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后何熹下自习偶尔也会在校门口碰见赵霖。
“你哪天到校也带带何煦呗?”
澜城六中高一高二年级不强制上晚自习,按学生意愿报名。
“呃,我也没参加。”
赵霖是不会告诉她自己只是在铃声响之前五分钟才赶到校门口的。
何熹狐疑地打量他半晌,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抽什么疯。
“那你这是…锻炼身体?”
“唔,算是吧。”
他尽量让自己表情看起来正常,摸着鼻尖含糊过去。
何熹没再说什么,一路上就盘算着回去怎么“劝说”何煦上晚自习了。
快期末的前几天学校发生一件不大不小事,她也是当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赵霖近一个月突然“锻炼身体”的原因。
当天早上她刚进教室就感觉气氛相较以往有些不同。
“怎么了?”
她转头环顾四周,平日里只有笔尖刷刷声的教室,此刻都是交头接耳的声音。
“武茜昨晚差点被……”
同桌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说完见她一脸不可置信又补充道:
“她们宿舍人说的,千真万确。”
“昨晚下了自习,她们结伴去学校西门外的那家超市,出来之后走了没多远就被人堵住了。”
“黑灯瞎火的,好在她们是两个人,和那男的撕扯了几下,武茜把那人手抓烂了才挣开跑回来的。”
何熹被她一股脑的说词扰得晕晕乎乎。恍惚间,她想起什么突然脊背一凉。
正在此时,班主任带着几位生面孔的老师进了教室。
“所以男生,统一将右手伸出来!”
铿锵有力的声音自站在讲台中间的男老师口中传来。班里刚才还窸窸窣窣的声响顷刻间消散的无踪影了。
其余老师开始分别从教室两头仔细检查。
何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丝毫不给她一点呼吸的空气。
终于,待一行人走出教室,她握着手机敲出一行字发出去。
“昨晚的事,你早就知道?”
她隐隐约约猜出来幕后主使,也明白武茜完全是替她挡了灾。
因为她和武茜身形有七八分相似。
“你别多想,查出来也完全是她们咎由自取。”
在她耐心告罄的前一刻手机震动两声,她盯着那行字有些不好的预感。
删删减减敲了半天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删了干净。
视线回到书本上,可一行行的字迹从眼睛里划过却始终游离在大脑外。
她去办公室请了一天假,回去的时候姜岳主动请缨送她。
两人因着何熹有意无意的回避,现下似乎又有回到从前那般生疏的样子了。
“考试重要,但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
她低声嗯了下,一直到进了自己院子才抬眼看向姜岳。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和庄雨霏没什么特别关系对吧?”
男生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一脸懵逼,回过神后连忙摆了摆手。
“怎么,你是因为这个才刻意躲着我的?”
“是也不是。”
何熹说着抬脚往客厅走,姜岳见状跟在她身后。
女生的背影娉婷,但神色恹恹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发生了什么事,我能帮你吗?”
姜岳蹙眉盯着她,明明之前他们的心已经越靠越近,但此刻他却感觉到无能无力呢。
“没事,我就说有点累。”
她还是不愿让自己把他牵扯进来,他的前程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
“你回学校吧,等高考完我们再长谈。”
何熹看着姜岳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捏了捏酸涩的眉头正要躺下,就瞧见了闪身进屋的赵霖。
“你怎么回来了?”
“课间去了趟高三楼,发现你请假了。”
听着男生闷闷的声音,她心底有了几分暖意。
“我在教室也看不进去,索性就请假回家了。你也别在这耽误太久,回去上课吧。”
赵霖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似是放空又像是在打量。
“你对身边的每个人都这么关心的么?”
语气里有疑惑似乎也有讥讽。何熹怔愣着对上他的视线,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两人就在这样的气氛里沉默着,直到校园里的上课铃声传来。
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起身往楼上卧室走,丝毫没再理会大喇喇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
赵霖眼见她走出好远才恨恨地锤了把身侧的木制扶手。
她一贯的好脸色不是只对他一人,而他竟还妄想将其私有。
多么可笑。
*
何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没有一丝睡意,她顺手扒拉过耳机塞进耳朵,彻底搅乱思绪。
浑浑噩噩一直到中午放学,何煦冲进客厅,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
“以后你下晚自习在楼下等着,我去接你。”
“嗯。”
她轻应了一声,低头扒饭。
武茜的事传的很快,不出一天各种谣言都出来了。学校紧急发了通知开了班会,严禁私下传谣。
在这样的气氛里,期末考试如约而至。
何熹刚出考场就见班里一堆同学挤在小花园旁,她顺着人群过去。
平时答案对的如火如荼的众人此时面上都有些许异样。
“反正寒假我妈不想让我再上晚自习了。”
“都多长时间了也没听见抓到凶手,谁知道会不会再出事呢。”
“听说好像是校外的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抓到。”
她蹙着眉头听过她们讨论,半晌后不动声色地往另一个方向走。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在学校另一侧,随着距离越近她感觉自己的腿肚都有些发抖。
从初中到现在,她受够了退让和忍耐。
何熹一步步向前,脑海里那些尘封已久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她握紧发颤的手指,不知是激动还是委屈,眼角已蓄满了泪水。
她走得极快,就在掠过办公楼前的最后一棵松树时,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整个人顺着一股强劲的力道退到了树荫下。
“你这样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赵霖声音低沉,手里的力道不容她挣脱。
“大不了鱼死网破。”
何熹来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后果,她不是想当圣母,只是看不惯那帮人的无法无天。
“我会想办法,你别冲动。”
她盯着他漆黑的眸子怔愣了半晌,而后伸手一根根掰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我有分寸的,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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