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孟玲猛地抬起头，充满希望地抓过手机，却是李诗嫣发来的消息：

嫣了个铃铛：【天师！舒子宸刚问我你睡没睡！我该怎么回？要不要帮你助攻一下？（坏笑）（坏笑）】

孟玲看着这条消息，又看了看那个再也没有动静的、备注为“AAA”的对话框，心里一片冰凉。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李诗嫣回了三个字：【随便你】。

她按了静音，关掉手机。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仿佛想把整个自己都藏起来。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进来，照着一室清冷，也照着一颗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海啸的、少女的心。

被子里空气稀薄，她忍不住探出头，深深吸了口气。

手机屏幕漆黑，她鬼使神差地又按亮了它。

那个置顶的对话框依然安静地躺在列表最上方，最后一条消息是她那句卑微的“打扰了”。下面一条是舒子宸，冒着三个小红点。

舒子宸：【听李诗嫣说你睡了】

舒子宸：【那晚安】

舒子宸：【明早记得回我哦】

再下来是李诗嫣，只有一个红点。

嫣了个铃铛：【我说你刚洗完澡在护肤，明天再聊！够矜持吧？（得意）】

她点开与李诗嫣的对话框

玲了个嫣窝：【我可以去你房间跟你一起睡吗？】

消息发出去不到三秒，李诗嫣的回复就炸弹一样砸了过来——

嫣了个铃铛：【？？？！！！】

嫣了个铃铛：【门没锁！速来！！！】

嫣了个铃铛：【热烈欢迎.gif】

孟玲换了睡衣去李诗嫣房间，敲了两下门就开了，李诗嫣似乎一直等在门后。

“快进来，外面冷。”她一把将孟玲拉进房间，顺手关上门。

李诗嫣的房间和孟玲的整洁风格截然不同，桌上摊着翻开的资料，床上扔着几个抱枕，空气里有淡淡的草莓味护手霜香气。

她没多问，只是把孟玲推到床边坐下。根据十年相处的闺蜜情，她早已从那句简单的“随便你”里，听出了孟玲平静语气下暗藏的低落。

“说吧，”李诗嫣挨着她坐下，声音放得很轻，收起了平时嬉笑的模样，“你这是怎么了？还是因为我硬要撮合你们的事？”

孟玲抱着膝盖，下巴抵在手臂上，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地板上的一片月光。沉默了几秒，她才轻声开口，声音有些哑：“不是……诗嫣。我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喜欢我，为什么我还是对他就是放不下呢？”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房间里漾开细微的涟漪。李诗嫣自然知道孟玲口中的“他”是谁。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更紧地挨着孟玲，仿佛想通过体温传递一些力量。

“他好像……追到他喜欢的那个男生了，”孟玲的声音越来越轻，“我明明都没有拥有过他……也知道我跟他不可能，可为什么……”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心口，“还是这么不舒服呢。”

她转过头，眼眶微红地看着李诗嫣，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困惑和自我厌弃：“诗嫣，我是不是很没用？连摆在面前的现实都不想面对……”

“感情要是能控制，那还叫感情吗？”李诗嫣没有讲大道理，也没有轻易安慰，只是想了想，轻声反问，“感情要是有开关，一按就能停，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她往孟玲身边凑近了些，声音轻柔得像夜风：“你看那些明知会凋谢的花，人们不还是年年种吗？明知会散场的电影，大家不还是哭着笑着看完吗？”说完，她又指了指窗外，“就连月亮，明知道它阴晴圆缺不由人，我们不还是抬头看它，为它写诗吗？”

李诗嫣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心会不舒服是你真心喜欢过。真心嘛，本来就是最笨最倔的东西，它不讲道理，不识时务。”

“可是……”孟玲的声音带着哽咽。

“没有什么可是的。”李诗嫣打断她，眼神坚定，“现实是现实，感情是感情。咱们就承认现实掰不过感情，怎么了？丢人吗？不丢人。”

“放不下，我们就大大方方地放不下，咋了？等哪天放下了，那是我们长大了；放不下，我们就带着这份放不下的喜欢继续往前走，反正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浪费在‘放不下’上！”

这个有点“蛮不讲理”的安慰，让孟玲怔住了，随即，积压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她靠在李诗嫣肩上，任由眼泪流淌，闷闷地说：“诗嫣……谢谢你。”

“谢什么，”李诗嫣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睡吗？现在就开始‘服侍’我休息吧。”说着，还在她腰间轻揉一把，“睡觉。”

