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墨无疾这么说,晚云灼松了一口气。
没有明确反对,那大概就是同意了。
她轻声笑道:“多谢。”
墨无疾冷哼一声,不正眼瞧她。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晚云灼满意地往后撤。
可戴在两人的手镣限制住了她。
她举起手,轻轻晃了晃手镣,问墨无疾:“把它解开吧?”
他会用浊气,这海牢根本关不住他。
更何况这种手镣,对他来说,估计跟个玩具似的。
墨无疾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断然拒绝:“不会。”
晚云灼微微瞪大眼,不相信:“你不会?不可能。”
墨无疾慢条斯理回答:“鲛人的玩意儿,搞不懂。”
晚云灼转念一想,想起他能被她不怎么精湛的魅术给控制住,大概真的是不怎么了解鲛人术法,于是没再强求。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玉有寄。
她问墨无疾:“玉无凭可有告诉你玉有寄的具体位置?”
在她的预知梦里,玉无凭留下的讯息十分简单,只说了玉有寄在囚海,给她展示了玉有寄的样貌,并未提供更多有用信息。
墨无疾摇头,凉凉道:“那家伙草包一个,大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师兄在哪,就诓我们来这给他找人。”
晚云灼想起玉无凭初见面就骗她,心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无论如何,眼下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晚云灼抬头,环视四周。
在这片海域里,漂浮着上千个白骨笼子,大概有□□成都囚禁着各种海底妖兽、犯事的鲛人以及零星几个魔族。
这些白骨笼的位置并不固定,会随着海水缓缓飘荡。
晚云灼第一时间想到的方法,是去挨个排查,看里面是否关着玉有寄。
此时,墨无疾也在观察四周情况,开口道:“本座倒是可以出去挨个看。”
晚云灼摇摇头:“没必要。”
墨无疾点头,表示赞同:“是。他不会被关在如此显眼之地。”
如果玉无凭所言不虚,玉有寄真的是被关在海牢,那说明鲛人在强迫玉有寄给他们算卦。
既然如此,便不可能把他同其他犯人囚禁在一起。
难道,所谓的“海牢”,不止眼前所见的这一片海域?
两人对视一眼,想到一块去了。
“晚将军!”
就在此时,一个鲛人侍卫手持长矛,匆匆赶来。
他敷衍地朝晚云灼行了一礼,道:“晚将军,世子要见您。”
墨无疾瞬间垮脸。
晚云灼问:“见我作甚么?”
那鲛人道:“在下也不大清楚,将军自己去了就知道了。”
晚云灼淡淡道:“不去。”
她刚说完,似乎听见背后的墨无疾发出一声及其短促的闷笑。
鲛人听了,面色难堪起来:“晚将军,您眼下是阶下囚,生死都在鲛皇手中,不太适合在此拿乔吧?”
晚云灼不爱与人呈口舌之快,也极少会因为旁人的言语挑衅而动怒,情绪向来十分稳定。
她既不生气,也不回应。
鲛人感觉自己的奚落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登时恼羞成怒。
“空有一身武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沦落至此?”
“若是真的厉害,怎么不直接离开?我看,就是贪图我们鲛人的灵石珠宝吧!”
“也就是我们世子太过善良,着了你这女人的道!你连我们世子的脚趾头都配不上!”
那鲛人拿着长矛,矛尖十分不礼貌地指着晚云灼,喋喋不休,唾沫飞溅。
晚云灼没往心里去,只觉得他太聒噪,吵得她眉心微微发热。
突然,那鲛人手中的长矛从他手中滑落,然后调了个头,指向鲛人自己。
鲛人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愣了一下。
然后下意识以为是晚云灼捣鬼,慌忙后退几步,警惕地瞪着她。
可晚云灼身上还绑着缚灵绳,手上是镣铐,身居压制灵力的白骨笼之中。
不可能对他下手。
他犹豫了一下,判定是自己手滑了,于是伸手去拿自己的长矛。
晚云灼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有一小股浊气在流动,顿觉不妙。
她动了动与墨无疾绑在一起的右手,轻轻抓住墨无疾的左手。
正在暗中施法的墨无疾一顿,手法微滞。
那鲛人刚刚碰到长矛,长矛便像发了疯一般,朝着他的头猛刺去。
他毫无防备,来不及闪躲,一只眼直接被自个的长矛戳中!
一道鲜血自他眼眶蜿蜒流下。
他惨叫一声,捂着眼睛,一道灵力将自己的长矛打飞,然后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嘴这么脏,就不该活着,救他作甚么?”
墨无疾看着鲛人逃跑的身影,语气恶劣,十分不满晚云灼打断他的施法。
晚云灼解释:“不是要救他,我是怕他死在这里引起旁人注意,妨碍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而如今他只是眼睛受伤,完全可以说成是海牢里的浊气或者不明海生物导致的。
墨无疾对她这番是说辞显然不买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身体周遭的浊气蠢蠢欲动。
似乎下一秒就要一脚踹翻整个海牢。
晚云灼知道魔族暴躁好斗,但没想到墨无疾这么容易发脾气。
她疑惑发问:“他骂的是我,你气什么?”
