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行吗？”格温关切地望向梅林，看到他轻轻摇头，不由地叹了口气。“既然莫嘉娜现在不愿见你，不如我去陪陪她，毕竟我们也是相处了很久。”“好。如果她愿意见我了...”“那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放心吧。”格温走出房间，向亚瑟使了个眼色，亚瑟点头让她放心过去。

自从前几日城堡一乱之后，梅林和莫嘉娜再也没说过话，这两个人的状态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担心。莫嘉娜成日躲在房中不出来，各类酒水倒是不断地派侍女拿进去，空瓶子也是不断地被送出来；梅林这边看似勤勤恳恳地在工作，然而连格温平日里最爱亲人的宠物猫见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都要绕道走。

“莫嘉娜？”“是格温吗？进来吧，一起喝一点？”格温闻言推门而入，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莫嘉娜醉醺醺地歪在床上，满屋弥漫着酒气，浓郁的香味之下是衰败的气息。在侍女的打理下，莫嘉娜的外形精致依旧，然而她的眼神中却是难以言状的颓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纵是心疼，格温也不得不提高声音大声质问。

“我这样，难道不是很正常吗？我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呢，原来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女王’哈哈哈哈。” 莫嘉娜试图用随意的腔调掩饰自己的痛苦，“不过比起在黑塔的时候，我现在的头发可是柔顺多了，看起来像个乖乖女了，是吧？”格温心下了然，莫嘉娜是因为记忆的恢复而痛苦。当年，为了与亚瑟争夺王位，莫嘉娜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一度占领了卡梅洛特，登基为王。亚瑟夺回城堡后她也始终没有放弃对王位的渴望和对亚瑟的仇恨，直到梅林显现身份的那场大战之后，莫嘉娜消失了踪迹，王位之争才算是告一段落。为了这顶王冠，莫嘉娜和亚瑟实在是两败俱伤。

“战争已经过去很久了，亚瑟也已经做了很久的国王。现在的你，还有想要和他一争高下的念头吗？”格温认真地看着莫嘉娜问道。“没有了。我只是不甘心，同为乌瑟的孩子，为什么他能被当作继承人来培养，而我只是一个‘养女’。其实我知道自己恨的根本不是亚瑟，而是那个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王子。你知道吗，格温，每当我想起小时候和亚瑟那些快乐的时光，都要告诫自己一遍，不能心软。亚瑟是我的弟弟，然而王位只能容得下一人。”

“为了这个位置，我用了太多自己根本不喜欢的手段——我的灵魂，已然是支离破碎了。”“战争总是残酷的，好在它已经结束了。”格温轻声宽慰。

“可如果这场战争本来不会发生呢？”莫嘉娜严眼中的颓废之色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坚毅，她不等格温回应便继续说了下去，“刚刚你问我是否还要和亚瑟一争高下，我的回答是不会，但前提在于亚瑟是一个好国王。卡梅洛特的繁荣景象我们都看到了，这个前提已经得到了验证，所以现在的我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倘若亚瑟的统治并非如今这样，而是又一个乌瑟，我还是会选择行使自己与生俱来的继承权。”

“所以，如果当时我能不被对乌瑟的仇恨蒙蔽双眼，如果当时梅林愿意告诉我他的身份而不是看着我因为身负魔法备受折磨，即使有姐姐的挑拨，我也不会非得和亚瑟争个你死我活。”莫嘉娜自嘲地笑了笑，“但是除了莫高斯，好像没有谁会爱我了，所以当时的我听姐姐的或许也是必然吧。”“可，亚瑟是爱你的。”

“或许吧，我不否认他的心里有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但是他的心里更有乌瑟，不是吗？他的感情分成太多份了，而其中最大的一份恰恰是给了我最恨的人。我想要的，只是一份不用和别人在一起比较分量的感情罢了。”尽管语气平稳，莫嘉娜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些许泪痕。“莫高斯的行为或许为你们所不齿，但也只有她是全心全意地爱着我，甚至牺牲了她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又重新活了过来，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同意她为了让我坐上王位而牺牲。”

看着陷入回忆中的莫嘉娜，格温小心翼翼地开口，“梅林他...”“你是想说现在还有梅林也是全心全意地爱我吗？我能感受到，真的。但是如今我恢复了记忆，曾经种种也清晰了起来，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你知道他给我下毒的事情吧。”

格温眼神飘忽，试图回避莫嘉娜的问题，然而她不得不承认，“是，梅林已经告诉我们了。我们知道的时候也感到很震惊，不管你愿不愿意原谅他，我和亚瑟在这件事上都站在你这边，只是－－我们实在不想看到你因为过去的事情而惩罚自己的身体。侍女跟我说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整天坐在这喝酒。莫嘉娜，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如果你真的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而后悔，去做些能够拯救自己灵魂的事情，难道不是比在这里闭门不出要好吗？”

