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行并不知道老师心中的纠结，通话结束后，他迫不及待地拨出家人的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于他们。

“宝宝，你是这世界上最有天赋又最愿意努力的孩子，妈妈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妈~”李知行默默脸红，“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可惜被李妈妈直接忽略：“以后到剧院演出，妈妈一定会坐在第一排好好看的。”

“爸爸也是。”

“爷爷也会去的，好好干！”

假装路过的李爷爷，探出头附和一句，又若无其事地走开，留下视频前忍俊不禁的一家三口。

“来来来，让我们一起举杯，祝贺知行成功进入中歌院，叩开梦想的大门~”傍晚，李知行被李泽三人拉到学校附近的大排档，美其名曰为他庆祝。

李泽和纪嘉言一周前也参加了剧院的面试，当然是歌剧部门，可惜遗憾落选。

如今也有几个实力不错的民间歌剧团在与他们进行接洽，虽然不如中歌院这种直接隶属于□□的国家级剧院，但也相当不错，不出意料，他们会选择签约入职。

“这么说起来，咱们四个如今都是有工作的人，看看其他同学，诶~”纪嘉言摇摇头，言语间满是唏嘘。

也不怪他如此，歌剧、舞剧在国内并不盛行，算是小众，能提供的对口职业岗位自然算不上多，除了部分特别出色的，许多人即使满腔热爱，为了生活，或者说生存，依然不得不选择转业或者转行。

这是当前国情决定的，个人撼动不了。

“什么时候，歌剧舞剧可以像唱歌、演戏一样，给所有热爱的人更多展示的平台或者生存的机会呢？”

李泽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该问谁，他也找不到答案。

“会有那么一天的。”

李知行为他们满上杯中的啤酒，一如既往温柔淡定：“很多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改变的，那一年两年？一代两代呢？前辈们所处的那个时代，岂不是比我们更加艰难？”

“我们做好自己手边的事就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嘴上这么说着的李知行，却把李泽那一问深深刻印在自己心中。

什么时候呢？如果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像前辈们期盼的那样，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是不是就能找到答案。

他原本只是想好好跳舞，让更多的人知道、了解甚至喜欢上古典舞，那样就很开心了。如今想来，就不能有更大的目标吗？尽我一生，拼尽全力，可否有可能改变一个行业甚至一个时代？

一直不动如山的周斌抬起右手搭在他的肩头，略微用力捏了捏，带着些安抚的味道。

李知行扭头，四目相对的时候，各自在想什么皆已了然于心。

他笑了笑，长出一口气平复有些急切的心情，压迫感顿消。

才说了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怎么就急躁起来了呢？

举起的自己的杯子，李知行豪气顿生：“让我们一起为华国歌剧舞剧的未来努力吧，干杯~”说完一饮而尽，亮出杯底。

“咦~这什么中二台词，好傻~”

“臭小子，当谁不知道你杯子里是水吗，还敢亮杯底？”

虽然嘴上毫不留情的吐槽，李泽、周斌、纪嘉言三人还是很给面子地一口闷。

中歌院和T.S公司都在南三环，距离不算太远，地铁只有几站路，上下班算得上方便，李知行没有另找住处，继续住在公司。

反倒是周斌，好好的大别墅不住，也跟他们一样住公司，李知行虽然有点好奇，但也没有多问，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对朋友的私事刨根问底的人。

准备好答案等他开口的周斌，见此，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六月一日，儿童节这一天，李知行正式成为事业单位的一份子，在外人眼中，他也是端起铁饭碗的人了。

想到这儿，他突然就乐了：“诶，斌子，你说我以后给人家自我介绍，就说我是事业单位的员工好不好？”

开车的周斌对这时不时就要皮一皮的人无奈：“你开心就好。”

“什么嘛，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是吗？”

“嗯，你说的都对。”

“敷衍！”李知行翻个白眼，望着窗外不说话了。

周斌一点不怵，知道他没有真的生气也不搭理他，果然两分钟不到他便转过身，自然地开启下一个话题。

他满眼笑意地继续开车，偶尔回李知行几句，气氛不算热烈却很舒服。

车子在中歌院门口停下，李知行拿好需要的资料文件，一溜儿烟下车关门，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滑得很，心中喜悦、兴奋可见一斑。

他今日穿着简单的字母白T，黑色休闲裤，脸上的笑容比六月的阳光还要灿烂，一下车便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

“拜拜，我走啦，路上开车小心！”