墨无疾语塞了一下,旋即冷冷道:“你既跟本座结盟了,有人骂你,便是骂本座。”
人还挺仗义。
晚云灼笑了笑。
她宽慰地拍了拍他的小臂:“好了,没事了,这没什么好生气的。”
如果这种小事都要生气,那她额间的云纹印记只怕是每天都要炸开花。
墨无疾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这什么语气?
跟狗说话呐?!
晚云灼的思绪重新回到找玉有寄的事情上。
她伸出手,指向一个地方,对墨无疾说:“墨无疾,你看。”
墨无疾掀眸望去。
方才那个鲛人的长矛,直挺挺地插在一堆珊瑚礁上,矛尖还在微微颤抖。
一眼看去,似乎没什么异样。
但墨无疾却皱起眉:“奇怪。”
晚云灼也点头应和:“的确奇怪。”
方才,那鲛人离开时,胡乱挥出一掌,将自己的长矛打飞了。
但是,若顺着飞出去的路线,这长矛不应插/在此处。
它是被一个力量所影响,硬生生地落在了眼下的位置。
晚云灼和墨无疾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一齐移动,落在一处空旷之地。
那里的海水十分平静,没有珊瑚海草游鱼等常见的生物,安静得有些异常。
而随着海水四处缓慢移动的这些白骨笼,每当接近那里时,都会自动避开。
那里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外物靠近。
“许是布了阵,或者是施了什么术法。”晚云灼道,“不知是不是找到玉有寄的关键所在。”
墨无疾懒懒道:“问问就知道了。”
他下巴微抬,指了指某个方向。
晚云灼顺着望去,看见了押他们进来的那俩傻子鲛人,立刻心领神会。
那俩鲛人神色严肃,手持长矛,四处巡视一番后,游到晚云灼和墨无疾这边。
其中一个鲛人对晚云灼道:“方才有人来找晚将军,回去后伤了一只眼,说是此处有异常,我等特来查看。晚将军可有何发现?”
晚云灼指了指那片平静的海水:“方才,我看见一个黑影从那里闪过,这算异常吗?”
俩鲛人神色紧张,转头看去。
待看清晚云灼所指的位置后,他们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这黑影若是冲这个来的,那便无妨了。”
然后道:“多谢,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见他们要离开,晚云灼立刻套话:“可那里关着重要人物,你们不去检查一番,不担心鲛皇降罪?”
他俩一怔,快速交换了一下目光。
其中一个鲛人道:“你怎么知道里面住着国师?”
晚云灼神情自若,语气自然,张口就来:“你们世子曾同我讲过。”
“哦。”他们两个点点头,并未质疑。
看在晚云灼之前帮他们“生擒”了一个魔头的份上,他们热情洋溢地主动介绍:“晚将军不必担心,那里布了阴阳阵,一般人进不去的。”
阴阳阵?
晚云灼从未听说过这种阵法,更不知道破解之法。
于是继续套话:“如此甚好,的确不必过于担忧。可是,若来的并非一般人呢?”
“阴阳阵可是上界神族的阵法,在我们这下界,管他谁来呢,都打不开。”一个鲛人笑着回复,神情得意,“就算是那能毁天灭地的魔尊本人来了,也拿这阵毫无办法。”
站在他们前面的魔尊本人,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冷笑。
“哟,你这魔头,还不服气呢。”
他们觉得墨无疾好看,且又被关了起来,于是丝毫不畏惧他,反而冲着美貌愿意同他多说几句话。
“且告诉你们也无妨,若是想打开这阴阳阵,除了我们鲛皇本人来,倒还有另外一个法子。”
晚云灼试图阻拦:“快别说了,他可是魔族,若是他知道了法子,把阴阳阵给破了,那可坏事了。”
被她这么不痛不痒地一劝阻,那两个鲛人更加激动了,拦都拦不住,唾沫横飞,一股脑把破阵方法说了:“这法子是,须得在天地阴阳之气平分之时,一男一女,同时灌入充沛的灵力和浊力,且要足足持续一炷香,才能将这阵打开。”
“哦。”晚云灼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果然难办。”
“那可不!先说灵力这块,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屈指可数。”
一个鲛人掰起手指头,开始数。
“人皇,鲛皇,赫连将军,莫将军,叶将军大概也勉强凑合,当然还有晚将军您,但问题是……”
另外一个人捧哏似的,接过同伴的话头。
“问题是,还需要一个可以随意控制浊气的人。”
“而这样的人,咱这下界中,可就只有现如今那位从幽墟出来的魔尊了。”
“可魔尊是男子,另外一个得是女子,那就只有晚将军您了。”
“总结一下,若是想破此阵,须得晚将军和魔尊合作。可晚将军最讨厌魔族了。这怎么可能?简直天方夜谭哈哈哈哈”
俩鲛人一边说,一边放松地笑起来。
晚云灼偏头,看向墨无疾。
墨无疾也恰好抬眸看她。
这不巧了么。
他二人,就在此地。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