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餐厅在城市三十六层,玻璃穹顶把午后的阳光切成温驯的光块。弦乐和钢琴在空气里缓慢地流——是那种不打扰谈话、却能填满沉默的音乐。桌上摆着白瓷与银器,餐巾折成低调的百合形。服务员走路无声,像水面下游动的鱼。每张餐桌之间的距离都经过精心计算,既保证私密性,又不会让空间显得空旷。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全景,高楼林立,云层在远处堆叠成层次分明的灰白色。偶尔有飞鸟掠过,在玻璃上投下一闪而过的影子。空调温度控制得恰到好处,让人感觉不到热也感觉不到冷,就像这个空间被精心维持在某种完美的平衡状态中。
这是皓华与子涵合设的"内部午餐会"。原计划是资本与主创的深聊——落座顺序说明一切:傅皓华居中,背窗控场;右侧是顾歌与林亦菲;左侧是张子涵与沈凌赫;上位空出一席给陈慧敏。位置像棋局——兵种各就各位。餐桌是圆形的,直径约两米,桌面是抛光的黑色大理石,纹理像流动的水。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三副刀叉,从外到内依次对应前菜、主菜和甜点。水晶杯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中央的花瓶里插着三支白色马蹄莲,简洁而高雅。
傅皓华已经坐在位置上,手中拿着一份皮质封面的酒单,目光扫过上面的字样,表情平静而专注。
他们已经换了一套装扮。他现在穿的是深灰色的羊绒西装,领口处露出一截白色衬衫,袖扣是简约的铂金款。林亦菲坐在他右侧,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套装,长发披在肩上,手指轻轻摩擦着餐巾的边缘。顾歌在她旁边,依然是那套深蓝色西装,不过换了一条浅灰色的领带。张子涵和沈凌赫在左侧,两人都穿着商务休闲装,沈凌赫的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餐具已经摆好。
第一道冷前菜刚上,门口金属铰链发出一声轻响。有人不请自来。
唐丕杰。
他像风穿过门缝,带着一丝薄荷与雪茄的混合气息。他穿着一套黑色的定制西装,白色衬衫的领口处系着一条深红色的领带,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打了发蜡,在灯光下反射出油亮的光泽。他的眼睛深褐色的瞳孔里藏着无法捉摸的情绪。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但那笑意不达眼底,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面具。
身后半步是唐婉,一袭淡金无袖礼裙,笑容甜而柔,像裹着蜂蜜的刀锋。她的礼裙是那种缎面材质,在光线下会随着她的动作泛起流动的光泽。裙长及膝,露出修长的小腿和一双浅金色的高跟鞋。她的头发做成精致的大波浪,披在肩上,几缕发丝垂在耳际。脸上的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眼影是浅金色的,睫毛卷翘,嘴唇涂着淡粉色的唇彩。她的笑容很甜,眼睛弯成月牙状,但仔细看会发现,那笑意里藏着一丝精心计算的温柔。她的手提着一个小巧的金色手包,手指上戴着一枚钻石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临时路过,冒昧打扰,恭喜重启。"唐丕杰微笑,声音极缓,却精准传入每一位在座者的耳朵,"久仰傅董,唐某叨扰了。"他说话时,目光在餐桌上扫了一圈,像是在评估每一个人的反应。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经过训练的磁性,每个字的发音都很标准,像是经过无数次练习。
傅皓华抬眼,神情未变,只是将手中酒单轻轻放下:"既然来了,请坐。"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但他放下酒单的动作稍微重了一点,酒单和桌面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那是一种无声的警告。他的眼睛看着唐丕杰,目光深邃而锐利,像是在透过表面看到更深层的东西。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服务员迅速拉出主位对侧的空椅。动作麻利而专业。她拉椅子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退到一旁,等待下一步指令。唐丕杰不疾不徐坐下,落座那一刻,餐桌周围温度仿佛被无形手指转低了一度。他坐下时,先整理了一下西装的下摆,然后缓缓坐下。他的背挺得很直,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交叠,姿态从容而自信。唐婉在他身旁坐下,动作同样优雅,她把手包放在腿上,双手轻轻放在桌沿,保持着标准的淑女坐姿。
林亦菲的手指在餐巾上收紧了一下,指关节微微泛白。她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感,那种无形的压力让她的心跳加速。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沈凌赫察觉到她的变化,他的目光扫过她,然后落在唐丕杰身上,眼神变得更加冷冽。顾歌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握着叉子的手稍微用力了一点。张子涵脸上依然挂着商业式的微笑,但眼睛里的光芒变得锐利了一些。整个餐桌上的氛围在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是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他对陈慧敏颔首,态度恭敬:"前辈在此,我不敢高声。"一句话,给足了面子。陈慧敏点头。
说完,视线却从玻璃上掠过,落在傅皓华指间翻动的酒单上,笑意极轻——忌惮藏在笑里,像把没有出鞘的刀。他的眼神在傅皓华的手表上停留了一秒,那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百达翡丽,是老钱的象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个弧度小得几乎看不见,但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和不甘。
