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园剧院是他们小时候练戏的地方,承载着太多美好的回忆。
那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是他们梦想开始的地方,是他们还是孩子时最快乐的天堂。
影园剧院在闹市的偏僻一角,不大不小,藏在几栋老楼之间。相传是民国时期一位军阀买下来送给自己名角姨太太的礼物,当年那位姨太太是京剧名伶,军阀为了博美人一笑,花重金买下这块地,建了这座剧院。
新中国成立后改成了话剧院,后来又改成儿童剧院,专门培训小演员。顾歌和林亦菲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在这里学戏,在这里长大。
"走吧。"林亦菲站起来,眼中难得地出现了期待,"好久没去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在的,"顾歌笑了,"那种老建筑,不会轻易拆的。而且我上个月还路过,看见大门还在。"
两人换下戏服,简单洗了把脸,戴上口罩和棒球帽,悄悄溜出了片场。
夜色中的城市很美,雨后的街道反射着路灯的光,像是铺了一层碎金。
顾歌和林亦菲一前一后地走着,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想被人认出来。
路上的行人不多,偶尔有几辆车驶过,溅起水花。
一台台昏黄的路灯为他们照亮前路,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地上交叠在一起。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影园剧院。
剧院门口已经关门了,大铁门紧闭,上面挂着生锈的铁锁。路两旁的草长得有点高,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墙上的漆已经斑驳,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但那熟悉的红砖墙,那熟悉的拱形门,还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顾歌探了探头,往里面看:"好像没人!"
整个剧院黑漆漆的,只有月光照在院子里,能隐约看见里面的轮廓。
林亦菲看看顾歌,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久违的狡黠笑容,眨了眨眼:"那我们..."
"爬过去!"顾歌笑着接话,眼睛也亮了起来。
老规矩了,这扇门他们已经不知道爬过多少次。
小时候经常练完戏忘了时间,等反应过来,剧院已经关门了。管理员爷爷回家了,他们又不想打扰,就偷偷翻墙出去。
后来即使没忘记时间,他们也喜欢爬墙,因为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很刺激,像是在做什么冒险的事。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笑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那种笑容,是多年后重回童年的喜悦,是暂时忘记烦恼的轻松。
顾歌先爬,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然后踩着墙上的砖缝,几下就爬上去了。动作熟练得像练过无数次,因为确实练过无数次。
林亦菲在下面放风,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紧张又兴奋,小声提醒:"快点快点,别被人看见了!"
"知道了知道了!"顾歌翻过墙头,稳稳落地,转身朝她伸出手,"来,你上来!"
林亦菲深吸一口气,踩着墙上的凸起,手脚并用往上爬。
她穿着运动鞋,比以前好爬多了,但毕竟多年没爬墙了,动作有些生疏,爬到一半差点滑下来。
"小心!"顾歌在墙那边托着她,声音里带着担心,"慢慢来,不着急!"
林亦菲咬着牙,终于爬到墙头,坐在上面喘气:"呼...好累..."
"跳下来,我接着你。"顾歌张开手臂。
"好。"
她闭着眼睛往下跳,被顾歌稳稳接住。两个人踉跄了几步,最后稳住身形,相视一笑。
"哈哈,还是以前的感觉!"林亦菲拍拍身上的灰尘。
"是啊,好像时光倒流了。"顾歌也笑。
两人嘿嘿地往里面走,脚步轻快。
月光照在院子里,把所有东西都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老树的影子投在地上,婆娑摇曳。
来到空旷的剧院大厅,童年的美好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那熟悉的舞台,那熟悉的座椅,那熟悉的红色幕布,虽然有些褪色了,但依然是记忆中的样子。
瞬间,整个身体都充满了幸福感,那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快乐。
林亦菲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剧院熟悉的带有草地和木头的香味,闭着眼睛,像是要把这味道刻进灵魂里。
她伸出双手,在原地打了两个圈圈,像小时候那样,裙摆飞扬。
"这里还是没有变什么!"她惊喜地说,声音里满是欣喜。
"对。"顾歌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旋转的身影,眼神温柔得像水。
"你看那儿!"林亦菲突然指着墙角,兴奋地跑过去,"你看我们小时候比高的痕迹还在!"
