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的穆国公自从宴席散了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此刻在府内更是坐立难安。

穆国公明白，昨天林相闹这么一出，当时的氛围太过和睦，弘晟也是饮多了酒，思绪有些涣散，倘若是他清醒之际，绝不会允许，也不可能允许自己一直忌惮的亲弟弟去娶一个跺跺脚就能让朝野上下为之震动的大臣的女儿，哪怕林逋再清傲再孤介，他的大半门生都在朝为官却是不争的事实。

林逋这人，虽是孤傲耿介，但高居丞相之位，自是深谙为官之道。如今此举倒像是初出茅庐，不知深浅的士子了。

君威难测，而弘晟更是生性多疑。故而尽管金銮殿之上的九五至尊虽是流着他穆家的血，是他的亲外孙，他在朝堂之上也只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在这节骨眼上，他亦不能派小厮邀约林逋详谈，去探听对方用意一二。文武百官在这时候不知多少只眼睛都盯着自己这国公府，他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就是害了弘虔。一但弘晟怀疑弘虔勾结朝臣，尤其是敏感的国公府和相府，君生疑，兄弟必然阋墙，加之膝下无子，为了江山稳固，弘晟很可能不顾手足情分，斩草除根。

“从昨晚起祖父您就水米未尽。是为了阿虔哥哥的事吗？”穆琬琰忧心地问。

只见从屋外缓缓走进一个姑娘，绣着绣云霞翟文的缘襈袄子，湖蓝色的裙，白色裙腰，不饰芳华，倒是映衬了那句“清水出芙蓉”。

“唉。”穆国公望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孙女，沉沉地叹了口气，林相那边失策，如果没甚变故的话，林相独女就要嫁与虔儿为妻了，而阿言这孩子却是自小就倾心她这个桀骜乖戾的表兄，不知她心里是何滋味啊。

穆琬琰咬了咬嘴唇，将一碗肉粥放到祖父面前的方桌上：

“祖父，您再这么下去身体要熬坏的。”

穆国公走到这唯一的孙女面前，摸摸了她的头：

“好孩子。终究是祖父对你不住。”

穆国公膝下子嗣凋敝，只有一子一女，穆琬琰之父不愿纳妾，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而已。偌大的穆国公府里都是有了曾经一个小姑娘的肆意玩闹才有了些生气。穆妃尚且在世的时候，倒是常常召这个小侄女入宫，以排解深宫漫漫长夜寂寞之苦，同时许是弥补对弘虔的亏欠，对她也怜爱得紧。也在无意玩笑之间问过是否愿意嫁给弘虔，但那却没有切切实实的据证。后穆贵妃薨逝，穆琬琰也没长成，这事便搁置了。

姑娘家的情思缥缈不定。可穆国公却扎扎实实地看到自己疼爱的孙女眼波流转，整场宴不曾离了弘虔的身影分毫。独子夫妻都在镇守边陲，非召不得入京，只有一个如意的郎君，穆国公还不能成全二人婚事，对于阿言，他始终觉得有愧。

穆琬琰垂下了眼眸，眸色哀伤。

祖孙二人相对无言，被守门的小厮通传声打破了宁静：

“老爷，宫里来人了。”

穆国公抖抖袍子：

“知道了。”

一声尖利却熟悉的嗓音传了过来：

“国公大人。皇上有旨急着传唤您进宫呢。”

“劳烦魏公公亲自走一趟，我这就去更衣准备面见陛下。”

软轿抬得平稳，穆国公闭上了眼假寐，思考如何有个万全之策能让弘虔脱身还不让皇上起疑心。

女主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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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贰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