"恭喜顾导,凤凰涅槃。"唐丕杰举杯,喝得很浅,"重启不易,后续通道若有不畅,唐某也愿尽绵薄。"他抿了一小口,然后放下杯子,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像是在等待他们的反应。
他没说"帮忙",只说"通道"。资本话术,留三分给退路。
顾歌微笑:"谢谢唐总好意。电影的路,我们一步一步自己走。"他的声音很温和,但态度很坚定。他的眼睛看着唐丕杰,目光清澈而坚定,没有任何动摇。
"自己走,当然最好。"唐丕杰转向林亦菲,目光绕了个弧,"亦菲小姐,风口浪尖这么久,定力可嘉。行业需要这样的'沉默者的声音'。" 字句漂亮,落地却发冷。赞美里包着"风口浪尖"的针。林亦菲感觉到他的目光像一把冷刀,刺在她的皮肤上。她能听出他话里的暗示,那些关于她的传闻,那些铺天盖地的质疑。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回应。
未等林亦菲开口,陈慧敏放下刀叉,温声替她接住:"沉默难,守住沉默更难。亦菲身上有我年轻时没有的定力。这样的演员,值得被时间记住。"她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她的眼睛看着林亦菲,目光慈爱而坚定,像是在告诉她:孩子,不要怕。林亦菲她感激地看了陈老师一眼,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一句"值得",像把穹顶的阳光推回正中。唐丕杰笑意一顿,杯壁轻敲盘沿,发出一声极小的、礼貌的叮。那声音很轻,却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掩饰过去,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陈老师说得是。"他顺势点头,给面子给到足,"只是市场有它的规律,票房与口碑之间,总要有人来校准。"他说话时,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是一个强调的动作。他的眼神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像是在宣告他的观点。
"我们在做的,就是校准。"傅皓华抬眸,语气平直,"资本应当给创作留白,而不是在监视器上画尺。"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眼睛看着唐丕杰,目光深邃而锐利,像是两把剑在空气中交锋。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那是一个克制的动作,却透露出他内心的不满。
他没有加重任何一个词,却像把一根尺子从对方手里拿走,放回桌面。
张子涵笑,帮他把气口延展开:"校准的方法很多,比如把话筒递给作品,而不是递给流言。"她的笑容很灿烂,但眼神里带着精明。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她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感,但她知道这个时候需要有人缓和气氛。
"妙。"唐丕杰指尖一弹,像是赞叹,"那唐某敬大家一杯,祝未来校准成功。"他再次举起酒杯。他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傅皓华身上,那目光里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杯影交错,碰撞却轻。服务员上热菜,银盖掀起的瞬间,白雾升腾,挡住几双视线里暗暗的锋芒。热气在空气中弥漫,带着食物的香气。那是一道精致的法式料理,摆盘像一幅画。服务员动作轻柔地为每个人分菜,然后悄无声声地退到一旁。餐桌上的气氛在热气的笼罩下稍微缓和了一些,但那种紧张感依然存在,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唐婉一直安静的盯着沈凌赫,这柔情的眼光倒让人误会。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眷恋,像是在看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的手指在桌面下轻轻摩擦着手包的边缘,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脸颊微微发热。她知道这样看着他不太合适,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那些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那些曾经并肩拍戏的日子。她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可能,但他的冷漠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心上。
林亦菲注意到了,手上的叉子又重了几分。她能感觉到心里燃烧,像是有一团火在胸口翻腾。她的手指握紧了叉子,指关节泛白。她努力保持脸上的平静,不让情绪表现出来。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装作看不见。顾歌低头切着盘中的食物,假装专注于面前的菜肴。张子涵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目光看向窗外的风景。傅皓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那种冷静而克制的样子,但他的眼神在林亦菲和沈凌赫之间扫过,捕捉到了那些微妙的情绪变化。
沈凌赫注意到林亦菲的变化他的脸也冷了几分。他的下颌线紧绷着,眉头微微皱起。他的手指在桌面下握成了拳,他讨厌这种被纠缠的感觉,讨厌有人试图在他和林亦菲之间制造裂痕。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冽,像是寒冬里的冰刀。
直到第二道菜。唐婉转头,对沈凌赫笑:"沈老师真的好久不见。之前的合作让我受益匪浅。以前棚里对过一场戏,您的节奏太准了,我回去把场记纸贴在床头。"她的声音很甜,带着一种撒娇般的柔软。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沈凌赫,目光里充满了崇拜和爱慕。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画着圈,那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却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和期待。她希望他能回应她,哪怕只是一个微笑,一句简单的问候。