墙上的横梁上有着印记,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
"林亦菲,7岁,110cm"
"顾歌,11岁,125cm"
下面还有很多别的小朋友的名字,密密麻麻的,记录着那个年代所有在这里学戏的孩子们的身高。
"对。"顾歌走过去,伸手摸着那些字迹,指尖感受着墙面的粗糙。
"还有这儿!"林亦菲又跑到另一边,蹲下来,指着角落里的一面鼓,"鼓也在耶!就是我们打节拍用的那面鼓!"
那面鼓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鼓面有些破损,但依然完整。她伸手拍了拍,发出"咚咚"的声音,回声在空旷的剧院里回荡。
"对。"顾歌笑着回应。
"还有那儿..."
林亦菲像一个快乐的小孩在寻找新奇的礼物,跑来跑去,不停地发现着那些承载着回忆的物件。
每一样东西,都能让她惊呼,都能让她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
那些道具,那些服装,那些贴在墙上褪色的演出海报,每一样都是时光的印记。
"对。"
"对。"
"对。"
顾歌每一次都温柔地回应,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喜欢看她这样快乐的样子,喜欢看她眼睛里重新燃起的光芒。
这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看到她真正地笑。
不是礼貌性的笑,不是强颜欢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快乐。
最后,林亦菲和顾歌坐在舞台边缘上,双脚悬在空中,像儿时那样摇晃着。
木质的舞台有些旧了,边缘处已经磨损得很光滑,他们的脚在空中晃啊晃,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月光从破损的天窗洒进来,在舞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林亦菲突然问,侧过头看着顾歌。
"记得。"顾歌也转过头,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就在这儿,你刚来,扎两个大辫子,额头上还有一点红,哈哈。"
"哈哈,你还记得哦!"林亦菲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当然啦。"顾歌的声音温柔,"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很腼腆,不敢说话,站在一旁乖乖的,眼睛到处看又不敢看人。"
他还记得,第一眼看到小亦菲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女孩的眼睛很漂亮,亮亮的像天上的星辰,纯净得像没有任何杂质的水晶。
"对。"林亦菲点点头,陷入回忆,"我第一次到剧院,什么都不懂,害怕得要命。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小朋友。"
"我在剧院年龄最大,当然要照顾小妹妹。"顾歌笑着说,那笑容里有骄傲,也有怀念。
"你一直很照顾我,从以前到现在。"林亦菲的声音变得柔软,带着感激。
顾歌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那是我的荣幸。"
短短六个字,却包含了太多情感。
林亦菲感动地往顾歌那边挪了挪,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轻轻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顾歌的身体微微一僵,然后放松下来,任由她靠着。
"还记得第一次演动物聚会吗?"林亦菲闭着眼睛说,声音里带着笑意,"本来让我演一只小兔子,可我当时可紧张了,最后..."
"演了一颗树。"
"演了一颗树。"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然后对视一眼,都笑了。
"哈哈哈哈..."
笑声在剧院里回荡,像是穿越了时光,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你说我怎么那么紧张呢,"林亦菲笑着,眼角都有了泪花,"紧张得当场就哭了,把慧敏老师好一阵哄,老师都急得不行了。"
"慧敏老师当时也是没招了,"顾歌回忆道,"你又不能不演,观众都坐好了,家长都在等着。但你又紧张得演不了,动都不敢动。所以只好临时给你安排了一个黄金配角。"
"一颗树!"林亦菲笑得肩膀都在抖,"我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当了一个多小时的树。"
"哈哈,诶,对了,你觉得我树演得怎么样?"林亦菲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嗯..."顾歌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托着下巴,"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演得最好的树。"
"哈哈哈哈,少胡说了!"林亦菲笑着打了他肩膀一下,"演得最好的树是什么样的!"
"就是你那样的啊!"顾歌笑着,"一动不动,专注投入,完全进入角色,连叶子都不抖一下。"
"哈哈哈哈..."
两个人又笑成一团。
笑声渐渐平息,剧院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他们的呼吸声和远处夜鸟的啼鸣。
"对了,"林亦菲突然神神秘秘地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顾歌转过头,好奇地看着她。
林亦菲欲言又止:"算了,还是不说了。"
"快说快说!"顾歌急了,"我都被你勾起好奇心了!"
"哈哈好吧。"林亦菲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在小时候,就是在剧院那时候,喜欢过你。哈哈哈哈哈..."
