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万里眼中明【圣诞节快乐】

“你依着这位姑娘的要求去备房备菜,不可有丝毫轻忽怠慢。”

那手的主人将银子丢进店伴手中,瞧见那店伴点头哈腰地走了,这才扭头看向阿娜瑟芙,边从怀中取了银钱给阿娜瑟芙,边用胡语道,“我还想着,你再不来,我可就打算走了。”那言语似乎带着玩笑,可目光之中带着不可察觉的轻视在阿娜瑟芙身上游转,随后转向阿娜瑟芙身旁的不恕,见这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可一双眼睛黑如点漆,清澈明亮,那打量的目光之中便闪过一抹惊艳的光彩。

阿娜瑟芙叫他如毒蛇一般的目光盯到汗毛直立,全身都不痛快,但眼下确实缺钱,是以并不推拒,大大方方接了钱在手里,但也不回应这男人,冷笑一声,不去理会。又见得这男人的目光落在不恕身上,便往前跨了一步,有意无意挡住男子的视线,用胡语道:“倒真是难为你等我了,艾维克。”这话虽然说得语气轻巧,可其中讽刺意味十足,多少带点锋锐。

那男子微微一笑也用胡语回了道:“阿娜,你是我妹妹,做哥哥的,等你一会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男人正是阿娜瑟芙的异母哥哥艾维克,他这样温柔有礼,反倒更衬得阿娜瑟芙脾气嚣张跋扈了,而后他目光微转道:“泽集泰和阿内缪尔呢?他们两个怎么没在你身边跟着?”

阿娜瑟芙却不回答,反而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艾维克道:“我心里担忧你,就请人盯着,若是有同我眼睛一般颜色的人进了城,便来找我。”

阿娜瑟芙见他这幅假惺惺的模样,很是不悦,冷笑一声,抓住了不恕的手就想走。

而不恕心思纯良,只当天底下都是好人多的,见得这男人出现突然,帮着付了银钱,心中很是感激。只是她不懂胡语,但从两人的言语之中能够判断出些什么,只是她印象中总觉得阿娜瑟芙跋扈无礼,而面前的男子温文儒雅,便更对阿娜瑟芙连一句“谢”字都没说有些不满,可心中又想:“她这样跋扈的性子,旁人帮了她,却这样说话,实在不该。”于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出手相助,改日必定奉还。”

艾维克见不恕说话声音甜软,面上笑意更深,他相貌英俊风流,高鼻深目,一双眼睛同阿娜瑟芙有几分相似,都是蓝色瞳仁,却见他眼睛一转,又说回一口流利汉话道:“小师太不必多礼,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若是当真要谢……”

“你还什么还!”阿娜瑟芙忽的冷哼一声打断艾维克的话,转头瞧向不恕,压低声音道:“他一个做哥哥的给我这个妹妹花钱,这有什么?更别提这是他自愿要给的,人家施与不求回报,你还钱,岂不是叫人家的心意落了下乘?”随后顿了顿,又扭头对艾维克用胡语冷声道:“钱我会还你,你少打她的主意。”

艾维克似笑非笑,只是转头看向不恕。而不恕听得阿娜瑟芙先前那话,不禁惊了一惊,又扭头去偷偷打量了艾维克,这才发现两个人的五官气质是有那么几分相似。后面又听阿娜瑟芙用胡语说话,她也听不明白,但觉得阿娜瑟芙的语气实在不太和善。于是不恕低声道:“你哥哥对你这样好,你方才说话还凶巴巴的。”

阿娜瑟芙叫小尼姑这句话气到,晓得又是一个被艾维克表面功夫骗住的人,索性也不再解释,立时伸手将不恕的手一抓一扯,就把人带进店里去了。

艾维克站在她二人身后,眉头微挑,眼里面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待到两个人进去之后,这才招呼店伴,塞过去一枚银子,而后弯下腰来,在店伴耳旁又说了几句,似是交代了什么事情,随后便将身一转,离开了客店。

那两个人在店中用了菜饭,又在各自屋中洗了热汤,自是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而阿娜瑟芙洗完澡后便蒙面往着对街的医馆瞧了,请得医生开了药后,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便来敲不恕房门。不恕先前剃了光头,过了这几个月也不过是长出些短发,听得敲门声响时正穿好了阿娜瑟芙请人送进来的衣衫,用巾帕擦脑袋,喊了一声进。

阿娜瑟芙得她允准,推门进来,见不恕洗干净脸,瞧这玉雪可爱,又料想到分离之时将近,许是心中竟生出不舍之意,低低叹了一声。

不恕见她叹了口气,有些不解道:“你叹什么气?”

