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得祈祷事情真如你所愿。”
以谢鸿归性格,他就是砍掉一臂也不会让逼迫他的人得逞。
萨伊从谢鸿归眼中读出他的想法,并不在意,“请别抗拒它,它只是死去的一枚种子,它并不会伤害您。”
“你说话喜欢自相矛盾?”
先说前几任黑魔法师因为种子死了,又说种子不会伤害谢鸿归。
这只虚伪的黑暗精灵,满口敬语,满口谎言。
桌边花瓶里的花朵娇艳欲滴,萨伊两指夹着取出一束,花朵迅速枯萎,他双眼愉快眯起,枯萎的悲剧符合了黑暗精灵的审美。
“亲爱的黑魔法师,活着的生命树是自然之母,她的每一片叶子和树枝都是活着的。生命树每百年会孕育一颗种子,种子发芽结果,精灵族下一任的王会在果实里出生。”
“每一任精灵王都顺利出生了,只有一次例外,千年前生命果实出生了两位精灵,一光一暗……”
“停,我不想听。”
谢鸿归没有耐心听一只精灵讲他们的故事,他烦。
关键的为什么要找黑魔法不说,怎么发现他是黑魔法不说,黑魔法为什么死不说,黑暗精灵为什么在缇欧多不说,和他说故事,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在谢鸿归要走出剑士协会前,萨伊说出最关键的话。
“血藤手镯是空间魔器,你可以试着用血浇灌它。”
“我们会再见的。”
谢鸿归眼底闪过戾气。
他猜测种子绝对不无害,如果断掉一臂就可以摆脱种子,前几任黑魔法师不会为此付出生命。种子在他身上不会伤害他,那摘下呢,吸干宿主换一任?
萨伊最好祈祷一直能打过谢鸿归,不然谢鸿归一定会让他和族人知道什么是绝望。
很多事情也不难猜,萨伊为什么能通过小偷发现谢鸿归是黑魔法师?
因为谢鸿归在钱袋上留下过诅咒,诅咒的气息常人无法发现,但被诅咒的黑暗精灵一定能发现。
生命树种子是精灵王的起源,代表生命的世界树种子怎么会死去?萨伊为什么要找黑魔法师养育种子?
生命的背面是死亡,只有绝对的诅咒和死气才能污染生命树种子,而诅咒和死亡是黑魔法师的拿手本事。
要么用最圣洁的水净化诅咒,要么让黑魔法师驱逐诅咒。
净化之水被天使族和教廷严格看管,萨伊他们根本取不到,相比之下黑魔法师好找多了。
萨伊为什么要复苏生命树种子,那就更好猜了。
他们被生命树驱逐到地底,躲藏在人类世界,被诅咒的黑暗精灵不会再有自然后代,他们迫切需要新的生命树。或许还抱有复仇,证明自己才是正统的心思。
[鸿归……]
宫焕雀从口袋里飞出,用翅膀贴了贴谢鸿归的脸。
谢鸿归看了眼宫焕,分神想到,他居然能从那么小的豆豆眼里看出担忧,挺有意思的。
这些想法当然不能告诉宫焕。
[现在想再多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变强。]
[嗯……如果我们不冲动或许就不会招惹到黑暗精灵。]宫焕低落道。
谢鸿归不知道宫焕脑袋瓜整天在想什么。
[偶然背后是无数必然,我是黑魔法师,我肯定会在钱袋上刻下诅咒,我变的外貌刚好让小偷觉得好欺负,萨伊刚好在缇欧多,这些叠加才造成现在的结果。]
[人不能未卜先知,与其反思,不如让敌人付出代价。]
谢鸿归很少给别人耐心解释,或许是宫焕获得了他仅有的信任,或许是他想激励宫焕,他语气没有在萨伊面前表现的生气。
猎物的惊慌会降低捕猎者的警惕心,再说未来谁是猎物还不一定。
再多留在剑士协会或许能获得别的信息,但也给了萨伊时间编假信息,也让他觉得谢鸿归好拿捏。只有谢鸿归立刻离开才能打断他节奏,逼出关键信息,再由关键信息反推出他的目的。
把萨伊最后的话拆开。
‘血藤手镯是空间魔器’告知了血镯作用,算是萨伊的安抚。血镯为什么是空间魔器,因为空间魔器可以遮掩生命树种子气息。
说明黑暗精灵忌惮种子被发现,代表他们的敌人精灵族可以拉拢,但自身实力太弱或许会引火烧身。
‘你可以试着用血浇灌它’告知了唤醒生命树种子的方法,是萨伊的目的。
萨伊敢让谢鸿归带走种子,那他绝对肯定种子已经和谢鸿归绑定,绑定大概率是通过战斗中枯剑吸取的血。
‘我们会再见的’是一句威胁。
说明他们在意生命树种子,黑魔法师稀少,萨伊约谢鸿归打架就是要确认他有潜质。黑暗精灵不会过多干预谢鸿归,但也不会不闻不顾,可以利用这点引出他们。
像谢鸿归的老师引导谢鸿归,谢鸿归引导宫焕去想通这些。
宫焕有时候让谢鸿归觉得难以理解,但他悟性高,也愿意去深想,谢鸿归借着引导把自己思想灌输给宫焕。
他希望宫焕能站在他这边。
两人边走边说,谢鸿归研究着血镯,这东西到了他手上,他断不可能还给任何精灵。
谢鸿归把精神探入手镯,里面是血色的卵巢,大约一立方米大,可以放入整个木箱。空间魔器价值连城,比这空间小一半的空间魔器都能拍出天价。
谢鸿归把钱袋放入手镯,再让宫焕试试能不能取出。
宫焕尝试半天没有成功,谢鸿归让他共鸣契约,契约让宫焕灵魂带上谢鸿归的气息,这次成功了。
宫焕兴奋起来,直接飞到谢鸿归掌心蹭手镯。
[天,种花家小孩终极梦想——空间魔器!我现在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少年!]