她说完就笑。
听完这句话, 顾歌的眼睛都亮了,心像是突然被点燃了什么。
"还记得我送你的小红花吗?"林亦菲继续说,声音有些发抖,"上面写着'我喜欢你',那就是我写给你的情书!哈哈哈哈哈..."
"那时候你对我好好哦,"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人又帅又会演戏,对我又温柔又有耐心。我当时就心想,哇,要是天天能见到你就好了。哈哈哈哈..."
顾歌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盯着她,让她继续说。
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只小鸟在唱歌,声音越唱越大,越来越响亮,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等这句话,等了多少年?
从他们十几岁分开,到现在重逢,整整十多年。
他一直喜欢着她,从来没有变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
现在,她终于说了。
虽然是用过去式,虽然是笑着说的,虽然像是在开玩笑。
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洒下来,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光圈,像是舞台灯光,把他们笼罩在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里。
过了很久,他们才起身离开剧院。
刚下完雷阵雨,路上还有些许积水,在路灯下闪着光。
顾歌和林亦菲一前一后地走着。
顾歌使坏,故意踩进水坑里,溅起水花,泼到林亦菲身上。
"啊!"林亦菲叫了一声,赶紧躲开,"你干嘛!"
"哈哈!"顾歌笑着又踩了一脚。
"你!"林亦菲也不甘示弱,找了个大水坑,用力一踩,水花溅得顾歌一身。
"哈哈哈哈..."
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一样,在街上打起了水仗,完全不顾形象,也不管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那一刻,他们不是什么明星,不是什么演员,就是两个玩水的孩子。
路过的行人看着他们,有的笑着摇头,有的拿出手机想拍,但他们跑得太快了,一转眼就不见了。
两个人就这样笑着闹着,一路走到了林亦菲家门口。
公寓楼前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亦菲停下脚步,喘着气,脸上满是笑容。那是这些天来,她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她转过身,看着顾歌:"歌,谢谢你。今天真的很开心,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顾歌也笑,但笑容里有一丝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像个绅士一样,微微鞠躬:"演树演得最好的亦菲公主,这是我的荣幸。"
那个姿势像是在请公主跳舞,优雅而郑重。
把林亦菲逗得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那明天见喽。"林亦菲笑着挥手,转身要往楼里走。
"再见,明天见。"顾歌也挥手。
林亦菲转身,走了几步。
"等...等等,亦菲。"
顾歌突然叫住她,声音有些颤抖。
"嗯?"林亦菲转过头,眼中带着疑惑。
顾歌站在那里,月光照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而温柔,一字一句地说:
"我想对你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一直都是我心中的女主角。"
他的声音很稳,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我以前照顾你,现在照顾你,我将来也想照顾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他往前走了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以前没有机会,但现在,请给我一个机会。"
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像是承诺,像是誓言。
林亦菲愣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
风停了,街上的声音也远去了,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月光很亮,把他的眼睛照得格外明亮,那里面有期待,有紧张,有深深的爱意。
有些人就是错把路灯当月亮。
但有些人,他就是月亮本身。
竹马怎么可能抵不过天降?
那只是因为,竹马从来没有真正出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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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唐氏集团总部。
顶楼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唐丕杰坐在巨大的老板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面前的桌上摆着几台电脑,屏幕上都是关于《她喜欢我》停拍的新闻。
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唐丕杰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桌,"敢跟我唐某人作对?我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喂,老李吗?对,是我。我要你帮我查几个人...沈凌赫、林亦菲、何曼、顾歌...对,这几个人,给我往死里扒!"
"什么黑历史、丑闻、绯闻,只要是能用的,全给我挖出来!什么?没有?那就编!我就不信他们能干净到哪儿去!"
他的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
"给我找人扒,往死里扒!"他咬牙切齿,"我就不信他们没黑料!就算没有,也要给他们制造黑料!"
挂了电话,他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喂,给我执行鲨鱼计划"
"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们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他狰狞的笑声。
"沈凌赫,林亦菲,何曼,顾歌..."他念着这几个名字,眼神阴冷,"你们以为拒绝我就能安然无恙?天真!"
"我就不信你们对抗得了资本! 我就不信你们对抗得了我！"
窗外的夜色很深,城市的灯火璀璨,但在这间办公室里,却充满了阴暗和恶意。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