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切斯卡与顾年雪分别说完,四人便吃起饭来,待到那用饭完毕,四人又闲谈一番,只是多是那陈醉和玉楼去听切斯卡与顾年雪介绍这见明城中的风土人情,这众人一餐饭吃了约有一个时辰,而后到了时辰吃完各自散去。
那仆从等人引着四人分别前去屋舍之中休息,独那陈醉与玉楼心中挂念着小泽温,便请仆婢带着去看。
要说这闻月照确实对她们上了心,那小泽温的屋舍便安排在玉楼与陈醉屋子旁,玉楼与陈醉进得那屋中之后,只推说要和这孩子单独呆着,那些仆婢也都没有多言,推门出去了。
那门一关上,陈醉就点着铁杖,缓步行到小泽温床边,而玉楼堪堪行到陈醉身边,就听得陈醉冷不防开口道:“这位闻二姑娘同白大夫人是当真算得上御下严谨有方,为人处世也真是细致周到。”
玉楼听她突然夸赞,不由奇道:“怎么说?”
陈醉道:“玉姑娘,你自己没半点察觉吗?方才那些仆婢说的都是汉话,显然是考虑到我们之中有人听不懂胡语的状况,而且闻白两位方才用饭并不曾出现,一来是因为她与我们并不相熟,二来是为了叫我们放松一些,知道一路上辛苦,叫我们好好休息休息,再则……”说话间她伸手摸了摸小泽温床头叫黑布牢牢盖住的方形笼子。
玉楼听她客客气气叫自己玉姑娘,愣了一下道:“再则什么?”
陈醉将手一撤,示意玉楼过来摸她方才摸过的地方,玉楼凑过去一瞧,却见那黑布接口处打了一个好似一扯就能抽开的绳结,不由又看向陈醉道:“这是?”
陈醉道:“闻二姑娘手底下的人确实老实。”
原来这收拢的绳结乃是陈醉用了一种极难复原方法打就,看起来极容易打成,可实际上要用特殊的方式扯散,倘若被那绳头骗了,那结只会越扯越紧。是以陈醉一摸便知这绳子不曾被解开过,毕竟这一路上行来人多眼杂,多有关注不到的地方,这笼子上的绳结一来是为了束紧黑布,不叫人瞧见那笼中的东西,二来也是为了防备试探,会不会有手脚不干净的人乱动。
玉楼于是叹道:“原来是这样,你好像事事都能思虑周全。”
陈醉听她这样讲,抿了抿唇道:“玉姑娘谬赞,我便是想要千般百般都计算得当,可终究不过是**凡胎,总有想不到做不到的事情。”
陈醉这话说得平平淡淡,极是严肃正经,可不知为何,玉楼听来却有些不对,隐约觉得陈醉话里带刺,她这几个月里已习惯同陈醉斗嘴吵闹,多数是陈醉招惹,说些俏皮话或者玩笑话,可冷不丁听陈醉这样好好说话,玉楼却觉得不对劲了起来,可听她话语之中并无生气的意味,昨夜玉楼想起昨夜也无什么事情冲撞了陈醉,惹得陈醉不快,怎么陈醉就是当下这样态度?
玉楼想了半天,依旧没什么头绪,不由下意识问道:“你生气了吗?”
陈醉本已站在床边,伸手摸了小泽温的脑袋,听那些仆婢说,这孩子方才醒来已经吃了饭和药,现在又已睡下了,那只名唤卡热的黑犬现下也被圈在另一处兽房之中休憩,而那用黑布蒙了的笼子则正是那只名唤阿克的白鹰。
陈醉听玉楼突然问出话来,摸着小泽温脑袋的手忽然一顿道:“我做什么好端端生气?”