宫焕哪来这么多梦想,谢鸿归抓鸟雀时暗想。
为了验证空间手镯能不能存活物,谢鸿归拐到小巷抓了只鸟儿,实验结果是生命手镯不能存活物。
谢鸿归略感失望,要是能存活物他就可以让宫焕进去躲避伤害。
见宫焕还在乐呵,谢鸿归随他去了。
因为要赶时间,谢鸿归租的马车在中午出发,他们去当地的餐馆打包了丰盛的食物,回旅馆吃完就准备出发。
为了隐藏血镯的存在,谢鸿归把重要物品放入血镯,把小部分钱和衣服放入包裹。
他们租的是巡风马是和别人拼的,这样省钱。
同一马车的人都不活络,共三女两男,分别是同去首都报名的少女,一对情侣和孤僻的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缩在角落,弹着短琴。
她全身都藏在兜帽下,瘦得骨突起,动作有些神经质,她弹奏的乐曲凄凉而哀怨,似凄怆老人临终前的泪。
情侣听得不舒服,让吟游诗人安静。
吟游诗人不管不顾,情侣中的男人冒火揪起吟游诗人的衣领,然后吓得后退一步。
兜帽下是位丑陋的红发少女,她脸上大面积被烧毁,有些部位是粉红的增生性疤痕,有些部位是黑焦的。她眼眸是银白的,一眼看去仿佛没有眼珠。
男人骂句渗人和晦气,远远离开少女。
民间流传的黑魔法师最早是女巫,常见形象为带着黑猫的红发女子,她们被认定是不详,要被烈火净化。
车厢内另一个少女有些不忍心,她的契约兽是只胖胖的花熊蜂,她同情地看着吟游诗人,编了个花环递给她。
“你安静些,我给你好看的花环。”
少女好言好语劝半天,见吟游诗人不理她,说生气了,重重把花环摔地上,“不知好歹!”
情侣和少女抱团骂起吟游诗人,聊着聊着比较投缘,一起找负责人要换马车。
车内只剩下谢鸿归和吟游诗人。
花环就摔在谢鸿归脚边,花瓣落了几片,宫焕待在车上无聊,见花环没人要,就跳下来啄玩。
黄的、白的、粉的,花瓣一片片的,好似彩色的鱼鳞。
谢鸿归在读书,他过得节俭,逛街的钱一半买干粮留给宫焕,一半买书给自己,书籍是他从小就渴望的。
宫焕啄出花环里他觉得最娇艳可爱的一朵,跳到谢鸿归翻书的手上献给他。
[给!是不是很好看。]
谢鸿归接过笑起来,他把花夹在书本底页,等他翻完就能回忆到今日。
他们目中无人相处着,没有发现红发少女停下了弹奏,愣愣看着花环,花环完好时她不要,花环被丢弃又珍惜捡起时,她眼里流露出渴望。
少女低头拨弄指甲,发出柔美动听的声音。
“我能用一首歌和你换花环吗?”
若说她外貌属于恶魔,那她的声音就是天使,是上天精心赐下的甘露。
[还要花环吗?]谢鸿归问。
宫焕玩了会花环就不感兴趣了,无所谓。
[不要了,我已经把最好看的留下了。]
谢鸿归把沾上灰的几朵花拔下,又在上面凝出剔透美丽的冰花,把它递给吟游诗人,“给,花环换你一首歌,我要关于龙的。”
红发少女手指颤抖地接过花环,触摸花朵的力道轻柔得仿佛怕惊动蝴蝶。
短琴声再次响起,伴着少女天赐的美好歌声,风也变得缱绻。
“苍穹之上,龙的故乡。
它们是万物的主宰,它们是神明的宠儿;
混沌里龙背起日月,星辰为此流泪叹息。
飓风是它的呼吸,雷鸣是它的震翅;
火山是它的怒火,海洋是它的泪水。
光照过它华美的鳞片,那是一片片湖泊;
月淌过它起伏的身躯,那是一座座山峦。
天空之上,龙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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