阿娜瑟芙静静凝视她许久,而后缓声道:“我真不想你走。”

不恕听她说这话,一时半会儿还转不过弯来:“什、什么?”

阿娜瑟芙见她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更觉得她可爱天真,有意逗弄她:“你这样问我,是不想离开我了?”

不恕听到这里,便理解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欣喜叫出声来:“你……你要放我走了?”

阿娜瑟芙瞧见她快乐开心的模样,心中的悲伤难过之情也略被冲散了,点头道:“我既已到了这里,留着你就没什么用处啦!”

阿娜瑟芙说这话时心里却泛上淡淡的酸。其实若当真要说,她将不恕掳下山时便已没了用处,可心里总归舍不得她,宁可一路上辛苦些,也要带着她北上。可真问阿娜瑟芙缘由,她自己又是说不出来的。

不恕叫她这样一说,那欢喜的神情一滞,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你不会是诓骗我吧?”

阿娜瑟芙道:“你……到时候我会请人把你送回青关镇。”她说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不恕的脑袋,只觉得毛茸茸手感甚好,便借机多摸了两把,“你高不高兴?”

不恕听她对自己温柔说话,又加之这些时日来的相处,心里其实已不大惧她,便笑道:“我自然是高兴的。”

阿娜瑟芙见她这样,像是想到什么,忽的又问道:“要是你回去了,旁人问起我的下落,你会说么?”这问题其实先前已经问过,阿娜瑟芙也已知道答案了。

只听不恕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娜瑟芙听到此处,心中暗笑,又叹一口气,思忖道:“这个固执烦人的小尼姑,果不能指望她说出别的话……”

可紧接着,却见不恕面带犹豫之色,踌躇道:“但是……但是我答应你,若是旁的人问起我来,我不回答就是了。”

阿娜瑟芙叫她这一番话弄到一愣,随即笑了:“你不说出口,就不算骗人了?”

不恕盯着阿娜瑟芙看心想:“若说这个人好吧,可她从一开始见面时就欺骗囚/禁我;可若说她不好,她却放任我,尊重我,去给我找蜂蜜和果子。后来蜂蜜吃尽了,也找不到果子,她甘愿冒着被马蜂咬了的风险也要给我弄吃的。她起先对我坏,可现在又对我这样好……”

这百转千回的思绪之间,不恕便已想了许多试了。不恕虽对这人一开始的印象并不算好,可这些时日与她相处下来,却发觉这人实际上并没有那样坏。而心中观感不同,做出来的选择自然也是不同,不恕起先不肯说谎,自是因为心中天平里佛门戒律占比重;而现下愿意闭口不言,自然是因为心里,阿娜瑟芙已重于“不妄言”这件事了。

想到这里,不恕道:“我若说了谎,那就是犯了戒,是不可行的。可我若是不说谎,又觉得、觉得……”这样两相权衡之下,自然只有不说才是最好。

阿娜瑟芙道:“若是有人打你,逼你呢?你说不说?”

不恕略一顿,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我现下已答允你了,答允过的事,要做到的。佛经上说,要做像须陀须摩一样的人。”随后她便将佛经故事上须陀须摩王的故事给阿娜瑟芙说了。

阿娜瑟芙听到她这话,心中不感动自然是假的,心道:“她是纯善之人,而我只知道满腹算计,诓骗利用她……”

想到这里,阿娜瑟芙更觉得自己不堪,良久也只是道:“你这样很好。”而后再说不出旁的话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恕见她情绪怅然,便问道:“怎么了?是心里头不开心吗?”她不似陈醉一般善于猜测推导,更重要的是她不通人事,自然不会想到阿娜瑟芙是因着自己才愁眉不展。

阿娜瑟芙见她问了,眉头皱在那里,凝视了一会儿不恕道:“不,这事……唉……”

不恕见她如此,便也在她身旁坐下,略一思忖轻声道:“难道你心里头不开心,是因为你哥哥的事么?”

