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徐之扬

秦沐下意识地拉着青鸣珂滚在一旁并将青鸣珂护在身下,那支箭呼啸而过射向离他们不远处的母鹿身旁,母鹿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小鹿了,跳着跑开了。

原来是金羽营左统领周永为在一旁只看到了来寻幼鹿的母鹿,并没有看到蹲在一旁青鸣珂和秦沐,所以才射出了一箭,他看到摔到一旁的青鸣珂和秦沐吓了一跳,他虽然没看清人是谁,但是穿着女装的在这秋猎场的能有几个?

周永为赶紧下了马,跪在青鸣珂身旁:“殿下恕罪,微臣并未看到有人在才射那鹿的。”

秦沐扶起青鸣珂,封言齐也跑了过来,他向来与人为善,看青鸣珂并没受伤,他试探着开口求情道:“周朗卫骑着马在那边确实看不到殿下在此......”

青鸣珂不予计较,抚了抚衣物和发鬓上的灰尘,淡淡开口:“本宫没事,你起来吧。”

周永为长长舒了口气,磕了个头站起身来。

青鸣珂对秦沐温柔道:“刚才,多谢你相救。”

秦沐的眼神晶亮:“我没有帮到什么,那箭本来也伤不到殿下,还害殿下的衣裳脏了。”

青鸣珂有些不自在地转头询问周永为:“周朗卫?”

“微臣周永为罪该万死!”

他刚说完,秦沐就皱眉把地上的箭拔起来端详了片刻,对周永为语气不善:“周统领,这箭按理说不是秋猎能用的吧?”

周永为紧张起来,他讪讪道:“这,微臣出身于金羽营,用惯了营里的弓箭,见四下无人想射只鹿......”秋猎场上的猎物是可以由射中者带回去的,他素爱鹿肉,但是鹿又极机警不易射中,他才出此下策。金羽营负责护卫宫墙城门,营中的弓箭是大昭特有的最好的弓箭,弓身轻巧,箭的声音小,只是制作用材较为昂贵,普通人是用不到的,连侍羽营也得请示后方可获得,自然不被允许用作秋猎。

先是险些伤了公主,再是秋猎违规用箭,封言齐这个老好人也不免佩服起这个莽夫。

青鸣珂接过那箭冷眼瞧了一番,递给了封言齐就转身上马,秦沐见周永为还想求情,示意封言齐阻拦,此人着实需要得个教训。

等秦沐跟着青鸣珂走了,封言齐叹道:“周兄,你勇猛无双但是素来冒进妄为,着实该吃些教训了,待会我会替你委婉告知世子的。”

周永为苦着一张脸,后悔不迭。侍羽营护卫宫外京城,金羽营则职在以护卫秦朗的处事作风,这回必定没他的好果子吃。

他失魂落魄地跟着封言齐去领罪,还没走到秦朗的帐篷就见他面色凝重地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位常侍,直接越过他们离开了。

虽然只是暂时地脱困,周永为还是松了口气。

青鸣珂是从回到宫中后在赵贵嫔的口中得知徐之扬遇到意外不幸罹难的消息,赵贵嫔揉去自己眼角的泪花,轻叹一声道:“我本不该给公主说这个,可是我见公主与百大人交好,才想起了这事。”

徐之扬张扬又潇洒的样子似乎还在眼前,再想起百盛期,一丝惋惜涌上青鸣珂的心头,她扯了扯青阶的襁褓,揉了揉他的脸蛋。

新生没有停止,死亡也没有。

赵贵嫔摸了摸青阶的脸蛋,接着道:“说来百家两位姑娘都是命苦,百盛月本来是跟秦世子差点成了姻缘的。”

见青鸣珂有兴趣,她也更来了兴致,喝口茶赶紧道:“如今的世子妃出身的林家是先帝那时就没落的,林家十多年前已不在奉安久居了,又值后来战乱不安定,永定侯府都以为林家只有一个嫁给英国公旁支次子的长女了,都不念着这桩婚事了。谁知......也就是前几年的事,秦百两家都要议亲了,林家那个英国公旁支次子的女婿刚好做官升到奉安了,秦侯爷不忘旧日老友的情谊还主动联系这位晚辈,这才得知林家确实是败完了,但家里都还在奉远郡的,额,狸县,勉强过活。”

“而林家还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姑娘,只是年级不大,比公主您还小上一岁呢。加上从小家就败了,不比早就嫁人的姐姐养尊处优。那林家长女还说家里也早就忘了和秦家的婚约,万不敢再高攀的。”

青鸣珂接着说:“可是,秦侯爷重情重义,自然不肯做背弃盟约之事,若是林家依然势强,或许秦侯爷还能为了儿子的心意前去商量解除婚约,但是林家已经这般情形,还为秦家着想,从不联系他们拖累他们......”

赵贵嫔连连点头,她叹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后来秦朗还是娶了现在的世子妃。”

徐之扬的祖父是当年大昭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为人也乐善好施广得民心,如今徐府又添了殉职的将军,百姓们对于徐府愈发爱戴,听闻百盛期因为伤怀一病不起,对她也越发同情,百姓们甚至自愿结伴前往道观为她祈福。

连带着对百家尤其是在朝为女官的百盛月也多了更多的探讨和敬佩之情。

百盛月正跪在地上,她恳请父亲等百盛期为夫守孝期满后便将她接回家中,不要让她以节妇的身份过完她才刚刚开始的人生。

百有志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喝道:“你这个不忠不义的,你妹夫才过世多久,你就想着让你妹妹再嫁了?”

