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个家长紧张
白枳皱了眉,十分的纳闷:“这点我也不清楚,我连夜翻遍了典籍,也并未找到白色的砒0霜。”
崇实若有所思的说:“振玉,你刚刚说衣着、冷箭、兵刃均无特别特征是什么意思?”
“回太子,两具尸身均无可辨识刺青,衣服面料也是极其普通,冷箭与他们携带的刀刃也是市面上极其容易买到的材料铸成,形状也很普通。”振玉皱着眉头仔细回忆检验结果,突然他抬起头,舒展了眉,拍了自己的脑袋,说,“我想起来了,冷箭的箭柄是柳州木做的!因为我们平日里用的箭就是柳州木的,我竟然将这个重要细节给忘了。”
此话一说,在场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纪棠在一便默不作声的听得认真,大部分他都听懂了,甚至还跃跃欲试的想要发言,就在他在想要不要也插个话时,在场气氛陡然降到了冰点。
什么叫做最怕空气突然冷静?现在就是!
纪棠在心里无奈道,现在什么情况?现在就是大家在说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偏偏自己成了局外人!
崇宁注意到了纪棠的疑惑,说:“柳州木做箭柄,只有皇室才可用。”
“?”也就是说……纪棠将眼神投向崇实。
崇宁喃喃道:“看来有人想唱一出反间计。”
“……”崇实并没有接话。
上景国可用柳州木做箭柄的除了自己就是崇宁。自从母后去世后,父皇纳了西清侯长女为银贵妃之后,这七八年来,崇宁和父皇、和自己的关系确实称不上亲密和谐。可再怎么样,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亲父子,哪里会不堪一击到一出简简单单的反间计就能分崩离析的?
而且就在几个月前,纪棠嫁给崇宁后,崇宁一反常态,主动示好。连母后去世后,再也不过的生辰,都亲自跑到东宫来拉着自己去找父皇讨寿面吃。
一家人和和乐乐,就像母后还在世一样,和之前的不主动不亲切的模样判若两人。
崇实看不清现在崇宁是什么想法,但是他很开心,也能将崇宁这一份暖阳般的亲情感受到。
崇实不敢搭话,他怕这一份失而复得的亲情关系突然急转直下,让他再次失去自己的亲弟弟。
却没想到崇宁从未怀疑过,崇实扭头看着崇宁,那样的认真,就像是想要把现在的崇宁生生剖开一般。
崇宁歪了歪脑袋,问:“哥,我脸上开花了?”
“不是,我以为……”崇实摇摇头,我以为你会怀疑我,这样的话他实在是不敢说出口。他怕崇宁与他的信任就如同蝉翼一般薄如透明。
崇宁何尝不知道崇实担忧的是什么。他将手拍在崇实的肩膀上,异常严肃的盯着崇实,情真意切的说:“哥,以前是我混账,才会与你、与父皇嫌隙日久。现在我长大了,我想,一定是母后在天上都看不过去了,才会让我一觉睡醒,懂了‘兄弟阋墙、外御其侮’的道理。”
两兄弟四目相对,兄友弟恭。
振玉、白枳感动的一塌糊涂。自家王爷终于想通了!
纪棠看着只觉得这样温情的一幕,实在是,有点起鸡皮疙瘩。便怯怯的举了手,说:“不好意思打扰了,就是那个我有个疑问。”
温情、感动四人组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射到纪棠身上。
若纪棠没看错,略高的两组视线似乎带了点火辣辣的,生气?
纪棠言简意赅的总结说:“白枳刚刚说那个毒囊里的毒是白色的粉末,并且毒性比砒0霜大,而且毒发的情况和砒0霜一样?”
白枳回答道:“是的王妃,我将服用砒霜和服用毒囊的小鼠都解剖对比过。王妃可有什么想法?”用小鼠试毒的方法就是之前纪棠在看到白枳研究杀虫剂的时候教白枳的。以至于白枳对纪棠异常的尊敬,总觉得纪棠在某些奇怪的方面深藏不露。
一个熟悉的名词在纪棠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三0氧0化0二0砷(搞不懂为什么化学名词也要和谐,无奈.jpg)。
纪棠欲言又止,摇摇头:“暂时没有。”
崇实看向崇宁,问道:“阿宁,要不要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崇宁想都没想,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比起争名夺利,我现在只想做一世闲散的王爷。不想再将父子兄弟感情当做权利的斗争的砝码与牺牲品。”
崇宁不是不明白崇实的意思,现在的情况除了将计就计,大概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了。只是他怕,他怕将计就计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悲剧结果。
崇宁看了纪棠好几眼,最终还是不愿意将纪棠卷入斗争的漩涡。
看崇宁如此决绝,崇实大为感动,十分满意的看着纪棠点点头,说:“看来父皇果然是慧眼如炬,这桩婚事果然是十分好!”
“???”纪棠这个时候很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怎么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在线了?
崇实站起身来,说:“阿宁,母后以前常说‘兄弟同心’,不必有诸多顾虑,我和父皇永远都在你身后。”
看着崇实有离开的意思,纪棠忙站起身来,说:“快到午膳时间了,皇兄留下一起用膳吧?”
崇实拂了衣袖,将双手背在身后,说:“不了,现在本宫和端王可是势如水火的。”
“哦!”纪棠点点头,心道,刚刚不是说兄友弟恭,不反目成仇吗?
看着白枳为崇实打开了门,纪棠忙喊住崇实说:“皇兄,要不您甩个门再走?”
