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并没有时间多想许家的事,因为为她请来的心理医生来了,说起来还是熟人,当年她和林珵在澳洲遭遇恐怖袭击,回来后大家怕他们心里产生阴影特意请了心理医生来疏导,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看到。
心理医生带着礼物来,就如老朋友一般自然地敲门进来,放下礼物坐在白辛身边的一直上。
白辛挑眉:“看来,我的情况真的很令其他人担心。”
心理医生浅笑,如普通聊天:“当初我便说过,你心里有一个角落寄放了你所有不安急躁,显然里边堆积的东西已经溢出来了,你的锁已经锁不住了,现在要和我谈谈吗。”
白辛一如既往的淡薄不在意,眼中不带一丝笑意,嘴角的笑容却诡异的甜美:“我也说过世间不会有人或是物可以影响我。”
白辛对上医生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睿智眼神,她坦然地撇撇嘴,满无在心的说:“我知道我有病,也知道我的心魔是什么。”
白辛无意识地捏着衣角,平静的目光投向窗外明亮的世界,她被阳光刺眼的眯了眯眼睛,淡淡地,无波动地说:“本来以为将他藏起来久而久之就想不起来了,没想到心魔在心底已经开始石化了,打了结。不过没关系,她们死了,永远消失不见了,我的心魔也就没有了,不是吗。”
原本信心满满的心理医生突然觉得汗毛直立,下意识说出口:“你是学法律的,杀人犯法。”
医生出口,便知道今天这场治疗失败了,身为医生他先失去了气场。
白辛扭回头,突然嗤笑了一声,笑这位单纯的心理医生:“哦,正因为我学法律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没关系,不能杀了他们,那就让她们生不如死吧,所有人。阿珵,你说好不好。”
白辛的目光慢慢挪到从隔壁厨房端着水果走出来的林珵身上,没有感情的目光缓缓地融化,恢复一抹连自己都没发现的信赖依赖的笑意。
“好”显然林珵听清楚了白辛的问话,回答的也更加没有疑虑。
心理医生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这位病人的病例可以改动了。几年前是不配合资料,如今可以改为能力有限,另请高明了。
心理医生出去后这样和其他说的:“有里边的男人在群殴的治疗不会起任何作用,更准确的说再强有力的正面援助也抵不住一个助纣为虐拖后腿的。不过你们不必担心白辛,她太精明了,精明的人最先学会的就保护自己,你们该为她的目标人物担心。”
众人:“……”
他们该说什么那,该高兴吗?
心理医师最后善意的提醒:“其实她有句话说的是对的,一旦心里的积怨消失便再无阴影,无法释然的人宣泄是一种办法,但伤人伤己如这次将自己逼进医院。还有一种方法叫感化,以缺失美好的填充,赶走阴雾。面对白辛这种将自己修炼的石心木肠,警惕心极重的聪明人,这种方式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爱心,更要承受有失败的准备。”
心理医生这话说的……所有人统一扭头看向在场的许家人。
简欣激动的问心理医生:“您是说,只要我们用爱感化她她就会恢复成正常的少女吗?”
