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股磅礴的能量。

环绕在人身边，柔和而温暖。数条光丝从罐子的开口处涌出，将伊温妮包裹住。没有窒息感也没有任何不适，仅仅是温和的感觉，如同本就是自身的一部分一般融入体内，随后她轻轻抬手，一缕极细的光丝从指尖飞出。几乎是本能的动作，伊温妮操纵着这缕光丝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结。

海丽指尖流淌的几根光丝正飞舞着，闪烁着斑斓的色彩，似是彩虹的一角，又像是流光溢彩的白。她身旁的海蒂斯则挥舞起光丝，将达克捆了起来。达克也不甘示弱，挣脱开灵力构成的丝线反手捆住了海蒂斯。

卡拉甩出光丝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大的爱心，安迪捧着灵力存储罐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勒斯认真地为卡勒斯讲解着自己的感悟心得，但卡勒斯依然感受不到灵力的存在。

同样做不到的还有德斯陌和西亚德，只不过他们身边没有能帮助他们的人，只能盯着手中的罐子用死力气。

莱欧用光丝做了一块漂浮的布出来，躺在上面睡下，洛亚正试图叫醒他。

伊勒克则跟光丝玩了起来，光丝还俏皮地围着他转了几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这些灵力存储罐内的灵力是刚刚从灵兽身上取出来的，因灵兽的属性与罐子的修正化为实体的发光丝线。同时上面残留有一点灵兽本身的意识。

而御灵人就像是塞入特定程序的机器一般，感知到灵力的存在便可以任意操控，只不过强弱还是取决于人自身的潜质。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卡勒斯和普伦特都成功感知到了灵力，只剩下西亚德无法提取其中的灵力去制造光丝。

“时间到，其他人回去准备明天的训练，西亚德留下。”伊克尔在检查了每一个人之后宣布道。卡拉立刻拉着女孩子们往走廊走去，其他人则各自回了房间。

西亚德面色惨白地望着伊克尔，说话都结疤了：“那，那个，我，我我我，我会努力感知灵力的存在的！”

伊克尔只是轻轻摇头，宣判了西亚德的命运：“很抱歉，你实在没有天赋。请准备离开这里吧，我们会为你消除记忆，并将你恢复到改造前的样子。”

西亚德低下了头。

从普通人中寻找有潜力的人成为御灵人只是一个开始，在改造完之后还有天赋和潜质的差别。

经验丰富的伊克尔一眼看穿了西亚德那低的不能再低的潜能，这个时候便不该为了一个天赋极低的人浪费资源。

西亚德被伊克尔带着离开了莹月，就像他带着西亚德来时那样。

但离开莹月之后，伊克尔没有往西亚德家的方向走，而是走向育星城的一个偏僻角落。

是要消除记忆了吧？西亚德想着，跟着伊克尔走进了隐藏在墙壁上的门。

“站到那边去。”一进门，伊克尔便命令道。

西亚德顺着伊克尔指的方向走去，在地板的十字标记处停下脚步。这个房间昏暗无比，西亚德只能看清站在门口的身影，甚至因为背光的原因面部模糊不清。

——这就是他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尽管改造人类制造御灵人的技术已经在千年之间跟着科技改变了一次又一次，但至今也没有逆转这个过程的可能。至于记忆消除更是空谈，与其留下不稳定因素，直接消灭这种可能的变数才是最优解。

伊克尔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黑暗中机械行走的声响，看着机械用钢铁所制的手臂夹起地上软塌塌的人，又清了清留在地面的血渍，换了个方向走回黑暗中。

三小时后这具尸体会出现在垃圾清理厂中，第二天这具尸体会被运往处理站，在被分类为无用垃圾后与其他的垃圾一并损毁，不剩下一点灰尘。

伊克尔几百年来都是这么处理没有用处的新生的。

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职责。死掉多少人都无所谓，毕竟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对御灵人没有用处的普通人有太多太多，不缺这一个，也不值得为了一个没用的人再使用器材，杀死就是最有效率，也是隐患最小的做法。

如果有人问起，只需要说西亚德天赋实在太低，因此被淘汰送回家了。

伊克尔将隐藏门关上，确认与墙面严丝合缝后离开，回到了莹月。

今天只是测试潜能，真正的训练要明天开始。

“所以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也喜欢我啦！”

另一边，将女孩子都拉到自己房间的卡拉扭捏了半天才憋出这句话。

“那个……你喜欢的是勒斯还是卡勒斯？”还不太能分辨双胞胎的伊温妮问道，兄弟俩的性格和行为举止都很像，无法像海丽海蒂斯姐妹俩那样从气质去分辨。

“当然是勒斯，卡勒斯就是个拖油瓶的！”卡拉似乎放开了一些，不那么羞涩了。

“别得罪小舅子啊。”海蒂斯提醒道。

“告白，要让他知道是谁。写信，要署名。”海丽简短的提议道。

卡拉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羞红，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行不行！在我们那里是不能这样的，光是写信就已经……”