沈凌赫握杯的手指收了收。眼神很浅,像隔了一层玻璃:"辛苦。"两个字,没有留余地。礼貌之外,是冷。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酒杯上,像是在研究里面的液体。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他的手指在桌面下握得更紧了,指关节泛白。他能感觉到林亦菲的目光,那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态度。他不能给唐婉任何希望,不能让林亦菲误会。
唐婉的笑稍微一僵,马上又恢复:"以后有机会再合作,我会更努力的。" 她的话落在桌布上,像一滴透明的酒,不起眼,却在纤维里慢慢渗。她说话时,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是被拒绝后的受伤。她咬着嘴唇,努力保持着笑容。她的手指握紧了手包,指关节泛白。她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那让她感到羞耻和愤怒。她恨沈凌赫的冷漠,但更恨自己的卑微。
沈凌赫不再回答。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目光看向窗外。他的侧脸线条冷硬,像是雕刻出来的。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是他克制情绪的表现。他能感觉到唐婉的目光,但他选择无视。他不欠她任何解释,也不想给她任何希望。
见沈凌赫不说话,唐婉起身走向林亦菲,笑得恰到好处:"林姐,今天好美。我从小看你的戏长大——你演的那个'孔雀',我在表演课上背过台词。"她的声音依然很甜,但眼神里闪过一丝阴暗的情绪。她说"从小看你的戏长大"时,特意加重了"从小"两个字,那是一种隐晦的讽刺。她的笑容依然甜美,但眼神里的恶意一闪而过。
"谢谢。"林亦菲点头,礼貌而克制。她的声音很平静。她能听出唐婉话里的暗示,那种对她年龄的讽刺。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她知道此刻不能失态,不能给对方看笑话的机会。
"不过林姐,你退出《她喜欢我》那天,剧组所有人都惋惜。何曼导演本来说,想留一个'沉默花魁'角色给你,后来你没接,我本来还以为我能顶起来……结果。。。"唐婉声音柔,"嗯,也怪我运气不好吧。" 她说得柔顺,像讨教,又像暗示:"你退出,我来顶,你失败,我也遭殃。"她说话时,眼神里带着委屈和无辜,像是真的在为当时的情况感到遗憾。但她的话里藏着刀,每一句都在暗示林亦菲的失败连累了她。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却透露出她内心的得意。
林亦菲放下水杯,没有看她,只是以一如既往的清冷语气,轻声说出一句话——语调平稳、没有情绪,但精准刺入唐婉耳朵:
"怪不得运气,是你骨头轻。"
那三个字极轻,只有唐婉能听见。但这句话的重量,却像一块从山顶落下的石头,砸得唐婉心脏一震。
唐婉脸上笑容顿住,眼中一瞬间的惊惧被她飞快压回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在这里失态,不能让所有人看出她的狼狈。她重新挂上笑容,但那笑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自然了,眼角微微抽搐,显示出她内心的波动。她的手指在桌面下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恨林亦菲,恨她的从容,恨她的冷静,恨她能说出这么狠的话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桌旁并未察觉,甚至有人笑出声,认为这是"亲密女演员之间的私语"。他们以为两个人在说些悄悄话,还以为她们关系很好。只有最靠近她们的沈凌赫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剑拔弩张。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
顾歌提起餐巾,像长辈一样自然地把话题轻轻扯开:"唐婉,年轻演员最难得的是方法和耐心,不急。你父亲懂这个理,回去多向他请教。"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是在给晚辈提建议。但他的眼神扫过唐婉时,带着一丝警告。他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虽然没听清具体的话,但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他用这种方式提醒唐婉,适可而止。
唐婉甜甜应了。她懂被点住的意味,退一步,笑还是甜的。但那笑容已经不达眼底,眼神里藏着怨恨和不甘。她低头切着盘中的食物,动作有些用力,刀叉和盘子碰撞时发出刺耳的声音。她能感觉到父亲的目光,那让她更加愤怒。她今天来是为了接近沈凌赫,结果不仅被他冷落,还被林亦菲羞辱。她咬着嘴唇,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林亦菲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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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菜上桌,刀叉与瓷器密密无声碰触,一切看上去体面顺滑。体面里,话语开始转硬。
"海外发行,唐某手里有两条线。"唐丕杰像在聊天气,"若各位有意,资源可以整合。只是——"他看向傅皓华,"整合需要彼此信任。"他说话时,眼神锐利,像是在试探傅皓华的底线。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是一个强调的动作。他知道傅皓华是这场博弈中最重要的人物,只要能拿下他,其他人都不是问题。
"信任的成本最贵,"傅皓华平静,"我们愿意支付,但不会预付。"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眼睛看着唐丕杰,目光深邃而锐利。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那是一个克制的动作。他知道唐丕杰在试探他,但他不会轻易妥协。信任需要时间和行动来证明,不是靠几句话就能建立的。