玉楼听她话语平静,恍然间觉得自己方才所察觉到的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可还是下意识道:“那你为什么叫……”
——为什么要叫我玉姑娘。
玉楼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说不出来了。陈醉道:“你要讲什么?”玉楼忍不住瞧她侧脸,哑声道:“不,没什么。”
陈醉听她这样说了,也就低低应了一声,厅中立时安静下来。
玉楼喜静,平日里陈醉聒噪,她巴不得陈醉安静些,可现下陈醉一言不发,她却觉得不自在起来,忍不住道:“你……”
陈醉冷声道:“我什么?”
玉楼静默片刻道:“昨夜今晨,我的事情,你不问么?”陈醉又给小泽温掖掖被子,淡声回了:“你的事情,又同我有什么干系?”玉楼愣了片刻,她本来一张嘴巴对着陈醉总是说些刺儿话,可现下竟是叫陈醉那句“同我有什么干系”顶住,话在口里转了几圈,始终转不出来。
两个人相对无言,出了小泽温院子之后便各回居所休息,直到夜间傍晚,两个人在房中用过饭后,这才有人来请陈醉与玉楼前去,说是有事相商。
待到陈醉与玉楼到达会客厅时,这才发现切斯卡与顾年雪也在,四人说笑谈论,十分自然,只有玉楼看着陈醉,心中泛出酸楚,想到她今日对自己态度莫名,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好在切斯卡性子活泼,玉楼平日里又不爱说话,是四人交谈之间玉楼闷声不言并不奇怪。
而正当四人说过一阵,陈醉耳朵灵,张口忽然说道:“有人来了。”
接着众人就听见厅外传来响动,随后左右随侍伸手一推,将门推开,外头便行进来两个人来。
那闻月照因着在室内,已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而她身旁的白璧也是如此,这两人一进得屋中,便对四人道:“中午与晚上的饭食,四位可用的尽兴?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接着这六人便在屋中坐下,侍婢随后端上各色瓜果糕点以供众人品尝,又奉上热茶汤水,恭敬退了出去。
那婢子一退出门去,闻月照先前放松的神情便即一变,看向顾年雪道:“你这路上出了这样大的事,马赫报给我的时候我当真是吓坏了,努尔那家伙,当真是厚颜无耻,竟真的敢下杀手。”
顾年雪微微摇头,叹了一声,看向闻月照道:“即便如此,二姑娘你亲自前来,还是叫我吃了一惊。”
闻月照眉目冷肃:“若是叫旁人去接你,我多少还是不放心的,他第一次下手不成,焉不知会有第二次?但若是我与你一道,想必他顾及着我,绝不敢轻易下手,现下你进到城中,倒是得保你无虞了。”
这话说毕,闻月照又站起身来,俯身对着玉楼与陈醉行了一礼道:“多谢二位仗义出手,不然我兄长与白先君多年来的计划筹谋便要落空了。”原来今日中午顾年雪用过饭后,闻月照便又同她谈了一段时间的事情,这才将往来之事弄到清楚明白。
白璧在一旁听完全程,她于商会之中的诸事亦是知道清楚,晓得顾年雪的商队对接下来的权柄之争至关重要,而闻月照此番突然出城是有要事,但万万没想到是亲自去接顾年雪,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对着闻月照低声道:“你为什么不同我说明此事?若是……若是知道你是去做这样危险的事……”
闻月照嘴唇紧抿,垂了垂眼,肃声道:“叫大嫂担心了,但请大嫂放心,我出城时特意带了卫队好手随扈,绝不会叫雪赋出事,若当真出了事情,我也一定会拼死护住雪赋的。”
白璧听她说完,神情微愠,可又极力克制住,低声道:“其深,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璧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转而对玉楼和陈醉也行了一礼道:“多谢二位。”
陈醉瞧不见,但听得着,她也觉得气氛尴尬,有意转换话头,便笑了一声道:“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总不好叫人平白无故死在我们面前,能帮一把,自然就帮了。况且……”陈醉微微一笑道,“我与玉楼也二人有求于顾老板,我们双方互利互惠之事,为何做不得?”