“知行~”他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去，周斌正试图将头从车窗探出来：“晚上几点下班，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的李知行蹦蹦跳跳地走远，车内周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告诫自己不要贪心，至少他现在就在自己身边，这已经是他曾今想都不敢想的幸福。

办理好入职手续，李知行被带到总监办公室，见到了面试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郑烨辰。

瞬间回想起他的名字，赶紧行礼：“您好郑总监，我是今天报道的李知行。”

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笑得很温和：“不用这么多礼，我和你的老师张君是多年老相识，叫我一声郑老师就好。”

“郑老师。”李知行顺水推舟改了称呼，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称呼面前这人为老师。即使有，老师和老师之间，含义可大不相同。

看着这乖乖巧巧的大孩子，郑烨辰有些调皮地想：呀，以后我就是这孩子的老师，这事必须让小张知道才行。

中歌院的生活和在学校时并没有什么差别，每天训练、训练还是训练，偶尔剧目有要求也会跟着上场排练，可即便是天才如李知行和黎唐，也没有一上来就担纲主演，大多是不起眼的小配角或者群舞。

他们比其他人更好运的地方在于，有一个好老师。无论是郑烨辰好事宋严，都很看好这两个孩子的未来，日常除开训练，编导、设计剧目时，也都会带着他们。

一段时间后，两人之间的区别便显露出来。

比起思维活跃、天马行空，擅长创造的李知行，黎唐更擅长舞的那一部分。他身材高大健美，肌肉线条流畅，阳刚之气十足，充满男性的力量美。

与之相反的是，李知行虽然身高也有181，但天生骨架较小，身材瘦削，柔软度更胜女子，比起力量，轻灵飘逸、婉约妩媚更适合他。

加上总有灵光一闪、神来之笔的创新，竟在男舞者里独树一帜，自成一派，有朝一日必然惊艳世人。

然而这事儿有利也有弊，太过独特也导致目前剧院现有的舞蹈、舞剧，没有一个与他契合，每日只进行普通的训练，完全是对他的天赋的浪费。

但郑烨辰更不想抹杀他身上与众不同的闪光点，几经思考后，终于有了一个决定。

“不参加全天的集体训练？那其他时间我做什么呢？”

“八月份芙蓉奖就要开始了，你先好好准备这个，有不懂的地方随时请教我或者宋老师。”

除此之外，郑烨辰塞给他许多美学原理啦，人文历史之类的书籍，还规定每天最少读多少。

他的这个决定与李知行之前的想法可谓不谋而合，没有任何反驳就被答应。至于看书，反正每天都要读一点什么的，看什么不是看呢。

从泡菜回来，作曲、歌唱技巧、流行舞这些课程全部暂停，除了最开始恢复状态那两个月，李知行觉得自己最近松懈了许多。

曾经他想过正儿八经读个音乐系的研究生，进一步雕琢自己的作曲能力。

如今回到华国，以后也大概率不会走歌手这条路，音乐系没必要，音乐剧倒是可以试试，钢琴也要学一学。

以后自己编舞，不能老指望从别人那里找到与自己契合的音乐。

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第九届芙蓉奖。

2013年8月中旬，第九届华国舞蹈芙蓉奖古典舞大赛，在青海省会西宁举办。

这是近年来华国古典舞创作成果的一次集中展示，全国各地的代表队将角逐本届“芙蓉奖”古典舞作品创作与表演的金、银、铜大奖。

开赛前一天，李知行中歌院的团队一起来到西宁，这次的带队老师正是郑烨辰。令人高兴的是他们在下榻酒店偶遇了京舞的团队，领队的是他的恩师张君。

“张老师，好久不见。”

看着过来打招呼的李知行，张君拍拍他的肩，对着后面的郑烨辰抛去一个隐晦的得意眼神：现在是你的弟子又怎么样，我才是他最喜欢的老师，别想取代我，姓郑的。

“郑总监，好久不见！”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

“好久不见，张老师，最近心情真的很好呢！”

边说边把李知行拉回到自己身后，看的张君气结：拉什么拉，我的学生跟我还说不得话了？

然而在学生面前，两人还是有些分寸的，没有当场杠起来，客气礼貌的打过招呼，便各自带队离开。

可李知行总觉得两个老师之间的气氛怪怪地，说关系好吧，这问候可真够敷衍的；说不好吧，郑老师还是蛮在意张老师的，能搭把手的事从不拒绝。并且十几年如一日，乐此不疲以逗张老师为乐。

为什么是这种相处模式呢？深思ing

噫~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的他摸摸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太肉麻了，这什么小学鸡手段，喜欢在意你就要逗你惹你生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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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