"傅董的原则,唐某敬佩。"唐丕杰起身轻敬,杯口掠过光,"但市场很快,电影节的窗口期也很快。我始终觉得,凡事别错过'当口'。"他举杯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他知道时间是他的武器,压力是他的筹码。他要让傅皓华明白,机会稍纵即逝,犹豫就会失去一切。
当口。听上去是提醒,实则是催促。催促,是向主导权施压。
"当口的定义,"张子涵接道,"不由谁的嘴来定,由作品的完成度来定。我们不做半成品的国外发行。"她的声音很坚定,眼神里带着商人的精明。她知道唐丕杰在施压,她他不会让步。作品的质量才是最重要的,任何妥协都会毁掉他们的努力。
"当然。"唐丕杰笑,"唐某只是担心,行业里总有人抢发。到时候解释起来麻烦。"他的笑容里带着威胁,眼神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他在暗示如果他们不接受他的条件,他会采取其他手段。
"解释的工作,我们习惯做给观众看。"顾歌开口,语气温和,"不是做给同行看。"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态度很坚定。他不怕威胁,也不怕压力。他相信好的作品会说话,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四个方向的锋线同时亮了一下,又同时收回去。餐盘换到甜品,空气像松了一点,却并没有。甜的东西入口,有些凉。甜品是一道精致的提拉米苏,摆盘像一件艺术品。但此刻没有人有心情品尝,每个人都心事重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午餐结束。所有人起身。服务员撤下花与银器。
唐丕杰指尖轻敲桌面,笑容无可挑剔:"前辈与诸位说得极好。今日只是叨扰,祝各位吃好。"他说话时,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像是在记住他们的脸。他的笑容依然完美,但眼神里藏着深不可测的情绪。
他起身。唐婉也起身,礼貌地与每个人点头,停在沈凌赫面前半秒,眼神里有不肯熄的余温。沈凌赫移开视线,礼貌而坚定。他的表情冷漠,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的手搭在林亦菲的椅背上,那是一个保护的姿势,也是一个宣示主权的姿势。唐婉看到这一幕,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疼。她咬着嘴唇,转身跟着父亲走向电梯。
电梯门合上前,唐丕杰回望了一眼——像记下了每一张脸的位置。他的眼神很冷,像是在计算着什么。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那笑容里藏着阴谋和算计。电梯门缓缓合上,挡住了他的脸,但那冷冽的目光却像刻在每个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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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商务车里。车窗贴着膜,外面看不见里面。车内的空间很宽敞,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隔板将前后座隔开,保证了后座的私密性。车内的灯光很暗,只有仪表盘发出微弱的光芒。外面的城市景色在车窗上掠过,像是一幅流动的画。
唐丕杰摘下袖扣,语气恢复冷硬: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把袖扣放在手心,拇指轻轻摩擦着上面的纹路。他的脸色阴沉,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愤怒。今天的午餐会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傅皓华太难对付了,其他人也不是好惹的。
"放弃沈凌赫。"他的声音很冷,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的眼睛看着车窗外,像是在看着遥远的地方。
唐婉怔住:"爸……"她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和不甘。她的手握紧了手包,指关节泛白。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她放弃。
"他是情感的火,不是权力的火。唐家要的,是能改变风向的人。" 他转头看着女儿,眼神里没有任何温情,只有冷酷的算计。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在他眼里,感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有权力和金钱才是永恒的。
"那——"唐婉咬唇。
"去接近傅皓华。"他把话说得很慢,"他是'老钱',拿下他,比赢下一个影帝,值十倍。"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他已经看出来了,傅皓华和林亦菲之间有些微妙的关系。如果唐婉能利用这一点,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笑容里充满了算计和阴谋。
车厢短暂安静。唐婉握紧手袋,指节泛白。她抬头,脸上又挂上了那甜美的笑容,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明白了。"但她的眼神变了,变得更加冷硬,更加充满野心。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的手指在手包上轻轻摩擦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车子并入主路,阳光从车窗边缘掠过去,像一把冷光。远处的旋转餐厅缩成城市的一枚亮点,亮得干净,也亮得危险。车流中,这辆黑色商务车像一条潜行的蛇,悄无声息地融入城市的脉络中。车内的父女俩都沉默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窗外的阳光很刺眼,但车内却很阴暗,像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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