海蒂斯嘁了一声，不屑道：“要我说，你直接壁咚他，然后告诉他你很喜欢他，就成了。”

“姐姐，前任就是这样。”海丽在一旁帮腔。

“哇哦。”伊温妮发出一声赞叹，她很佩服海蒂斯的勇气和做法。

“所以，是前任。”海丽接着说。

“这点就不需要说出来了。”海蒂斯重重拍了一下海丽的肩膀。

女孩们笑成一片。

当晚，伊温妮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个穿着风衣的天使，把他堵在墙角，贴近他的耳边，轻声说——

“我爱你。”

伊温妮被这个梦吓醒了。

梦中的天使是个女孩子，难道自己……

伊温妮睡不着，她睁着大眼消化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天幕亮起，伊克尔喊着全体集合去训练场。

今天的训练是运用水系的灵力，等所有人都换好泳衣之后，伊克尔在泳池边上宣布今天的训练内容：灵活使用灵力，潜入二十米深的池水中拾起特定的物品交到伊克尔手中。

每个人都拿到灵力存储罐后，伊克尔在一张躺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说完“怕水的话就立马走人”后呼呼大睡起来。

海丽和海蒂斯以极其熟练的动作跳进水中向下潜水，试图直接去拿池底写了自己名字的物件。其他人低头看着水下的姐妹俩，不禁一阵惊呼，莱欧还鼓起了掌。

一分钟后，随着一串串气泡冒出，海丽和海蒂斯浮出水面。她们只下潜了十米左右，便遇到了一股阻力。

“直接下潜没用，下面有一层屏障，应该是水底的法阵的效果。”海蒂斯咬着牙总结道。

“要用灵力。”海丽说着，趴在泳池边缘将属于自己和姐姐的罐子够了过来。

达克看着手中的储存罐，像昨天一样与灵力共鸣，一根根蓝色的光丝从罐子里冒出，重叠交错自行编制成一张毯子，浮在水面上。他跳到毯子上，带起的一圈圈波纹使他无法保持平衡，一下子摔进水中。

另一边，伊勒克手中的灵力化作海带般的条状物，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他跳进水池，轻而易举地穿过屏障到达最深处，拾起了写着他名字的物品。

莱欧照葫芦画瓢也拿到了标有自己名字的东西，一旁勒斯浮出水面后，还将写着卡勒斯名字的物品抛给了卡勒斯。

安迪将灵力化作一条丝线，延长到深入池水，将物品捞起。

卡拉将灵力编制成一件连体紧身衣和一个潜水头盔，略显笨拙地下水游去。

伊温妮把自己包成一个茧，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物件后顺手把法阵无效化。

这个法阵的效果是“有灵力便可通过”的屏障，而灵力包裹后下水时需要做的则是利用这层保护罩去对抗水压与阻力。或许这个法阵只是为了防水性好的人，又或者也是考验的一层。她与卡拉同时触底，再加上卡拉对灵力的使用，完全可以把这份功劳推脱到卡拉身上，让卡拉作为一个显眼的吸引注意力。

伊克尔睡醒时，看到的是全员站在岸边等待，而泳池中除了水空无一物。

“不错，但是以后禁止互帮互助。”他评价道，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勒斯和卡勒斯。

卡勒斯低下头，随后便听到伊克尔继续说：“特别表扬卡拉，她对灵力的掌控非常迅速，甚至解开了法阵的效果。”

卡勒斯转头去看卡拉，后者正满脸开心地挺着腰杆，接受周围赞慕的目光。那一刻，卡勒斯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明亮起来，紧跟着心跳都慢了一拍。

“好了，接下来去植物园。”伊克尔招呼道。

水系的初步考核已经完成，但训练时间只过去了一半，很显然还会有后半场的训练。

“木系灵力掌握的难点在于共鸣，花草树木皆有生命，想操控好木系的灵力需要与生命共鸣。这次不着急，先在三天之内完成共鸣即可。这三天时间我要去上层一趟，你们自觉一点，但是也不能忘了每天睡够八小时。”伊克尔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来是上边有什么急事。伊温妮想。

“那个……”其他人都四下散去，而普伦特则靠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伊温妮转头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个法阵，其实是你解开的吧？”

伊温妮眯起眼睛。她没想到，还会有这么敏锐的人。

不过这些在面上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怎么会呢？刚刚伊克尔都说了是卡拉解开的啊。”

伊温妮笑了笑，否认道。

普伦特没再继续深究，伊温妮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任由轻风吹拂她的长发，在树叶莎莎的响动声中合上双眼。

忽略伊克尔这种完全不做什么全靠自己领悟的训练方式，三天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当务之急是尝试与草木“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