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了。早些赶路吧。”此时弘虔困意早已消弭，温声道。

“王爷，您等等老夫！”扶清月入了马车，弘虔正要跃上马车时，忽然有一声音自背后响起。

“李太医，怎么了？”弘虔转过身去，立定。

“王爷。您且附耳过来。”李太医压低着声音，在弘虔耳畔说了。

“好。本王知道了。李太医快些回府吧。风大。”听罢李太医的叮嘱，弘虔道。

“你们也都回府吧。本王左右不过三四日便回府了。”弘虔朝齐齐跪在地上喊“恭送王爷”的众人道。转身一跃，便上了马车。

出发因弘虔已误了些时辰，于是赶路的车夫便被催促着先绕了一段山路。

都说“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软垫上的弘虔撑着脑袋，掀开帘幔，这于她而言，不是离乡，而是返乡，入目的皆是衰败的枯叶，正三堆两堆的摆放着，上面尽是昨夜的碧虚。思及自身，不禁悲从中来。

清月正捧着书卷在细细研读，以为弘虔只是厌烦行路，贪得马车外面的景色，便不曾留心。弘虔坐定歇后又是咳了一会儿，平复了些，便探头去瞧：

“李杜的诗？”

清月点头。最近不知怎么的就喜欢上了写诗，只是最近打理绮罗楼琐事繁多，难有空闲。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挑了几首自己自认为还不错的送给罗绮烟看，却被这个小自己五六岁的姑娘批的一无是处。

羞得她忙去请教了常去绮罗楼的一位年轻士子，对方却告诉她什么“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而唐诗之最，当属李白杜甫二位。

谁知弘虔得了回答后懒懒窝在了榻上上，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一群跳梁小丑。”

泓朝最炙热风流多情英俊潇洒的王爷对史上鼎鼎有名的诗仙诗圣如是评判。

清月从书卷中抬了头：

“王爷何出此言？”

“一生碌碌。不过为一\'官\'字耳！书生空谈，误国。”

封清月不是大家闺秀，封家未没落之前也不过是小门小户。自然也不会对女儿的教育太过上心，封清月对账本要比对诗词歌赋懂的多的多。至于弘虔的意思，她只能明白个大概。

“说这些究竟是没意思。路上颠簸，别看了，伤眼睛。睡会罢。到了客栈再读。”弘虔沉沉地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刚救她那年，弘虔不过志学，而今却是快要弱冠的年纪了，那时落水的她，狼狈，却好看得出奇。弘虔怜她，不忍她被腌臜糟蹋，便收入了府中。这么多年，她尽心打理着这些铺子明的暗的生意，却未曾问弘虔要过分毫，连名分也不曾。

弘虔也曾疑心这人会不会是皇兄安排的细作，几次三番派暗卫调查，然姑娘的身世却像她所说的一般清清白白，究竟在她身边多年不曾有过任何破绽，戒心虽未全然放下，倒是也终于丢了个七七八八了。但她身份一事是关乎性命的头等大事，弘虔从未提起过。只说自己身患隐疾，不能如寻常男子一般娶妻纳妾罢了。她就陪在弘虔身边，尽心尽力地为其操持着，又熟知其脾性，弘虔对其倚重也不同往日。王府上下都很尊重这位女子，哪怕弘虔从未承认她身份。

但最开始两年吃食里的毒素却残留在她体内，一直未能根除。

这次进宫，带上她，一来是想堵住悠悠之口，讨得皇帝赐婚，换全身而退，再者也是想考验她是否有异心，毕竟当年之事太过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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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贺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