直在看自己,问道:“怎么了?”
女生反应过来,连连道歉,又试探地问:“你是,黎酥云吗?”
“是啊,你认识我?”
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知道你们。”女生笑了下,“我是姜隅。”
易甜双眸瞪大,“你是姜隅啊!?帮我们提供证据的那个?”
“是我...”
“谢谢谢谢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面对她们的感谢,姜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没什么,我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这份证据来的太晚了。”
黎酥云摇头,牵了牵唇,“勇气是没有定义的,你拍了视频留证,还愿意提供给学校,这也是一种勇气。”
姜隅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还好我拍了,能帮到你们就好。”
回到位子上,女生们又开始闲聊起来。
易甜有网瘾,吃饭也不忘看手机,只有聊到她感兴趣的话题时才会插上一两句。
翻看微信翻到“赵筵晖”三个字,她指尖微顿,点进去。
页面最后还留在对方的那句——
【我相信你。】
时间是好几天前的了,她一直忘了回。
易甜动动手指,回了个“谢谢”。
.
两校矛盾一事处理的并不迅速,黎酥云得知结果的时候已经是周五考完期中后了。
事关两所学校的声誉,领导们都打算私了,给邓亦窈和其他受害者一点补偿。
何少风他们一群小团体被送来十八中道了歉后便被十三中劝退。
听说这一次,严家没有再插手。
这种事情一出,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有学校愿意收他们了。
“何少风他们和王化都被十三中踢出去了,太他爹解气了!”林筱兴奋道。
原晚菁故意道:“解气归解气,你考的怎么样了?”
期中考可刚过。
“啊~别提考试,我们还是朋友。”
易甜:“笑死,一看就没考好。”
“不许提,简直败坏心情!”林筱提议道:“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们这周末出去玩吧?”
楚非乐和黎酥云对视一眼,第一个举手支持。
全票通过后,黎酥云道:“你做规划哦。”
林筱:“没问题……啥?”
看着她呆滞的样子,黎酥云弯唇一笑。
她们之后没有再见过严初和魏褚含,只有从姜隅提供的视频里,记下了二人潇洒的身影——
事情发生的当日,女厕所里。
金浒从外面进来,“还好现在外面没人,你们小声点。”
严初站在何少风对立面,瞟了眼地上的邓亦窈。
“要丢脸也是你们丢脸,这里是女厕所,赶紧给我滚出去。”
何少风不乐意了,“严初,我是特地带她来找你的,刚刚接力赛你看到了吧?解不解气?”
“你干的?”
“除了我还有谁会为了你做这种事?”何少风笑着,有点邀功的意味。
他看向坐在地上的邓亦窈,“喂,你没在老师面前乱说话吧?”
女生不敢抬头,怯生生道:“没、没有。”
严初推开何少风,神色鄙夷,“你自作主张什么?我的事轮得到你管吗,让她干这事,怎么没见你自己上,光会欺负弱小,你怎么就这么恶心呢?”
“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好。”何少风说完又对严初道:“草了,我明明是在帮你出气,你倒好,反过来骂老子?”
“少为你的恶心开脱,我可不背这锅。”
男生面色一沉,伸手想抓住严初的的手臂,却被她避开。
余光瞥到严初挥出去的手,邓亦窈忙道:“别……”
“啪!”
严初道:“恶心,滚出去!”
何少风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你踏马……”
邓亦窈愣住。
她还以为,她要打的是她。
见严初对何少风打骂起来,她心底一慌。
“别,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别打了……”
她怕被殃及。
严初拽住男生的领子,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以前我就警告过你了,欺负女生,还敢泼冷水,回头我往你身上泼一锅热油你试试。”
她一把推开他,“滚!”
何少风敢怒不敢言,“草!”
要不是怕和王化勾结的事情被严初知道,他没了收烂摊子的,他才不会手下留情!
男生都出了女厕所,严初深吸一口气,低眸不耐烦地瞧着邓亦窈,“不会还手吗?”
“哭哭啼啼的干什么,真是废物。”
一语毕,女厕内又进来了一群女生。
……
医院。
周围行人来来往往,邓亦窈看着手机上的资助信息,感觉像是在做梦。
有为慈善家出钱为她外婆治病,还……愿意供她转去淮大附中上学?
邓亦窈连忙找到外婆的主治医生。
发丝随风飘散,黏在她脸颊。
“医生,请问你知道资助我和外婆的人是谁吗?”
翻资料的纸张声响了几下,又停住。
“好像姓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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