闻月照听得此言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陈醉听得闻月照发问,有心想将不恕的事情和盘托出,却又思及那阿娜瑟芙身份暧/昧,而南派商会背后又与南莫罗安德拉有所牵连,更勿论那安德拉背后之人,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并不说明,只是含糊道:“这位玉楼姑娘来此是为寻人交物,这事情紧要非常,所以才在大雪封山之时也要赶到这见明城中,又恰好遇上顾老板这事,所以才有这一举两得之便利。”她说的并不是假话,确实是来寻人交物,只是在顾年雪和切斯卡两人的耳中,寻找的人乃是不恕罢了。
那闻月照听罢点头道:“原来如此,二位帮了我派商会如此大的忙,若是二位有需要,请明说就是,若是我等力所能及之事,定然义不容辞。”
陈醉同玉楼又说几句客套话,便提出要走,闻月照有心要同顾年雪等商量诸事,听到陈醉要走,自是瞌睡碰到枕头了,但她表现得有礼,只说要亲自送两个人去休息,又说现今冬日将至,城中雪景更是缤纷绝伦,年关将近,热闹非凡,若是陈醉玉楼两人有意,自是可以出去玩耍,一应费用等都由闻家包下。
随后闻月照与白璧吩咐左右打点好城中游玩等事宜,旋即延请顾年雪等人到一旁的书房雅居之中小坐,另有要事相商。而玉楼本就因为陈醉之事心绪不宁,陈醉却是初来乍到,兴致颇浓,又听闻家做东,自然趁夜去耍,玉楼心上担忧她行动不便,自是一道前去,于是闻月照乃做东道主,亲送二人出去,却留白璧照顾顾年雪与切斯卡两人。
三人行出书房之时天色已经大暗,廊下悬的灯笼随风摆动,陈醉在廊下听得孩童嬉闹声响,其余两人自然也是听闻,便将目光轻转,这才瞧见院中空地上两个孩子正团了雪球在玩,玉楼借着月光映雪,瞧见这两个孩子鼻子都已冻到发红,可兴致不减,倒也觉得可爱。
正在这时,许是这两个孩子玩闹失了准头,又兼之天色昏暗,闻雪赋手中的雪球胡乱掷出,竟直往三人所站立的地方飞来,眼见得就要飞到陈醉身上,那闻月照瞧见这一场景都是一慌,那陈醉却是练得好耳力,听声辨位如何分辨不得,脚步微错便要躲开这一下,可不料那脚才动到一半,就听得嗤一声响,竟是那雪球叫人挡住,砸到人身上的声响。
陈醉脸上蒙着白绫,自然是瞧不真切,但闻月照却是瞧得清清楚楚,那玉楼动作飞快,下意识以身作盾挡在了陈醉身前,更因那雪球正好不巧,砸在玉楼那右肩伤处,皮肉虽已痊愈,但多少还是吃痛,低低吸了一口凉气,便转过身来对那闻雪赋道:“小姑娘这一下好准头。”
陈醉心思敏锐,自是察觉出,但她嘴唇抿紧,张口欲言,可最终仍未说话,那闻月照则神色紧张,下意识看向玉楼,但见玉楼并无恼怒之意,这才轻舒一口气道:“稚儿顽劣,冲撞了贵客。”玉楼却不在意,只是摇摆手道:“不打紧。”
这一出事情发生,闻雪赋一眼瞧见那闻月照的面色,晓得自己犯了错,却是一副恹恹模样,那闻月照虽未出口责备,可眼中不满她又如何察觉不出,而那白云笺年纪幼小,只觉得气氛诡异,两个孩子立时失了玩乐的兴致,等到廊下的三个大人们走远之后,便自去回了屋中,惴惴不安地换了衣裳,等待后续的处置。
不好意思,更新太晚了
本来昨天早上6点就该更新的
我争取明天早上6点更新
最近忙着做参加CP30的同人本,来不及,完全来不及
【2023.12.14修改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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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晚来天欲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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