百盛月沉稳道:“女儿本来不想的,毕竟盛期和阿扬是从小的情意,怕是也不肯轻易听女儿的。可是父亲最近的所作所为让女儿明白了,父亲和女儿的心思不一样!”

她抬起头来:“女儿是以月盈的心意为首,而父亲,你恐怕就是想用月盈的一辈子来谋取名利!如今您就为了脸面任由徐家利用盛期造势,对她不闻不问。要不是我实在担心她,顾不得您的命令偷偷潜去徐家看了她,我都还不知道盛期在徐家如犯人一样被关着!”

百有志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妹妹伤心,自己出不得门。”

“就算是伤心静养,也不会让人连窗户都锁死了吧?徐家是见自己家近年来败落了,阿扬也不在了,便别出心裁想用贞烈节妇来博个名声,还有旁人也想要计划用舆论给家中的男人博个荐举的机会!”

百有志怒不可遏,他扬起手掌,百盛月不避不让地看着他,那巴掌最终还是没落下来。

“你如今翅膀硬了,我打不得你了。你弟弟妹妹都得仰仗着你了?”

百盛月不卑不亢,如果父亲没办法担当起父亲的职责,她作为长女决不能坐视不理。

百有志狠狠地道:“本朝的女官数你为首,可你怎么就不能替你侄子想想?你终归是要嫁人的,等你出嫁,我们家,哈哈,我们家就真的无一官半职了!”

百家、徐家、林家、秦家四家多年交好,后来除了风光更胜的秦家,林家最早没落。

徐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还有个威武将军府的空壳在。

百家苦苦支撑,百有志年事已高已经告老在家,前头两子已经离世,只有长女出类拔萃。

百盛月不是第一次听父亲说这种话,此时才真正心寒,“女儿知道,我没有做成永定侯世子妃,父亲深以为恨。如今妹夫也英早逝,您也是实在没有法子。可是人,有时候不得不认命。”

两行清泪从她脸上流下,“女儿自知孤命,不敢连累旁人,会一辈子只在百家做女儿,希望父亲放过盛期!”

百有志哈哈大笑,“女儿?我要你这个女儿有什么用,留你一辈子让别人更加嘲笑吗?”

百盛月陌生地看着近似癫狂的百有志,只觉得头顶的天幕黑的可怕,让她透不过气来。

青陌的府中,青陌靠在美人椅上,翻看着手里的美人画像,连连叹道:“可惜,可惜。”

青隐踏入屋内,问道:“可惜什么?”

青陌被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来惊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青隐坐在屏风前的椅子上,见青陌反应这么大,心里有些狐疑:“你在看什么?拿过来。”

青陌把手上画卷扔在床上,绕过屏风坐下青隐下首:“没什么好看的,美人罢了,你又不爱看。”他爱色,青隐是知道的,平日里也不太管他都只是轻轻揭过,但是今日青隐似乎不想像往常一样放过他。

青隐还是盯着青陌,问:“哪家美人?你想怎么弄进门?”

青陌不耐烦:“没想弄进门,就看看。”

见他还是不肯说是谁,青隐有不好的预感,他又一字一句地道:“给我拿来。”

青陌最是受不得气,又是被娇惯坏了的,见青隐这样寸步不让,他下不来台,又不敢给他看,只敢转身不再看青隐。

青隐又看了他几眼,起身去内室,青陌不敢拦他。

青隐拿起那张画卷,只看了一眼就嚯地转身走向青陌,他将那张画卷摔在青陌的脸上,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永定侯世子妃的主意!”

青陌被甩的发懵,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他气上头来但又心虚道:“你别乱说,只是一张画像而已。”

青隐已经气笑了:“我真不知道你,真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奇人,你爱女人就爱女人,怎么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管什么人不管人家乐不乐意就招惹,我以为你之前也算栽了个跟头,也该收敛些!”

素来自持身份的他此刻在青陌的富贵窝里转来转去,恨不得把他再打一顿,青陌对他说的不以为意:“什么叫天高地厚,大哥,我们是皇子,是万人之上!”

顿了顿,他又小了些声音道:“等到哥哥登了大宝,那可就是真天子了,天多高地多厚,那岂不是我们一家人说了算!”

青隐也不说话,只死死盯着青陌看。

青陌被他看得发怵,陪笑道:“再说,这次你真误会我了,我就是看那林诗玉有几分颜色,所以才画了她,也没想怎么着。何况,他们家就快是皇亲国戚了,看父皇宠那个小丫头的样子,我还能对她大嫂动手呀?”

青隐还是沉默,半晌开口:“所以,如果父皇没有这么快将他们婚期定下,你还是会趁着这段时间......”

话没说完,青陌打断道:“我至多多瞧两眼,心里想几回罢了,就算青鸣珂没嫁过去,那也是她未来的夫家不是,我真没想做什么。”

青隐重新坐到椅子上,青陌松了口气,给青隐倒了茶,装作没事的样子问道:“对了,大哥你今天来做什么?”

青隐回道:“我今天进宫去看母妃,和母妃聊起你,她让我多看着你。你上次在中秋宴上喝醉酒,跟玉颂说了什么胡话?”

青陌回想了一下,愈发的心虚,“我那时喝醉了,是因为喝醉了!谁告诉你的?玉颂?还是我身边的人?”

青隐没有回答,似乎累极了,主动接过青陌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低低道:“你要是想要再如从前一样无法无天,刚才就该在这杯茶里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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