阿娜瑟芙本来只心烦不恕的事,现在听到艾维克,只觉得头又有些疼了,但不恕既然这样问了,她便也顺坡下驴点点头。

不恕见她点了头,不由奇道:“可我瞧你哥哥对你很好啊……”反倒是你,对你哥哥总是凶巴巴的,竟没半点好脸色。这剩下的半句话不恕却不敢去说,她一想到阿娜瑟芙的脸色,便住了嘴。

阿娜瑟芙听她这样讲了,眉头一挑笑道:“你以貌取人已吃过一次亏了,怎么还是记不住教训?”

不恕叫阿娜瑟芙这样说了,微微一愣。她嘴笨,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阿娜瑟芙却先她一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你只记住我一句话,离他远些,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恕又想起那位艾维克先生温和有礼的笑,又想到阿娜瑟芙咄咄逼人的语气,心中虽有万分不解,可不恕这些时日的相处之中,渐与阿娜瑟芙相熟,总感觉她不是特别坏的人,是以阿娜瑟芙这样说了,便呆愣愣长叹一口气道:“这世间上的人真是麻烦,我觉得和善的人,偏有人和我说那是坏的……”她说到这里,想到了路上阿娜瑟芙给她取蜜喂食的事,声音也越发低下去,逐渐细如蚊呐,“你这样对凶狠的人……却又偏偏对我好……”

阿娜瑟芙听不清她后头说的是什么,只是疑惑看她:“你说什么?”

不恕听她问了,这才有些沮丧开口道:“要是我能瞧清楚人心就好了,这样左猜右想,却始终猜不对猜不准,好叫人头疼。为什么大家想的、说的,还有做的,有时候都不一样呢?”

阿娜瑟芙听她这话,眼中神情复杂,抿了抿唇道:“不恕,有时候知道人心是怎么样的,未必是一件好事。”

不恕听得她说,不知如何是好,正当这时,忽的听阿娜瑟芙开口吟道:“青峰截天去,敢阻云东行,可叹人心险,犹胜此绝巅。”这吟的一首五言律诗乃是先前在青关镇截天峰进水梯之前,阴刻在必经之路石壁上的。

不恕听得她吟了这诗,先是点头道:“这诗的意思我晓得大概……”只是话未说完,不恕忽的站起身来看向阿娜瑟芙道:“咦?你怎么知道这首诗的?”

阿娜瑟芙见她一惊一乍有些有趣,笑道:“这首诗是我父亲说给我听的。”意在教导孩子要提防小心人心,只是这些不是重要的事,阿娜瑟芙便没有说。

不恕听得她这样讲,满头雾水。想当初阿娜瑟芙蒙着眼睛并不能见外物,后来下山又走的索梯,是以根本见不到这句诗的,故而不恕听得阿娜瑟芙忽然吟出这首诗来,心里面一惊。

可旋即不恕转念心道:“听两位义母说,那诗是当初创办摘星塔的祖师留下的,想来这么多年了,早就传播出去,有些人知道并不出奇,这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以不恕道:“这诗我曾见过,只是我以为知道的人应当不多,所以你一下子说出来,我才好奇问了。”

阿娜瑟芙道:“只许你读书,不许我也有人教吗?”只是说这话时她虽带着笑,可眼睛里却半点光都没有,语气之中带着些淡淡的失落。

不恕有时候迟钝,可有时候却又敏锐惊人:“你怎么听起来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是我……是我又不小心说到你不喜欢的事了吗?”

阿娜瑟芙瞧见她关心关怀的样子,心里一暖,摇了摇头道:“不,我早就不难过啦!”而后阿娜瑟芙道:“你先前要找的那个的大和尚,你说是你的师傅,我瞧你那时候很难过紧张的样子,想必他对你一定很好吧?”

不恕点头,长长叹了口气:“我师傅对我很好,一手把我拉拔长大,说是师父,更像是父亲。我小时候发起烧,寺院里没人能治我,他就一个人顶着大雪,连夜抱着我下山走了十几里路,将我送到镇子上……”

说到这里,不恕的眼睛一眨,眼泪就一下子滚落下来,阿娜瑟芙瞧她可怜,伸手给她揩了泪,低下头无奈笑道:“你师傅和你虽无父女之名,却已有了父女之实,却不像我和我父亲……”

不恕吸了吸鼻子道:“你……你同你父亲关系很坏吗?”