格温的话像一道鞭子打在莫嘉娜身上，让她在疼痛之余蓦然惊醒。莫嘉娜深吸一口气，看向格温，“我，还有机会吗？”“当然！你觉得自己因为暴戾的统治而失去了灵魂，但是那也只是一部分你而已。我认识的那个你，是高贵而善良的。我还记得，当年卡梅洛特被巫术控制，我因为救了父亲而被指控为女巫，乌瑟判了我的死刑，你为了我不惜和乌瑟争执，还为我跑前跑后想要救我出狱。还有那一次，城里发生了瘟疫粮食短缺，你不顾危险出去给人们送食物，还有那次去梅林的老家，你主动站出来要加入战斗，还有......莫嘉娜，有那么多时刻，你是在为正义而战啊！”

听着格温对往事的追忆，莫嘉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大颗地滑落，双手捂住脸，无法遏制地呜咽起来。“我以为，你们早就已经忘记了...”格温轻轻摇头，“从来没有。不论在战争开始后有多少让我难过的消息传来，那些美好的记忆，我一刻也不曾忘记。不只是我，亚瑟和梅林也是如此。每次我们在王位争夺上前进一步，心里就会因为想到敌人是你而痛苦一分。我们四个曾经历过那么多，在我们都那么青涩的时候，这样美好的往事，在这些往事你这样美好的你，谁又会忘记呢？”

莫嘉娜努力平稳住自己的气息，心中充盈着感动与懊悔。格温伸出手，莫嘉娜毫不犹豫地拉住她的手站了起来，二人相识一笑，给了对方一个扎实的拥抱。

格温的神色忽然狡黠起来，“你知道的，我对乌瑟也没什么好感。”莫嘉娜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噗嗤笑了出来。格温见莫嘉娜终于有了笑容，“乌瑟是一个严苛的国王，亚瑟虽然是他的儿子，但也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听说亚瑟的母亲很是善良宽厚，虽然我们都没有机会见到她，但我相信亚瑟身上的温柔与仁爱，一定没有辜负她的基因。至于喜欢犯傻的那部分嘛，一定是乌瑟的问题了~”莫嘉娜闻言笑得更大声了，格温也忍不住一起笑起来。

“谢谢你，格温。”笑过之后莫嘉娜郑重地看着格温，“恢复记忆以来，我一直被困在不同的主体意识中，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的我，也分不清哪一个是接下来应该继续的我。但是我想我现在能够做出选择了——我选择和你们在一起，做回迷失前的自己。”

格温闻言欣喜不已，但是还有一件事让她放心不下。“那...梅林？”“如果我这么快就原谅他了，那也不是我了。虽然当时他有苦衷，但是我想到他还是十分别扭——我居然和一个想要毒死我的人接吻！”“嗯？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呃，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莫嘉娜既生气又害羞的表情被格温尽收眼底，她不禁感慨起来，“哎，如果我能定格你此时的表情就好了，然后拿去给梅林看，他一定说什么也要冲过来求你原谅，然后你们就可以继续...”“格温！”莫嘉娜嗔怪。“好啦好啦，既然你还不想理他，我也不勉强。可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对他的爱还没有消失，对吧？”“嗯，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们无法决定自己会爱上谁。”

莫嘉娜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喃喃自语着，像是在和自己吵架似的。“不行，不能见他！”莫嘉娜下定决心不见梅林。“可是，我想见见亚瑟——为过去的事情道歉。我实在是因为乌瑟的事情迁怒于他，说到底，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却被我反复伤害。但是我不想去你们的房间，因为我知道，梅林眼下八成和你们在一起。”“那我叫亚瑟过来好了，你先安心等等。”“嗯。”“先别喝酒了哦，喝坏了身体可不好。”格温走前不忘嘱咐莫嘉娜，但是莫嘉娜已经不复之前的萎靡，已然恢复了活泼。

“祈祷吧，伙计。”得知莫嘉娜点名要见自己而不愿意理睬梅林的亚瑟此时正幸灾乐祸。“祈祷什么？”梅林没好气地问，转而想到自己不被莫嘉娜待见也是咎由自取，瞬间又没了气势。“那，你帮我和莫嘉娜说句话吧。就说，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行行行，但是拜托你自己也振作起来好不好，你看看自己都成啥样了，猫都躲着你。” 看着梅林失魂落魄的样子，亚瑟也想安慰他，但话到嘴边又成了嫌弃。好在梅林知道这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方式，倒也不生气，只是盯着亚瑟出门的背影，心里真的开始祈祷起来。

本章格温含量极高，我带入的是凯拉奈特莉的脸，毕竟她也出演过这一角色，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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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血浓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