孟玲被她逗得又哭又笑，轻轻推了她一下：“你别闹。”

李诗嫣笑嘻嘻地关掉昏黄的小夜灯，利落地把床上的抱枕都扔到椅子上，掀开被子钻进去，然后拍拍身边空着的位置：“快来，给你暖好被窝了。”

孟玲抹了抹眼角，也躺了下来。

两人挤在同一张大床上，肩膀挨着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长发纠缠在一起，薄被下，她的手也轻轻搭着她的手。

安静了一会儿，李诗嫣突然侧过身，在黑暗中小声问：“天师，你跟我说实话，舒子宸……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吗？”

孟玲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他人很好。只是……我现在心里很乱。他的喜欢值得被真心对待……而我……心里还有着一个人……”

“懂了。”李诗嫣了然地点点头，“那就不急，等你心里腾出地方了再说。”

又过了一会儿，李诗嫣的声音带着困意含糊起来：“不过说真的……那个人要是让你太难过了，你就告诉我。我虽然打不过他，但我可以天天在他朋友圈下面发丑图恶心他。”

孟玲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心里的阴霾被这句话冲散了大半：“你快睡吧。”

“晚安啦，我的傻天师。”李诗嫣打了个哈欠，声音越来越小，“明天早上起来不要叫我……”

听着身边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孟玲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她悄悄转过身，看着李诗嫣熟睡的侧脸。

晚安，我的嫡长闺。

月光会懂所有说不出口的心事，而最好的闺蜜，会陪你到天亮。

……

因为假期，两人没定闹钟，第二天清晨是自然醒的。

孟玲在半梦半醒间，感觉胸口有些沉，腰间传来一阵温热的痒意。

她朦胧地睁开眼，发现李诗嫣不知何时整个人“挂”在了她身上，双手从睡衣下摆探进去，正实实在在地搂着她的腰，脸颊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吸均匀绵长，睡得正沉。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落在李诗嫣乱糟糟的发顶上，跳跃着金色的光晕。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李诗嫣掌心的温度熨帖在腰侧的皮肤上，有点痒。

孟玲轻轻动了动，想调整一下被压麻的肩膀。

“嗯……”李诗嫣在睡梦中不满地哼唧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脸颊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嘟囔着模糊的梦话，“别动……冷……”

孟玲顿时不敢再动，无奈地笑了笑，只好由她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李诗嫣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头对上孟玲的目光。她愣了两秒，然后又往孟玲身上蹭了蹭，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早啊……你终于醒啦？”

“嗯，”孟玲轻声应着，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再压会儿，我就要喘不过气了。”

“你还好意思说？”李诗嫣往旁边挪了挪，控诉道，“你知道昨晚你一直在抢我被子不?”

昨晚因为孟玲抢被子，她被冷醒了两次。

孟玲偏头瞥了眼几乎滑到地毯上的被子，嘿嘿一笑，伸手往李诗嫣那边拽了拽：“我正想吐槽你呢，大小姐睡觉都不能安分一点。”

“倒底是谁睡觉不安分我不说，自已明白就行。”李诗嫣哼了一声，伸手拢了拢刚拽过来的被子，又往孟玲身边凑了凑。

阳光洒满房间，两个女孩挤在凌乱的被窝里，为“谁睡相更差”这种幼稚问题笑闹成一团。

闹够了，李诗嫣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睡眼惺忪地解锁屏幕。班级群的消息已经炸了，@全体成员的通知挂在最上面——开学考成绩公布了。

她揉了揉眼睛，点开成绩单附件，习惯性地从最上面开始看。

“哇！天师！”她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用力摇晃着身边的孟玲，“你快看！你考进班级前二十，年级前四十!”

孟玲被她晃得头晕，笑着凑过去看手机屏幕，目光顺着李诗嫣激动的手指看去——班级第15名，年级第40名。这个排名对于首次全年级统考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进步。

“真的哎……”孟玲的语气带着一丝惊喜和不确定，反复确认着名字和排名，“这次物理好像比预想中好一点。”

“何止好一点！”李诗嫣比当事人还激动，手指点着“班级排名”，“你进来的时候是“踩线”进的，这次可是超了十个人呢。”

“不过……”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孟玲耳边，“你发现没？舒子宸这次物理和数学都是全年级最高分。”她眨眨眼，语气带着狡黠的笑意，“看来舒老师理科水平确实过硬啊，你得好好听人家讲题。”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孟玲没好气地推开她凑近的脸。

“我的心事一团乱麻。”

“巧了，我专治这个。”

少女的默契，无需多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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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