阿娜瑟芙温柔一笑:“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他只是懒得管我,或者说的更直接些,他虽然不喜欢我,但好歹衣食无忧叫我长大了。”随后她一顿,“不过想来,我从不听他话,总是忤逆他。是以他不喜欢我,而去喜欢哥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恕低低啊了一声:“你父亲为什么不喜欢你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也是他的孩子么?”

阿娜瑟芙听得不恕这样讲,伸出手来,张了张手指,而后道:“你瞧。”

不恕瞧她手指修长纤细,不懂她什么意思:“瞧什么?”

阿娜瑟芙道:“瞧见没,你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我还瞧见人的五指各有长短。手指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不恕像是明白什么道:“难道你就是因为你父亲偏爱你哥哥,所以你才讨厌他的吗?”

阿娜瑟芙将头摇了摇,淡声道:“我的气量还没有这样小,况且这种‘宠爱’我也不是很在意,他要就拿去,我不在意的东西,他倒如宝贝一般捧着,多可笑。”

不恕道:“那你……那你为什么这样讨厌你哥哥?”

阿娜瑟芙听得她这样问,又笑一声:“有些事你还之别知道的好,况且……”

“况且什么?”

阿娜瑟芙伸指戳了戳不恕的脑袋道:“况且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这世间上的问题难道都有一个答案么?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多防备着我那个‘好哥哥’些,别因为有些人空有一副好皮囊,给你说几句好听的话,你就叫人骗了。”

随后她上下打量不恕一眼道:“像你这样表里如一的从来都是少数,这世上可多得是内里腐臭不堪,但外表富丽堂皇的人……”不恕正想再问,却见阿娜瑟芙已站起身,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大步行出门去了。

阿娜瑟芙心中正思忖着要如何将不恕送回去,大步行下楼,只是才一走到客店堂中,就瞧见先前迎客讨钱的店伴迎上前来道:“客官好。”阿娜瑟芙先前叫这人下了面子,又叫这店伴骤然打断思绪,心中不快,又见他这一副谄媚模样更是愠恼,于是冷声道:“什么事?钱都已结过了,是还有什么别的开销要结账么?”

那店伴叫阿娜瑟芙夹枪带棒说了一通也不恼,只是道:“不不,您误会了,小的不是来说结账的事。”

阿娜瑟芙没个好脸色:“那是什么事来找我?”

店伴道:“方才那位同您二位说话的爷说您走得急,有些事没能来得及交代,托我给您带话。”

阿娜瑟芙听是艾维克叫人传话,心中不悦更甚,但还是道:“你且说来便是。”

店伴道:“那位爷说了,明日一早便走,届时备好车马,便在这楼底下等您。”

阿娜瑟芙听得此话,下意识一句“这样急”就要脱口而出,但她一算时间,心中便立时有了大概,便不再多问,只是点头应下。

那阿娜瑟芙奔波多日,又安置准备好送不恕离开的事宜,午间用过饭后便行休息,到得夜间腹中饥饿起来,便准备去寻不恕结伴下楼去用饭食。可她行到不恕门前,却见她屋中漆黑一片,心道:“莫不是睡过了头?”于是便伸手敲门呼喊名字,但敲了半晌却无人回应,阿娜瑟芙心想:“她竟睡得这样沉?是这些时日累坏了?可这样搅扰也该醒了才是。”旋即一想:“莫不是她累得厉害,一下子放松休息,身子受不了生起病了?”心中不由焦急,便伸手推了那门。

谁知那门并不曾锁住,竟是一推就开,阿娜瑟芙心道:“那小尼姑怎么会休息却连门都不关?”于是匆匆忙进到屋中,依着记忆行到床边,伸手一摸,却发现床铺被褥上冰凉凉一片。阿娜瑟芙心中咯噔一声,立时跳了起来,喊着不恕的名字,奔去楼下。

可行到楼下,却见大堂之中虽灯火通明,却寂然一片。堂中一张大桌摆着各色精致菜肴,而北面正坐一人穿宝蓝衣衫,宽肩阔背,白肤蓝眸,正是艾维克。而他身旁则另有一人,头顶未戴帽子,露出青茬一片,也不知怎么的,一动不动趴在那里。

艾维克一听那声响,将头一转,便收回本来要触上那人脸颊的手,随即伸手遥一举杯,拇指上那颗嵌着红色碧玺的金戒指也闪出光来:“来了?”