崇实脚上一顿,掩面暗笑不语。
崇实才将前脚踏出书房门,转而侧身回眸、玉颜浅笑,唇齿轻启,满眼担忧:“傻弟弟,来日方长,你看弟婿满脸的疲惫。”
崇实不愧是未颜一家的,连说出的话都如出一辙。
话罢,便优雅从容不带走一丝云彩的离开了。
纪棠的脸‘轰!’的成了熟透了的蟹老板,还是给他个海绵宝宝就能开个蟹堡王的那种蟹老板。
看着偷笑的崇宁和嘴角抿笑的白枳和振玉,纪棠羞愤不已,在心里跺脚道:我真的没想多!
“咳咳!”见崇实走远了,纪棠清清嗓子,生硬的转移话题说,“白枳说的那个白色的粉末我觉得我可能知道是什么。”
果然,刚刚还在笑话自己的三人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纪棠。
崇宁端起茶杯小嘬一口,略有沉思,歪了侧脸看着纪棠,等着纪棠的下文。
纪棠终于将端正的姿势放松下来,随意将右手手肘撑在桌上,半握拳的右手,拇指与食指交叉放在嘴唇边,脸色严肃了很多。
他努力地、仔细的措辞,将脑袋里的话拆分成崇宁能听懂的简单词汇,艰难而又缓慢的说:“一般的砒0霜成黄色或者淡粉色,可入药,但是必须精确掌握剂量,不然很容易闹出人命。而大名鼎鼎的鹤顶红因为成漂亮的红色而得名,剧毒,比一般的砒0霜更毒,一般用在不可描述的勾当之中,而不会入药。两名死者牙缝里的白色粉末,我初步推测是提纯后的砒0霜,学名□□。”
见三人听的异常仔细,纪棠一说到自己的专业,就口若悬河,忘情的站起身来,接着说:“不管是砒0霜还是鹤顶红,里面的毒性都是来源于□□,只是在制作上的纯度不同,掺有的杂质不同而导致出现不同的颜色。书上说,纯净的□□呈无臭无味白色霜状粉末,易升华,微溶于水,不溶于乙醇,溶于酸、碱,高毒性。由于你们的制作方式落后,导致得到的砒0霜杂质含量多,所以用银针试验会出现白枳所说的银针发黑的情况。但这种验毒方式并不准确,纯净的□□毒性非常大,但不会导致银针发黑。真正让银针发黑的是砒0霜里面含有的杂质让银针发黑的。所以白枳,以后验毒的时候不要只依靠银针,还有,制毒的时候一定要戴手套和口罩,你这次戴了手套口罩的吧?□□容易升华,就算是接触皮肤或者呼吸道会中毒的。”
白枳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他本来就擅长制毒,便听得异常仔细。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纪棠继续说:“其实比起你们刚刚说的柳州木,我更在意这个□□。就算是我,也没把握能在现有的条件下提炼出如此纯度的□□。但是此刺客却能拿到,而且死士不会只有一两个,肯定是几十甚至几百人。这么看来,有人不仅能提纯□□,而且还具备是大规模的制备高纯度的□□的条件。如果不把这个为虎作伥人找出来,将后患无穷!”
纪棠是食品安全检测专业的高材生,尤其在理化检验和微生物检验方面颇为擅长,以至于考研的时候在化学和微生物之间反复横跳。
他虽然可以勉强利用手上能找到的试剂替代品检验确定□□,但是替代品始终不是纯净物,没法测定□□的具体含量。不过既然是白色的粉状,大概率是纯净物没跑了。
而且对方能制作□□,要不就是才华横溢、天纵英才,能在有限的知识中突破现有知识的局限,成为上景国的门捷列夫;要不就是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实实在在的化工专业生!
比起前一种,后一种猜测更加让纪棠不寒而栗。
若对方是一个不安好心的现代科技领先者,那么对方会不会提取出更毛骨悚然的化合物出来?比如海0洛0因……
纪棠深深的陷入了思考中,近代史的鸦片战争是纪棠最薄弱的环节。一方面是纪棠只对古代史感兴趣,更大的原因是纪棠是在不愿意一遍又一遍的记住自己深爱的疮痍满地的祖国。
崇宁挥挥手,振玉和白枳识相的退出书房,轻轻的将房门关了。
崇宁站起身来,将还在抱着手臂托腮思索的纪棠按下,坐在凳子上,双手覆在纪棠的太阳穴,不重不轻的按摩起来。
崇宁一边按摩一边调笑道:“看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我可是把被子都让给你了的。”
纪棠开始还不习惯的拉着崇宁的手腕,没等按摩两下,惯会享受的纪棠已经放下手,舒服的闭上眼睛,整个人瘫软的把崇宁当做沙发靠枕了。
“我说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嘛,这不,一晚上没睡着,还落枕了。”纪棠摸着自己僵硬的脖子,左右摇晃了下。
崇宁非常肯定纪棠是对死人这个事有恐惧的,不然昨晚纪棠不会缩在自己的床角委屈一晚上,都不回去。
崇宁手上的力度慢慢加重,毫不介意又大方的说:“不习惯也不好勉强你,不然每日都睡不好对身体也不好。你要是不介意小院死了人,想回去住我倒是没意见。”
“嗯……王府没别的房间了吗?”
“没有!”
“…………”纪棠无言,心道:‘骗人!’
“对了,你哥要是摔门而去不是更能体现你们俩中了反间计吗?为什么笑我?”
“你见过谁家的太子出门需要自己亲自开门的?还摔门呢?你这脑袋讲起□□这么头头是道,怎么会想出摔门而去这种点子的?”
“就是突然灵光一闪嘛。”
“你的灵关一闪可真特别,不愧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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