心理医生摇头,纠正她的话:“夫人,您用错了一个词,不该说恢复,现在的白辛就是她的本来性格,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让她从心魔中走出来,真正享受爱与被爱。”
“你是说,心魔吗?”许父抓住一个重要的词,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痛苦才让一个孩子将之定义为走不出的“心魔”。
心理医生点头:“没错,这是白辛的原话。”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的原则,他所能透露的也只有这么多。
知道了掩盖住的部分,许家要得到白辛从小到大的真实情况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许家人就从那家人嘴里知道了白辛六岁以前的生活,通过当年警局的影像记录,医生的诊断,孤儿院的资料,白辛身边最早认识的人的讲述慢慢复原了掩盖时光之下曾经的磨砺。
负责调查的人更是列出十九年中白辛详细分析表格,过去和现在的鲜明对比令人感叹。
越是了解越是心疼,越是心疼就越愧疚,不想在让她受任何委屈。
“那是不是说,我们应该马上和她相认。”简欣日日夜夜都期待着这一天。
“冷静一点,你必须承认现实。”许父拍了拍急迫的妻子安慰,不留情地说:“现在的我们,在她心中并没有能影响她的位置。”
冷静下来的许父恢复许家人的理性精明,他扭头看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乔楚和季培,在场所有人中实际上这两个人才是白辛心中地位最高的,是她认可的哥哥姐姐。
许父深深朝着两个晚辈弯下身,陈恳地说:“感谢你们这么多年一直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爱护,我相信也只有你们能令她心甘情愿解开心扉。”
季培正被白辛急速调转的身世秘密冲击头脑,下意识看向能做主的乔楚。
乔楚再狂傲也不敢受许家人这份礼,她历来冷淡,躲开受礼后平静地说:“我和白辛的关系用不着你们许家感谢,为了白辛我也会做这么该做的,白辛已经是个成年人,我尊重白辛任何决定。”
比乔楚更护短的季培回过神后也凶神恶煞的表示:“辛辛知道自己怎么做对自己最好,没有你们这么多年白辛也过的很好。”
许家人被季培不留情的讽刺打击地脸色发白,风雨飘摇,却无法反驳。
其实所有人知道白辛其实并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开朗,白辛也没必要再演戏。
不在持续发热后白辛被允许到户外活动,林珵每天都会牵着她到花园走走。这一天,林珵临时有事处理,她晒太阳的人变成了乔楚。
白辛傻吗,即使一直在生病白辛的大脑也没有迟钝过,很多事是她不想费脑子多想,不代表没有发现。
乔楚对白辛而言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和对林珵的信任依赖不一样。
乔楚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导师,是除了院长妈妈之外最先认可的人。院长妈妈给了她第一份母亲般的慈爱,乔楚给了她第一份姐姐般的教导。
乔楚,于白辛而言,是不可取代的亲姐姐,犹如季培是亲哥哥一样。
有些话也许白辛不会和林珵说,但会乔楚倾述。
白辛坐在医院花园的凉亭里,周围人并不多,只有几只冬鸟家雀叽叽喳喳活跃冬季的沉默,手遮着略刺眼的正午阳光打了个慵散的哈气。
白辛伏靠在乔楚的肩上,以为她会就此小憩一会时,她似漫不经心的自言自语:“仿佛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最耀眼的时候有人想要把我拽入深渊,突然感觉好累啊。”
这样低落的白辛让乔楚心中一颤,乔楚闪了闪眸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如呵护一个婴儿:“蠢?”
“是挺蠢的”白辛被骂了,自己还笑的开心:“他们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为他们伤害自己,宝玉碰瓦砾,犯过一次蠢够了。”
白辛自己都觉得自己前阵子就和蒙了猪油一般,蠢得不得了,为了那些人和上边对上,甚至为了他们把自己逼出病来,现在清醒过来都不想承认前段时间那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就是自己。
白辛脸上的自嘲笑容逐渐消失,璀璨的眸子继而染上了一抹沉痛:“乔楚姐,我在梦里懦弱过了,不好的出身无法改变,不好的记忆也是我的回忆,但我能让曾经的那些苦恼再也无法纠缠我。”
“弃我去者,昨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恩”乔楚满意勾唇,这才是她认识的白辛,自信而坚韧,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倒。
她想,她已经不需要任何小心翼翼地对待了。
时间流逝,白辛已经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她觉得自己能跑能跳没有大碍了,可是周围人都不放心非要她多观察一阵时间。
养病中砍掉大半事情的白辛无所事事,整天除了睡觉就是吃,这场大病来势汹汹她消瘦的极快,林珵最近新添了一个爱好,积极各种美食喂养白辛。不止他,其他人也似乎看不惯白辛太瘦了,纷纷带着好吃的来探病。
来的最勤快的是许家夫妻,一来就一大包,并且态度热情的眼睛仿佛要黏在她身上一眼,意外的是一向霸道爱吃醋的林珵竟然放任他们和自己亲近。
白辛开始怀疑,不动神色的打量周围人的态度,这一关注她竟然发现了很多不一样。
周围人对许家人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一些改变,事关自己的事情总会下意识看一看许家人,并且会不动神色地在自己面前说许家人好话,就连林珵,许家人送来的东西他都会一个不拉的放在自己视线最容易看到的地方。
但偏偏,所有人在她提起许家时都会略显紧张,白辛从最不会掩饰情绪的季培脸上看到了,欲言又止和激动,犹豫。
所有人,似乎很想让她和许家人打好关系,又怕她抗拒一样。
下一章,白辛知道自己身世,她会怎么做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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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那就让心魔永远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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