阿娜瑟芙一瞧见艾维克,便往楼下奔出几步,横插在两个人中间,抢过去扶起这人的身子,却是不恕。但见她一双眼牢牢闭着,脸上带笑,竟似做着一场美梦一般,醒转不来了。阿娜瑟芙急忙伸手探她鼻息,却见呼吸无变,但使劲摇晃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阿娜瑟芙目光在桌上杯盏之中转了几圈,但见桌子上那些肉食只叫人零星用一旁的小刀割了几块,而不恕面前的素面却已叫她吃了大半,同时桌上两支杯盏之中,放在不恕面前的那支杯盏却是不曾叫人动过。

艾维克漫不经心又夹几筷子饭菜入口,饮了酒下去,目光瞧向不恕,流露出几分瞧看漂亮物件时会有的赞赏:“你的眼光真不错,这丫头长得很漂亮。”艾维克虽会说汉话,但平日里仍惯说胡语,现下只有他和他妹妹两个人醒着,他便脱了先前那副彬彬有礼的神态,言语之间的轻佻浮滑就再不遮掩了。

阿娜瑟芙早晓得他是什么德行,是以对他的这些挑衅话语不加理会,只是抬起眼皮子冷声道:“你哪只手碰了她?”

艾维克道:“若是碰了呢?你要剁了我的手不成?”艾维克又饮酒一杯,那手指也渐不老实起来,却并不去摸不恕,反而点上了阿娜瑟芙的手指,暧_昧摩挲,“不过就是一个随便玩玩的女人罢了,你怎么能对哥哥我这样说话呢?”可话音未落,阿娜瑟芙突然出手,从一旁抓起割肉的小刀对准了艾维克的喉咙。

她的速度很快,艾维克几乎没有看清楚她的动作,那把油腻腻的小刀上还带着肉食的香气,可当下这个情况并不会叫人觉得芬芳。

艾维克停止了动作,却仍是笑着:“你要杀了我吗?”

阿娜瑟芙则是目光沉沉瞧他,眼睛动也不动,盯着艾维克良久。直到艾维克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忍不住收了手,阿娜瑟芙才笑了一声,略略倾过身,压低了声音道:“你要是想六年前的事再发生一次,那就再把手伸过来点。”

艾维克听得阿娜瑟芙这样说,又干笑一声,手再往后收,收回膝上,却不由自主收紧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碰了,怎么还同我说话置气?”

阿娜瑟芙盯着他瞧,哼笑一声,将不恕搂在怀中抱得更紧:“解药呢?”

艾维克听见这话,偏过头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低头去看这两个坐在那里女人:“阿娜,你是在求我吗?”说话间,他伸出那只戴着红色碧玺金戒指的手就要去触碰阿娜瑟芙的脸。

“求你?你在做什么梦?”

阿娜瑟芙冷笑一声,没有动作,只是睁大了眼死死盯着艾维克,而那把小刀仍握在她手里,那双漂亮的蓝瞳里闪着冰冷的杀意,清楚映入艾维克的眼帘。

“我真是喜欢你,尤其是你的这双眼睛,我的好妹妹。喜欢到……想把你的这双眼睛给挖出来,找个匣子存起来,一辈子放在身边……”艾维克咬牙切齿说话,与此同时悻悻收回手,可眼睛仍然盯着阿娜瑟芙。

“你有本事就来拿。”阿娜瑟芙的刀子抖了抖,不甘示弱回道,“但是,艾维克……”

“在你剜出我的眼睛之前,我一定会先刺穿你的喉咙。”

“——就像六年前那刀一样。”

艾维克盯着她,身子无法控制地抖了一下,却仍是强撑住自己看向阿娜瑟芙,而阿娜瑟芙牢牢盯着艾维克,不曾有任何躲避和恐惧。

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良久,艾维克终于率先支撑不住,败下阵来,忿忿离去。

可即便如此,他话语中的恶意却丝毫没有减少。

“迟早有一天,我要你跪下来求我,心甘情愿伺候我。”

“小杂种。”

艾维克和阿娜瑟芙两兄妹……

怎么说呢,反正最后艾维克的下场我觉得会很有趣吧

这种人悲哀无能外强中干又懦弱。

圣诞节快乐![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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